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外国文学 > 被审判的女医生 | 上页 下页
四一


  “当然,施托伊弗桑特接受才行。我觉得他会,别人也这么想。”

  “也许会吧。这样我就可以舒坦地睡个好觉了,”凯特说。

  “你一直不能入睡,是吗?”凡·克里夫问。

  自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死去的那个晚上开始,凯特从没向任何人,包括她的知己好友罗茜·庄透露过内心的恐惧,此时突然出现了逃脱危境的转机,她的心里话便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

  “简直跟下地狱一样,”她说,“我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最后朦朦地睡去,没几分钟又被将要发生的恐惧所惊醒。就这样一次次地睡着和惊醒。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景,尽力摆脱它入睡,但总是惊醒过来。”

  “的确像地狱一般,”凡·克里夫深表同情地说。“如果我的建议奏效,你就能解脱了。”

  “谢谢,非常感谢,凡·克里夫先生。”

  哈里·林赛打电话要求与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见面时,大金融家以为林赛又是想联手造一艘游艇,以便击败澳洲人,保卫美国冠军杯的地位。为此他邀请林赛赴上城四十四街的游艇俱乐部共进午餐。

  喝酒期间,谈话内容一如施托伊弗桑特预料的那样进行着。后来进午餐时,两人又谈到了细节,打算造一艘既符合一切规格又能打败澳洲人的游艇。直至最后上咖啡时,林赛才真正触及到他此行的真实意图。

  “施托伊弗桑特,出于对你的感受的尊重,我一直没有提及千金之死给你造成的悲恸,”林赛开口说。“不过有时悲剧也可以变为好事。为百姓造福的好事。”

  “你是说一个人失去了他惟一的孩子,却能为百姓造福?莫非你疯了吧!”施托伊弗桑特最初的反应刻薄尖锐。

  “施托伊弗桑特,你完全有权让我少管闲事。有权站起来拂袖而走。不过你若能至少听我把话说完,我当不胜感激。”

  “我从来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岂有拂人面子之理!”施托伊弗桑特大声说。

  林赛虽不觉得欣慰,但至少获得了开口的机会,于是接着说:“要是想个办法让人们能记住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名字,并让她的名字大放光彩,你意下如何?”

  施托伊弗桑特隔桌瞪着林赛,颇有些犯疑,怒气却稍许减弱。他的目光分明是让对方详细加以说明。

  “你愿不愿意让别的父亲也品尝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施托伊弗桑特晓得林赛此话并非需要自己回答。“其实有办法不让这样的悲剧重蹈覆辙。”

  “什么办法?”施托伊弗桑特问,吝啬地表现出些许好奇。

  “你去没去过市立医院的急诊科?”

  “当然没有!”

  “你应该哪天晚上去一趟。看看它有多拥挤,医务人员工作地多么负载,设施又是多么破烂陈旧。然后再想像一下一个翻新的急诊科将使这座城市的贫民及其他病人获得多大的益处。”

  “哈里,你要是想说服我捐资,明天早上你就能拿到支票。你说要多少吧。”

  林赛沉吟片刻,轻声说:“两百万。”

  “两百万——”施托伊弗桑特讶然重复道。“你暗示让我捐钱,我以为应按惯例那样——十来万美元。而两百万——”

  “要是你一个子儿不出你觉得怎样?”林赛问。

  “什么意思?”

  “施托伊弗桑特,我们听说保险公司乐意出两百万平息你的官司。要是你把这笔钱捐给市立医院,建造一个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纪念急诊科的话,你女儿的名字就将永远留存在人们心目中了。而且整个事情不用你掏一分钱,资金从保险公司往医院一转账就全妥了。另外,虽然我没详细了解,说不定你在免税方面还能得到极大的照顾呢。”

  “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纪念……”施托伊弗桑特缄默地沉思着。

  “怎么样?”

  “过去几年里,我弄不懂那闺女是怎么了。反叛心理!可能是我老婆的错,对她管教不严,我也太忙,”施托伊弗桑特低声说。“哈里,这年头实在想不出好法子养育孩子。你什么都给他们,但仍无效果。这年头怎么都不行,没辙儿。”

  施托伊弗桑特给自己又斟了一杯咖啡,但知道这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以便不致过多暴露内心的痛苦。他放下银制咖啡壶,瞥了林赛一眼。

  “哈里,你知道克劳迪亚的死因吗?”

  “听说了。”

  “这会儿不少人都听说了。宫外孕破裂引起大出血。”这是这位骄傲的大亨最痛苦的表白。“我宁肯拿出所有,做什么都在所不惜……但她从未找过我——从未。”

  “施托伊弗桑特,我劝你把你生活中这段悲伤的一幕彻底抛在脑后,只让人们记住,克劳迪亚之死转变成了一桩受益于这座城市的善举。”

  施托伊弗桑特用手指敲打着僵硬的白色桌布,终于一点头,说:“就这样说定了,哈里。”

  “那么你同意了保险公司的意思,不再向任何人提出指控了?”林赛问,想敲定这桩协议。

  “对,我不再起诉。”

  “好!”林赛说,感到他的使命完成了。

  “但那个女医生……”施托伊弗桑特说。

  “按医院的规定,她也在保险公司的投保范围之内。问题只解决了一半,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判她一纸治疗不当裁决书顶个屁用。我要让她的同行们评判她是怎么治疗我女儿的!”施托伊弗桑特大声说。

  “你指州委员会?”

  “我的律师已经替我投诉了。我要让她站在州委员会面前,得不到保险公司或医院的保护。上帝,我一定要看着她从此从医学界销声匿迹!”

  “施托伊弗桑特,我说不准医院对你的话会做何反响。反正他们希望整个事情尽快得到解决。”

  “要么他们把那个女人交给我,要么甭梦想什么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急诊科!”

  在特朗布尔的办公室里,卡明斯医生、斯考特·凡·克里夫和保险公司的律师围坐在一张小会议桌旁,听哈里·林赛汇报他和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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