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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我们侧面顶风。风顶着船。船会慢慢转过来的。”

  “仍旧是093,长官。”经过一分钟剧烈的颠簸后斯蒂尔威尔说道,这次颠簸是大浪慢慢竖直往上升,然后令人恶心地急速向右舷下降。很难说“凯恩号”是在穿过海浪前行呢或者只是被海浪左右摇晃着向前涌。移动的感觉完全来自风浪。然而全部轮机正按20节的速度在运转。

  “将舵转至右满舵位置。”马里克说。

  “右满舵,长官——天哪,长官,这该死的舵轮感觉就像舵轮索断了似的!只是太松了——”看见水兵们惊恐的神色威利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脸上显出了同样的表情。

  “闭上你的臭嘴,斯蒂尔威尔,舵轮索是完好无损的。”马里克说,“不要像个婴儿那样无知。你以前在海上操过舵吗——”

  “真该死,史蒂夫,”传来了奎格的尖叫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为什么掉不过头来?”

  马里克向通话管里吼叫道:“长官,风浪控制了一切。我已经操至右满舵——”

  “那么,利用轮机。把船掉过头来。天哪!这儿的每一件事都必须由我来做吗?那个技师在哪儿?这雷达上除了一片乱草般的干扰之外什么也没有——”

  马里克着手操纵轮机。将左舷的标准速度结合右舷慢慢开倒车果然使船头慢慢地转向南方。“稳定航向180,长官。”斯蒂尔威尔终于说道,同时转过身面对马里克,眼里闪着轻松的光芒。

  军舰上下颠簸左右摇摆着。只要两侧的摇摆是均匀的,再深度的摇摆也不再令人惊恐了。威利渐渐习惯于将三根生锈的烟筒看作是与大海完全平行的,所以在三根烟筒之间他只看见冒着泡沫的海水。烟筒像巨大的挡风玻璃刮水器那样来回摆动也就不再是吓人的事情而是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了。使他感到害怕的是只向一侧慢慢地倾斜过去。

  奎格用手绢擦着眼睛走了进来,“该死的浪花扎人真疼。噢,你终于把船掉过头来了,嗯?我想现在好了。”

  “我们在正确位置上吗,长官?”

  “嗯,很靠近了,我想。我说不准。技师说海上飞过来的浪花使我们的观察仪器布满了水雾。我想如果我们偏离航线太远,‘阳光号’会向我们大发雷霆的——”

  “长官,我想也许我们应该压舱,”副舰长说,“我们的重量太轻,长官。燃油只剩百分之三十五了,我们转向不灵的一个原因就是吃水太浅——”

  “行了,别担心,我们没有倾覆嘛。”

  “压舱会大大地增加我们的灵活性,长官——”

  “不错,而且大量的海水会搀杂进油舱里,结果是再加油的时候每次都少吸入15分钟的油。‘阳光号’有我们的油料报表。如果它认为有危险了,它会发出压舱命令的。”

  “我还认为我们应该使深水炸弹处于保险状态,长官。”

  “怎么回事,史蒂夫,一点恶劣的天气你就惊慌失措了?”

  “我没有惊慌失措,长官——”

  “你是知道的,我们还是反潜舰。如果过5分钟我们发现了一艘潜艇,处于保险状态的深水炸弹究竟有什么好处?”

  马里克向模糊的窗口外面翻腾的巨浪看了一眼,“长官,我们发现不了潜艇的出没路径,在这样——”

  “我们怎么知道?”

  “长官,我们中队的‘迪奇号’在阿留申群岛遇上了风暴,结果被自己脱落下来的深水炸弹炸沉了。把船艉炸掉了。斯基珀上了最高法庭——”

  “见鬼,如果你一定要让深水炸弹处于保险状态,你自己干吧。我不管。只是一定要做到如果我们发现了潜艇一定有人站在旁边投放它们——”

  “马里克先生,”斯蒂尔威尔响亮地说,“深水炸弹已经上保险了,长官。”

  “上好保险了?”奎格大声叫嚷道,“谁这么讲的?”

  “我——我自己上的,长官。”水兵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两腿分开地站着,紧握着舵轮,两眼看着陀螺罗盘。

  “谁叫你这么干的?”

  “长官,我是从基弗先生那里得到现行命令的。军舰有危险时我就给它们装上保险——”

  “谁说军舰有危险了,嗯?”奎格抓着窗口的把手,身体来回摇摆着,怒目注视着操舵手的后背。

  “呃,长官,大约7点钟那次大幅摇摆,我——我给它们上了。整个扇形尾都受到浪潮的冲打。必须装根保险索——”

  “真见鬼,马里克先生,为什么不向我报告这些事情?我就在这儿,带着很多不能投放的深水炸弹四处航行——”

  斯蒂尔威尔说:“长官,我对基弗先生讲了——”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再抢着说,你这个该死的笨蛋,十足的笨蛋!”奎格尖叫着。“基思先生,把这家伙写入傲慢无礼、玩忽职守的案情报告中!他对基弗先生讲!我要听从基弗先生吗!史蒂夫,我要你找一个操舵手,从现在起我不想见到这个愚蠢的白痴的丑恶的嘴脸——”

  “舰长,请原谅,”副舰长急忙说,“其他的操舵手昨天晚上干得筋疲力尽的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斯蒂尔威尔是我们最好的士兵,我们需要他——”

  “你不要这样顶嘴好吗?”舰长尖声喊叫道,“老天爷,这艘舰上就没有一个听从我的命令的军官吗?刚才我说我要——”

  恩格斯特兰德踉跄走进摇摆着的操舵室,一把抓住威利以免摔倒。他的粗布工作服往下流着水。“很抱歉,基思先生。舰长,气压计——”

  “气压计怎么啦?”

  “28.94,长官——28——”

  “究竟是谁在观察气压计?为什么我半个小时还没听到报告?”

  奎格跑到外面的船侧过道上,两手交替抓住窗口、轮机室的传令钟、门框以稳住身子。

  “马里克先生,”操舵手声音沙哑地说,“我无法将船保持在180艏向上。船偏向左舷了——”

  “多转舵——”

  “我已经转到右满舵了,长官,艏向172,长官——偏转很快——”

  “为什么转到右满舵?”奎格从门口东倒西歪地走了进来,怒吼道,“谁在这儿发操舵令?舰桥上所有的人都发疯了吗?”

  “长官,船在向左舷偏荡,”马里克说,“操舵手无法将它保持在180上——”

  “现在是160,长官。”斯蒂尔威尔说,惊恐地看了马里克一眼。这是可怕的风标效应,“凯恩号”失去了控制。舵挡不住水了,船随风浪侧向滑行。航向从南转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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