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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这样徒劳无功地努力了几次后,乔治终于很不情愿地放弃了,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阿瑟福德、小乔治和小汤姆身上。他没向任何人提及过他对维吉尔的希望,只是很颓丧地决定只让这孩子做做简单的兼职职务,而不想白费力气把他训练成一个他心目中永远的专门助手。

  因此,当鸡仔乔治认为维吉尔对于每天固定三次喂养并加水给那些鸡圈内幼鸡和成鸡的工作已驾轻就熟后,他送他回玛蒂达那里去,开始与他们在田里干活——这工作似乎相当适合这男孩。虽然鸡仔乔治从没向玛蒂达、济茜或其他人吐露过他的感觉,但他一直对田里的工作感到很不屑和鄙视。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烈日下无止尽地挥锄头、拖着棉花袋、摘掉那些多得除不完的烟草虫、打玉米茎做饲料,四季就这样永不终止地循环。

  他暗自窃笑地忆起明珂伯伯说过:“要是让我在一块上等的玉米田或棉花田以及一只优良的斗鸡中做选择,我每次铁定都会挑那只鸡!”即使光去想斗鸡大赛被宣布开幕时的情景,就令人心花怒放。无论是在树林内,开阔的牧牛地,或是哪家农庄的谷仓后面,空气会凝聚一股斗鸡主人带着斗鸡进场时非赢即亡的腾腾杀气!

  在这年夏天淡季里,斗鸡开始蜕会旧羽毛时,平时只有一些例行的工作可做,而鸡仔乔治已渐渐习惯。除了对鸡以外——特别是那些一直为明珂伯伯宠爱的老鸡仔,他不想有任何人在他附近与他讲话。

  “你这斜眼的魔鬼,为何没有告诉我他病得那么重!”有天下午,他告诉了那只老鸡仔!它昂起了头,好像知道有人在训话,然后又回复啄食、拨土。“你听见我在对你说话吗?’矫治既亲切又粗鲁地说,“你一定早已知道他病得相当严重!”有好一会儿,他让自己的眼睛懒散地盯着那只正在寻食的斗鸡,“好吧,我想你大概知道他已走了,我很怀疑你是否和我一样惦念他。”可是那只只管继续啄食且拨土的老鸡仔似乎谁也不想。最后,鸡仔乔治对它丢了块石块,痛得它咯咯地叫着逃开。

  乔治思索着:大约再过一年,这只老鸡仔就有可能追随明珂的脚步到那些斗鸡师和斗鸡们死后所往的地方。他想着主人的第一只斗鸡——四十多年前,他以一张二十五分的彩券赢来并从此为他开启生涯的斗鸡——是如何终了的。它最后被铁距刺死了?还是像寿终正寝的老鸡仔一样光荣地死去?他以前为何没问过明珂伯伯这件事呢?他一定要记得去问主人。四十年前了!主人曾告诉他说当他赢得那只鸡时,他才十七岁。这样一算,主人现在该有五十六七岁了——大约比乔治大三十岁。一想到主人和他如何拥有奴隶的一生和鸡群,他发现自己开始沉思做个自由人有何感受?那一定不是很好,否则李主人和其他大部分的白人不会这么讨厌自由黑人。可是当他又忆起在格林斯伯勒有个曾卖给他白色廉价威士忌的自由黑人妇女告诉他说:“像我们这样的自由黑人,可以向你们在农庄里的黑奴证明并不是黑人就是意味着要当奴隶,但你的主人永远不愿让你们想到这点。”在乔治长时间孤寂地待在鸡场的期间,他终于开始想着这问题。他决定找几个当他和主人到城里去经常看到但总是视而不见的自由黑人谈谈。

  沿着裂开的篱墙边走着,边喂并添水给那些幼鸡和成鸡时,鸡仔乔治很喜欢看那些成鸡血气方刚地对他乱咯叫,好像是在预演它们将在斗鸡场内表现的凶残。同时,他发现自己想了许多有关“为人所属”的情形。

  有天下午,他定期巡视那些正在鸡场里茁壮长大的鸡仔时,他决定要完美地模仿斗鸡挑战时的咯叫来自我娱乐。在过去,几乎每一次这叫声都会立刻引来一只狂怒的攻击者气愤地大叫回应,并一路引领巡视以探出它刚刚听到的人侵敌人。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当那只灿烂耀眼的斗鸡从树丛里跳出来回应他的叫声时,它站在原地爆炸般地用翅膀拍打身子大约半分钟后才用它的咯叫声划破这秋天午后的寂静。明亮的阳光照着它那珍珠光芒的羽毛,而且从闪闪发亮的双眼到套着鸡距的强壮双脚样样都是孔武有力又狰狞。身上的每一盎司,每一尺寸都象征着勇敢、饱满和自由,看得鸡仔乔治离开时发誓说这只斗鸡绝不可抓来受训或修剪羽毛。它一定要留在那里与那些母鸡厮守——不被打扰而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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