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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亚历山大·金罗斯决不向命运投降!你是我的妻子,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活着,永远做我的妻子。"

  "即使我们的孩子活不了,或者我不能再怀孩子?"

  "是的!"

  除夕夜,伊丽莎白开始分娩。她的病情恶化,头疼欲裂,眩晕,呕吐,上腹部疼。好在分娩前期没有继续恶化。等到她开始翻白眼儿、面部抽搐的时候,爱德华爵士从妻子手里接过注射器,迅速扎进伊丽莎白的腹壁,然后抽了一点腹腔内的液体,弄确切是不是穿透了肠子。确信没有穿透之后,注射了五克硫酸镁。痉挛从面部开始,向双臂和手放射,然后整个身体变得僵硬,肌肉剧烈抽搐。她的嘴巴里塞了一个木头口塞,四肢绑在床上,以免受伤。她挺了过来,脸色青紫,呼噜呼噜地喘着粗气。第二次惊厥开始之前,爱德华爵士又注射了一次硫酸镁。婴儿--现在由韦勒夫人负责--在没有母亲帮助的情况下,在产道里艰难地向外挣扎。伊丽莎白虽然没有完全昏迷,但是几乎没有感觉到分娩时的痛苦。

  茹贝和康斯坦斯在楼下客厅里等着,亚历山大把自己关在书房。

  "楼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康斯坦斯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没有哭声,也没有叫声。"

  "也许爱德华爵士用氯仿把她麻醉过去了。"茹贝说。

  "按照韦勒太太的说法,不可能用麻醉剂。如果伊丽莎白发生痉挛,即使不用麻醉剂,她的呼吸也会非常困难。"康斯坦斯抓住茹贝的手。"不,我想没有动静是因为我们那个可怜的孩子昏过去了。"

  "耶稣基督,为什么这些事情非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康斯坦斯轻声说。

  茹贝看了一眼落地大座钟。"已经过十二点了。这个孩子将在新年诞生。"

  "那就让我们祝愿,一八七六年对于伊丽莎白是幸运的一年。"

  萨默斯太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茶和三明治。她面无表情,无论茹贝还是康斯坦斯都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谢谢,玛吉。"茹贝说,把一支雪茄对着另外一支雪茄的"烟屁股"点燃。"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夫人,什么也没有。"

  "对我不满意,是吗?"

  "是的,夫人。"

  "那可太糟糕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玛吉,我这双眼睛可是总盯着你呢,所以,你要当心点儿。"

  萨默斯太太昂着头,走了出去。

  "哦,你又四处树敌了,茹贝。"康斯坦斯表情冷漠地说。"财富改变一个女人的社会地位。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妙?"

  "没错儿。你要是当了天启公司的董事,为了五英镑小费,让她在桌子底下给你舔屁股也行。"茹贝一边说,一边吐出一股青烟。

  "茹贝!"

  "好了,好了。我不说粗话就是了。"茹贝闷闷不乐地说。"我是为楼上那个小东西着急。她一定非常危险。我忍不住。我这个人爱冲动。"

  亚历山大一方面非常希望此时此刻他是在伊丽莎白的房间里,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不能在跟前,除非你是医生。爱德华爵士答应及时向他通报情况,玉每隔半个小时就从楼上跑下来,告诉他正在发生的事情。因为害怕和焦急,她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他从玉的嘴里得知,惊厥已经开始,爱德华爵士估计孩子很快就能出生。

  伊丽莎白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他真的开始讨厌她了吗?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种感觉也是不知不觉潜入他心中的。因为他无法忍受这样一种想法--他,亚历山大·金罗斯无法解决妻子提出的问题。

  我离家的时候十五岁,从那以后,可以说,无往而不胜。现在,我年仅三十三岁,却已成就了大多数人七十岁也无法完成的事业。我有钢铁般的意志,我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我可以让悉尼大多数傻瓜对我言听计从。因为他们都想在政坛往上爬,而没有足够的收入供他们挥霍。我是世界历史上最富的金矿最主要的股东。我在煤矿、铁矿、地产都有投资。我拥有一座城市、一条铁路。然而,我却不能让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明白事理,让她喜欢我,更不用说赢得她的芳心。我给她珠宝的时候,她看起来嗤之以鼻;我抚摸她的时候,她冷的像块冰。我想和她谈话的时候,她只是被动地回答问题,除了让我觉得她冷淡、不感兴趣之外,不会有任何别的联想。她惟一愿意结交的朋友都是女人。她像一个贪婪的孩子,抓住茹贝不放。这可真糟糕。

  他就这样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直到刚过凌晨四点,爱德华爵士满脸微笑出现在书房门口。他没有穿外套,衬衫袖子还高高地卷着,但是没有围沾了血迹的围裙。

  "祝贺你,亚历山大,"他说,伸出手走过来,"你已经是一个健康的、八磅重的女孩儿的父亲了。"

  女孩儿……哦,他猜就是个女孩儿。"伊丽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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