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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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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夫人和罗幽兰略一结束,都带上人皮面具;罗刹夫人换上苗装,腰上束了一条花巾,依然赤手空拳。罗幽兰仍然男装,背上犹龙、飞龙两口雌雄合股剑,佩了透骨子午钉镖囊;又把写好的两疋白布,带在身上,便自动身,到了人猿安身的山谷。罗刹夫人向四头人猿吩咐了几句话,抬出茅棚里预备好的两乘竹兜子,两人坐了上去,风驰电掣的先到了榴花寨。把四头人猿和两乘竹兜子安置在一处幽静的所在,由罗刹夫人暗入榴花寨内,唤出隐匿寨内的大化头陀,叫他领路同往育王寺。 大化头陀对于这位罗刹夫人的姓名来历,尚茫然不知,罗刹夫人出门老带着人皮面具,连真面目都没有见过,现在又多了一个面具的男子。他以为对于这个男子,可以多问几句,哪知道这位男子,沉默寡言,他一开口,罗刹夫人便斩钉截铁的说:“不必多问,只要你明白,我们是替百姓除害的便够了。” 大化心里暗暗奇怪,这女的举动和本领,都是平生所未见,而且瞧不出是何宗派。这男子大约也不是常人,现在我是领路的,我这两条腿,自问在江湖上算得一等一的,功夫比不上人家,这双腿可得挣口气。他存了这心思,一塌腰,当先拔步飞奔,腿上还有真功夫,箭头似的头也不回,急走了一程,离育王寺还有一半路。一停步,喘了口气,回头一瞧,人影全无,自己一乐。这一下,她们最少也得落后两三里路,不料树林里有人发话道:“你累了,我们再等你一忽儿,没有关系。” 大化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瞧见不远林下站着一男一女,大化惊得背上冒汗,慌的反应道:“不累……不累……走!”沙、沙,沙!赶下去了。 到了育王寺近处,先看到殿内的高塔,巍然耸立于月光之下;罗刹夫人唤住大化,把自己背上一疋白布解下来,对大化说:“现在我们得分头办事,蒙化城内,你是到过的,路径比我们熟。请你把这疋布带进城内,捡一个妥当藏身之所,隐起身来,便是睡他一觉也可以。到了五更过后,你得在城内捡一处最高所在,把这疋布挂在上面,布上有字,不要挂反了,只要人们早上起来,大家能够瞧见了布上的字,便是你的一件功德。至于这疋布,能够悬挂多久,那就不必管它了。” 大化接过布来,忍不住问道:“两位大约上育王寺,但是俺在城内做了这桩事以后,已在明天早晨,大白天怕不便露出城了。” 罗刹夫人道:“我早已替你想到,而且我们还要请你在城内隐藏处所忍耐个一天半夜,替我们在暗中窥探榴花寨匪徒的举动。大约今晚没有事,到了后天晚上起更时分,你得想法子偷出城来,仍然到此候着我们。到了那时候,我们要对你说明我们来历,而且承你臂助,我们还有重要的话和你说。少林门下,我们很有渊源,彼此同道,你辛苦罢。” 这几句话,大化听得很乐意,把手上那疋布紧紧扣在背上,很踊跃的先走下去了。 罗刹夫人和罗幽兰两人仗着一身轻功,潜入育王寺当口,正值城内善男信女手捧信香,涌进山门当口。两人在寺前寺后,暗暗踏勘了一遍,才知道育王寺规模还真不小;寺内大小房屋好几百间,黑沉沉的大半没有灯火,两人意思,想先偷窥一下,罗刹圣母毕竟是何人物,仔细留神各层殿宇上面,并无巡风了高的人,便向漏出灯光所在扑去,偷听了几处,都是一般喽啰小卒,并无首脑,又向别处巡察。 忽见下面一条游廊内,一个提灯笼的人匆匆走来,进了一所小院落,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大声的说道:“上面有话,龙喂了没有?彩装好了没有?不要象上次,把龙须挂在龙角上去,上面几位的火爆性,你们是知道的,当真,今晚‘上烟帘子’是谁的班呢?” 这人堵着院门一吆喝,便见院内屋子里,悠悠忽忽晃出一人,似乎喝醉了酒,腿上划着之字,到了院门口,大着舌头说:“烟帘子没有我的事,休问我……” 那提灯笼的喝道:“瞧你德性,黄汤又不知灌了几斤下去,烟帘子没有你的事,怨我多问,龙呢?” 那人答道:“龙,对!是两条挂须带角的龙……天晓得,山门没有开,替蛇画头描脚的便捆在柱子上了。这样再捆一次,保证变成两条死龙,喂它仙丹也没有用。” 提灯笼的冷笑道:“你懂得什么,没有几天上大理,到了大理,也用不着这套把戏了。”说罢,转身回去。 屋上罗刹夫人在罗幽兰耳边说:“不出我所料,龙是假的,现在跟他走。”说着向上面游廊上提灯笼的人一指。两人在屋上瞄着下面提灯笼的身影,跟了一程,见他从一重侧门走进正中第三层殿宇去了。两人向这重殿屋先打量一下,然后跃上殿屋后坡。罗刹夫人叫罗幽兰隐身暗处,替自己巡风;又从身边摸出一瓶丹药,自己在鼻子里闻了一点,又叫罗幽兰也抹了一点。揣好瓶子,一塌身,便奔檐口,只见她在檐口缩身向下一卷,便不见了身影。 这层殿堂,比前两层稍底,也有两丈高,檐底下一层游廊,罗刹夫人狸猫似的卷入廊顶,横身于廊顶彩画的横扁上,真是声息全无。她在上面,略一打量,便瞧清了四面情形。廊下殿门两旁立着两个带刀的匪徒,距离她存身之处有几十步远;她毫不在意,四肢并用,蛇一般贴近落地屏门上面一层花格子。 从花格子内望进殿内,便见殿内佛像都已搬空,中间悬挂着琉璃灯,加上一大束灯草,点得明晃晃的。对面左墙角上萨矗着一人高的铜烛台,点着臂膊粗的巨烛,靠着烛台一张大圆桌,围坐着三个大汉,一色白灰道袍,却用红绢包头。当中缀着一个八卦,弄得非僧非道,圆桌上杯盘狼藉,似乎刚吃过酒饭,旁边有三个人,在那儿砌茶抹桌,跑进跑出,靠墙挂着各色兵刃。 桌上一个紫棠面皮、吊眉勾鼻的汉子,指着对面五短身材、满脸黑麻的人说道:“你从滇南回来,南涧的官军没有盘诘吗?” 黑麻汉大笑道:“几百官军无非摆个模样儿,小道上一样可走,碍得什么事?不过这次头儿罚我去跑一趟飞马寨,可以说劳而无功。岑胡子、黑牡丹老是举棋不定,推三推四的不说痛快话。细一打听,才知他们最近被一个女魔王唬住了。” 背着身子坐的一个瘦汉,慌问道:“女魔是谁?” 黑麻汉子道:“说也奇怪,我们这儿的罗刹圣母,原是一套戏法儿,他们滇南却真有一个号称罗刹夫人的女魔王。据他们说,那个女魔王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飞马寨新近便吃了罗刹夫人的哑巴亏。问他们怎样吃的亏,他们又不肯细说。照我看来,他们嘴上的罗刹夫人,是真是假,不去管他,岑胡子黑牡丹之辈很是奸滑,没有象老沙(沙定筹)容易对付。我们不打进老虎关,岑胡子们是不敢大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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