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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你可真有能耐!马克罕姆医生、茉莉、桃花把我瞒得严严实实。我一直以为你在甲板下面的船舱里受苦受难。因为我还清清楚楚记得,我离开老家坐奥罗拉号来新南威尔士和亚历山大结婚的路上,沃特森太太因为晕船遭了多少罪。穿过澳大利亚海湾时,我有点儿晕,不过,我真是个相当不错的"水手",很快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内尔、安娜和我一样,也没问题。几个中国姑娘都晕船,不过印度洋就像一个大水池,船过佩思之后,她们就都恢复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船不停地移动,给了安娜某种启示,她开始学习走路。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但是一旦明白腿的用处,只要醒着,她就到处乱走。她已经不再显得肥胖,而是越来越苗条,身材越来越好看。她最喜欢说的还是"李!"边说边叫。会说的词也越来越多--船、岸、绳、烟、人。现在,在科伦坡,她开始学两个音节的词,比如:水手、海港、女人。

  非常感谢你为我想得那么周全。但是上船之后,李一直对我说,你认为我们俩完全可以像最好的朋友那样出现在人们面前。现在,等他知道你压根儿就没在船上,他又会说些什么?一想到这一点,我就两腿发软。茉莉转告我,你还给亚历山大写了一封信,等我们到了英格兰就交给他。

  最亲爱的茹贝,我完全理解你这样做的初衷,万分感激你为我做出的牺牲。对李,我将给予应有的尊敬,我向你保证。

  深爱你的伊丽莎白

  一八八三年三月,锡兰

  我的宝贝儿,让人扫兴的家伙:

  谁都不会知道我们的底细!假如伊丽莎白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人们或许会胡乱猜疑。可是,倘若我身边有个可以介绍给任何一位达官贵人的妻子,即使有人发现你我的关系,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不会得到证实,因此也不会有人对我们实施报复。事实上,这种事情在这儿的上流社会相当普遍--妻子和情妇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社交场合。当然,我得承认,他们的情妇都是别人的老婆,没有一个是你这样执著爱我的未婚的老姑娘。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会尽职尽责,陪伴美丽的妻子到处走走,身边没有她最好的朋友。

  想念你,爱你,亚历山大

  一八八三年四月,伦敦

  最亲爱的茹贝:

  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你对这件事情一定有所预感,所以选择了留在家里,因为如果你来,如果你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你看,亚历山大全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事儿。

  我现在是金罗斯夫人了!亚历山大被封为第二级爵士,获蓟花勋章,这就意味着,他的地位已经超过亨利·帕克斯和约翰·罗伯逊,和圣迈克尔勋爵、圣乔治勋爵同属一列。维多利亚女王亲自主持仪式为他封爵。亚历山大自然又为我买了一套珠宝。因为参加这样的仪式必须穿白色礼服,头上插一根白鸵鸟羽毛。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匹打扮俗丽的白马,拉着灰姑娘的马车去参加舞会。我估计,亚历山大之所以被封为第二级爵士,因为他是苏格兰人,妻子也是苏格兰人。老女王喜欢苏格兰人,尽管有传言说,她爱一位苏格兰人,胜过爱我们所有其他人。

  伦敦使人畏缩又使人迷恋。亚历山大给我们租的房子既宽敞又漂亮,里面的摆设和金罗斯府邸以前的摆设差不多--丝绒台布、锦缎帷幔、描金镶银的家具、水晶枝形吊灯,还有电话,你能想象到吗?两个女儿都有自己的房间,亚历山大给内尔雇了一个辅导老师,这个人是某位大教堂教士的第几代子孙,不得而知。内尔不喜欢他,但是承认他很有学问。安娜现在可以走挺长一段路了,不过玉还是随身带了一个叫作"小推车"的玩意儿--四个轮子、帆布车篷、两个把手。我们不得不在小推车里垫些褥垫之类的东西,因为安娜还尿裤子,不过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了。

  关于安娜的病情,伦敦最著名的神经病理学家,包括休林斯·杰克逊先生和威廉·高尔先生,都来做过全面检查。用杰克逊先生的话说,没有找到造成她痴呆的"病灶"--这是他使用的医学术语。由此可见,我估计她的整个脑子都受到了影响。可是,她掌握了很少一点词汇、而且开始学习走路的事实告诉杰克逊先生和高尔先生,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她的头脑非常简单,智力水平和白痴不相上下。最糟糕的是,高尔先生(此人更好接近)说,她的身体将像正常人一样发育。她会有月经、乳房,简而言之,女人该有的都会有。他们都说,她的病和遗传无关,是出生时造成的。

  但是我没有对亚历山大说实话。他那么忙,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看医生。高尔先生对我说,他认为如果我第三次妊娠,不会再出现惊厥--他们的语言多么专业!他那些令人惊讶的仪表测了我的血液、心脏、血液循环和天知道别的什么。检查结果表明,我的健康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他认为,严格地限制日常饮食,多吃水果、蔬菜和黑面包,少吃黄油,我的浮肿就会减轻。但是,我不能把这一切告诉亚历山大。

  我不是不想再要孩子,茹贝,而是实在不想再尽妻子的责任。如果他知道了高尔先生的意见,一定会强迫我再回到先前那种生活。倘若那样,我会发疯的。

  求求你,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我不得不告诉什么人,而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倾听我的心声。

  深深的爱,伊丽莎白

  一八八三年十一月,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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