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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的折磨(4)


  “但一宣布分手,什么都变了,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上了年纪,不那么让女人愉快了。女人们抵制我。我曾把引诱看作是警察的一场大逮捕,现在,我只好请老天帮忙了。我害怕遭到拒绝,满足于小打小闹。可以说,我妻子是不想让我受到粗暴的对待。这一点,我明白得太晚了。如今,我满心痛苦,将成为情场败将。我看见自己已成了小老头,被迫为在此之前得到的大量好处付出代价。有钱就能勾引女人,这并不是真的。金钱能买到别人的同意,但买不到冲动和激情。寻花问柳曾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东西,当我不能再追逐女人的时候,我便陷入了深深的忧郁。面对冷漠的年轻女人。我不知道是该蔑视她们还是该羡慕她们。如果不久以后我看见她们学坏了或毁了,我便高兴地对自己说:‘好啊,又少担了一次心。’年轻女人的每一次拥抱和每一个微笑都会伤害我,就像是对我的人生攻击。

  “这时,是雷蒙在不知不觉中启发和拯救了我。他是10年前开始为我服务的。他曾因风化案被判多年监禁,我当律师时救了他。当时,他每周几个晚上在一家饭店当总管,剩下的时间替我打理家务,我离婚后,他便跟了我。他熟悉我的习惯,我的每次艳遇他都跟我一样兴奋。我代表了他所梦想的一切。他曾娶过一个悍妇,但后来被甩了。我知道他没有任何艳遇和放荡的行为。他的模样让别人望而生畏。他丑得有几天我为他直难过。就像我的一个女朋友所说的那样,哪个产妇看见他,哪个产妇就会没奶。

  “他喜欢窥视赤裸的女人,潜入她们的房间,偷看她们洗澡。有时,我偶然也带些陌生女人回家玩,我怀疑他也偷看了。我试图改掉他这种让人讨厌的习惯。他在他主管的饭店里,用一把特殊的万能钥匙,把漂亮的女顾客关在厕所里,直到她们的叫声惊动大家。他的老板在辞退了一两个外国打工者后,最后开始怀疑他了。为了解释自己的这种行为,雷蒙说他已对那些漂亮的女人失去尊重,因为她们常常在洗手间里让粗鲁的男人乱摸。我威胁他说,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我就赶他走。有时,面对面看见性感的女人,他会狂热起来。这让我感到很担心。

  “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了弗朗切西卡·斯帕佐,那是9年前的事了。她是个老淫妇,名声比我还大。她经历的风流韵事太多了,很难使她激动。她虚荣而狠毒,您的价值,她是根据她能从您身上得到多少东西来判断的。人们知道,她的男情人和女情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她一个个摧残他们,损害他们,玷污他们。她多次躲开了男人和妒嫉的女人的报复。她的蔑视把他们逼疯了。她被自己的邪恶和她在别人身上引起的邪恶毁了。与她为伍,就免不了要伤天害理,如同踏上了一趟不知终点的旅途。我疯了。我找了一个主人,她以自己的任性和文化来控制我。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教我哲学的。我第一次专一地爱一个女人。那时,我已经58岁。

  “一爱上她,她就开始烦我,她离开了我。我求她甚至到了不顾廉耻、低三下四的程度。她拗不过我,让我当她的掮客,替她把年轻的男女带回来,和他们一起快活。她确实拥有魔鬼般的魅力。我掉入了自己设的陷阱:衰老的卡桑诺瓦爱上了一个比他年轻的女人。他一辈子残酷待人,现在,由她来残酷待他了。”

  我甚至再也找不出时间与年轻女人娱乐以遮掩这种失败了。我的这种新处境使雷蒙怒火万丈。如果我能摆脱困境,他也会跟着摆脱困境。一天晚上,他来找我:

  “‘老板,您还记得那个抛弃了我们的弗朗切西卡吗?’”

  “‘笨蛋,我怎么会忘记?’”

  “我讨厌他用复数第一人称来谈论不愉快的事情。我愿意跟他分享快乐,而非痛苦。”

  “‘老板,我为我们报了仇了。那个婊子再也不能伤害别人、到处露她那张臭脸了。’”

  “我惊慌起来,怕出了大事。他干了什么蠢事?不,他既没有杀死她,也没有强奸她,他安慰我说。他把我带到郊区的一间小屋里,那是他用他的积蓄买的。我们下了地窑。他打开第一道铁门,在一个狭窄的通道上走了几步,又有一道装着猫眼的铁门。他竟独自设置了一个确实保安严密的禁区!他让我往里面看:弗朗切西卡披头散发,咬牙切齿,坐在一张充气床垫上,旁边放着难吃的残羹剩菜,还有一个桶,让她大小便用。她尽管已被关押了一个星期,但身上的傲气丝毫未减。这个愚蠢的雷蒙绑架了她,在为我报仇呢!您看,老板,我在教训这个讨厌的女人。她竟敢涮您!我每天都问她:‘您同不同意回到斯泰纳身边去?’只要她拒绝,我就这样一直把她关下去。过不了多久,她的锐气就会减掉一半。她不会再这样傲慢的,相信我。她会爬着回到您身边。”

  “我一把抓住雷蒙的头发,使劲摇他。”

  “‘你是不是完全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开的这种玩笑还有这些罪证会把你送上法庭的?我再保护你一次。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你马上把弗朗切西卡放了,向她道歉。我希望她能接受你的经济赔偿,保持沉默。’”

  “雷蒙竟敢反驳我。假如我们现在释放弗朗切西卡,她一定会控告我们,哪怕她拿了钱。在门后听我们争辩的弗朗切西卡走到铁门边,想跟我们说话。于是,我们二个人坐在那个臭气熏天的房间里。看到这个我还爱着的女人被弄得这副样子,我感到很羞愧。她让那个桶开着盖子,叫我们也分享她的耻辱。她一点都不冲动,冷静地跟我们谈条件:

  “‘我很清楚雷蒙绑架我的动机。我之所以明白,是因为我跟他有部分同感。呆在这里使我对你们有了一个看法,对你来说,雷蒙,你太丑,肉体的快乐老是与你无缘;你呢,杰洛姆,你老了,老得厉害。我早就过了40岁。直到现在,我还凭自己的胆识和仪表把男人玩得团团转。你们也许知道人种学家所谓的亚洲人和马达加斯加入的感情饲养,为了提高声誉,牧人家里收留了一大群多余的和没有用的牲口。同样,我也经常展示我的那群种公畜和轻佻的女人,以作炫耀。为了保持声誉,我身边必须转围着这群献殷勤的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控制削弱了。我注意保养自己,什么体育活动都做,不时地去看外科医生。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我的红颜渐衰,进入了‘只剩余韵’阶段。每年春天,城里的大街小巷布满了青春少女,我又被推进黑暗之中。她们展示着诱人的曲线和播种失败和失望的肉体。她们的大腿蔑视着我,她们的胸使我恨不得遮住自己的胸。她们同情地望着我,好像我已经越过了那条看不见的线。20岁时,美是理所当然的;35岁时,还有老本可吃;50岁再美那就是奇迹了。那种无言的敬意,漂亮女人走过时引起的窃窃私语,我几乎已望尘莫及了。与其作无谓的斗争,还不如认输。当您在别人眼里一钱不值时,就应该说再见了。先生们,你们想囚禁我吗?随你们的便!让我对你们说,你们选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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