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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可是,假如说,不管您自己意识到与否,而实际上却存在着这种念头的话……”

  “不存在的!’鱼津再次否定,“小坂这个人,对不起,看来我比你更理解。因为我爱小坂,所以,我敢说,从头到脚都理解他。”

  这就等于说“你对他没有爱情,所以不理解他”。鱼津自己也觉得这样说,对美那子有点残忍,可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他是无可奈何的。这是极其自然地脱口而出的话。

  果然美那子立即扭歪了脸,露出了非常悲伤的神情。

  “您这样说,真叫人受不了。”她象有一肚子的怨气似地这么说。“我看了报纸以后,想到您今后的处境会很困难。所以我来这里是想找我先生了解详细情况,然后请他想想办法的。”

  “想办法,什么办法?”

  “不知道,但是,我想和我先生商量的话,也许会有好办法的。如果没有,我就找您……为了我和小坂的事情……如果您有困难……我想不要紧的。”

  美那子说话吞吞吐吐,没把话都说出来。鱼津望着她,心里觉得厌烦。他认为这个女人误解了这次事件,也误解了他本人。

  美那子任凭海风把头发吹到背后去。鱼津觉得她那聚精会神地思虑着的脸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年轻。

  见鱼津不说话,美那子又继续说:“我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诉您吧。我觉得小波先生还是自已抛弃生命的。”

  “可是,事件的当事人是我和小坂呀。你爱怎么猜想都行,随你便,可是发生事件时在场的是我!”

  “那还用说,只有您看见事件是怎么发生的嘛,可是……”她说到这里停了停,接着又说:“请允许我说句冒昧的话,我想,您自己也有可能没看出问题的真相。如果真的象试验结果那样,登山绳是坚牢的话……”

  “我认为那是有差错的。”

  鱼津打断了美那子的话,但她还是继续讲下去:“假设这样,那么登山绳是……”美那子说到这里不说了。

  “你想说,是小坂割断的。是吗?”

  “我总觉得是他割断的。”

  “那,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小坂事先把登山绳弄伤,这不能说不可能。不过,那是侦探小说上才会有的。刚才已经说过,我是理解小坂是怎样一个人的。”

  “我也知道小坂先生是怎样的人。”

  她这种反抗性的口气,连鱼津听了都吃惊。她这么正面顶过来,鱼津无言以对。的确,实际上美那子至少应该比自己更了解小坂乙彦的为人。

  “我只希望您把一切想法都说出来,不管小坂是不是自杀的,你可以公开说,存在着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要不然很难使人家不怀疑是您割断的,结果就会把自己推入困境。事实上,今天早晨就有个杂志社的人来访问过我先生。因为我先生已经上班,他就回去了,说下次再来。他当时说的话,很使我担优。”

  鱼津不说话,他觉得有一片看不见的阴影已朝自己袭来。

  “我看他是认为您把它割断的。”

  “认为我把吊着小坂的登山绳割断?那没办法。”鱼津嘴上是这么说了,可是毕竟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如果登山绳不会断,那势必是我割断的,如不是我割断,那就是操作上有毛病。现在,你想在这上面再加一条小坂自杀的可能性。你替我操心,这好心我感激,但这只会使问题偏离事件的中心。小坂的问题嘛,待他的尸体被找到,就会真相大白。”

  这以后两个人不再讲话,默默地返回公司。到了公司门前鱼津说:“好,我失陪了。”

  美那子似乎还有话要讲,不愿就此分手。她停下脚步说:“那我怎么办呀。”

  “您是来找您先生的吧?”

  “不,再也没有必要找他了。说实话,我来是为了把自己和小坂的事,告诉我先生的。”

  “你这!”鱼津不由得喊叫起来。“你这样做,会把自己毁掉的。”

  “不怕……我知道该怎么说。”

  鱼津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对丈夫的不忠。

  美那子站立不动,她在思考着。“我还是去看看我先生吧。既然已经来了嘛。”

  “可别把和小坂的事讲出来啊。”鱼津再次叮嘱她。

  “知道了。再见。”美那子朝鱼津瞥了最后一眼,走进了公司。

  鱼津迈开步子走上小桥边的时候,看见来了一辆没人坐的出租汽车,便叫住它,乘了上去。

  回到公司的时候,没看见常盘大作,却遇到了大学时代登山队的前辈——现在是一个小工厂的厂主——三池来访。

  三池一见鱼津便说:“我们找个地方喝茶去!不要紧吧?”

  两个人随即一起走出去,进了邻近一幢大楼里的咖啡厅。在众多前辈中,鱼津最喜欢这个人。他有点法西斯思想,学生时代大家都知道这位前辈是爱唠叨的,但另一方面,还使人觉得亲切、温情。

  “来咖啡!”他依旧用他那粗鲁的语气吩咐了女招待。然后说:“这回可闹大啦!”接着又说:“你有什么瞒着我吧?”

  “没有!什么也没有。”

  “真的?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庇护小坂?”

  “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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