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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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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瞽目阎罗暗地心惊,果然狮王名不虚传,慌忙把自己一身本领,尽量施展出来,也只办得个勉强招架,稍一漏空,便遭毒手,一看不好,救应又未见到,心里一急,正值狮王依仗两只铁腕,连下绝招,左臂虚拦,右掌胸前面一吐,倏地变成铁扫帚,迎面扫来,掌风飒然有声。这一招是截手法中最厉害无比的手法,只要被他扫中,立时满面开花,成为血人。 瞽目阎罗究有二十多年纯功,喝一声来得好,便在这一喝声中,下面倒踩七星步,上面“拨窗望月”,顺势一个滑步,便倒退出去六七步。虽然闪开了敌人绝招,可是左腕上被敌人的掌风微微扫着了一点,便觉痛如刀割,心里一惊,慌忙两手扶腰,松开鳝骨鞭的如意扣,霍地身形一转,立时宝鞭飞舞,夭矫如龙。 这时瞽目阎罗全神注敌,抱定一拼,绝没有思索的余地。狮王普辂也怪目如灯,恨不得一掌把瞽目阎罗击死,一见瞽目阎罗竟逃出自己铁掌之下,已经掣出随身兵刃,嘿嘿一阵冷笑,便不停留,身形一挫,一个箭步,竟自赤手空拳,大踏步赶去。两臂一错,骨节咯咯山响,竟舞起两条铁臂,投入一片鞭影之中。 这一次,真是性命相搏,彼此抵瑕蹈隙,生死只争呼吸之间。照说瞽目阎罗手上那条金丝鳝骨鞭,软硬兼全,是件无上利器。同赤手空拳的狮王交手,应占着上风。无奈狮王晋辂天生一具铜筋铁骨,又得峨嵋派秘传,力沉气足,功夫毒辣,竟不把鳝骨鞭放在心上。而且越战越勇,拳招屡变。倏而超距如风,骈指如戟,用的是点穴功夫,倏而声如沉雷,指如钢钩,又展小鹰爪之力,赶得瞽目阎罗只顾招架,难以还手。 二人战了片刻,瞽目阎罗已有点气促汗出,一想不好,自己本原体魄,都没有狮王雄壮,工夫一长,一口气提不住,便遭毒手,外援又没有到来,内宅无人抵挡,此时谅必凶多吉少。看来生有处,死有地,今夜是我瞽目阎罗尽命之日,不如拼出这条老命,和这贼首同归于尽!他心里刚这样一转,手脚便已疏神漏空。狮王身手何等迅捷,嗖嗖嗖连环进步,左臂荡开鞭影,右掌进身一吐,便向华盖穴按来。瞽目阎罗一看自己漏了破绽,慌不及含胸吸腹,身形向左一塌,右腕一翻,鳝骨鞭呼的一声,怪蟒掉尾,贴地猛扫。 好厉害的狮王,两足微点,身形拔起七八尺高,凌空一个“细腰巧翻云”一个筋斗翻落在瞽目阎罗身后,疾逾劲风,唰的一掌,向瞽目阎罗后腰砍来。瞽目阎罗气吁吁的暗喊不好,哧的一个旱地拔葱,勉强躲过一掌,身形未定,狮王已如影随形,转到身前。又是实胚胚跺了一脚,向迎面骨踢来。瞽目阎罗明知自己的身法散乱,已被敌人欺近身来,如被踢上,腿骨立折。一咬牙,不躲不闪,呼的一声,鳝骨鞭抡圆了,连人带鞭,向敌人当顶压下。 普辂一看这真叫拼命,下面一收腿,身形微微斜塌,右臂一起,向当顶压下来的鳝骨鞭,虚势一撂,便被轻轻挡开,霍地又一长身形,左臂一攒劲,猿猴献果,左虚右实,一拳又向胸前袭到。瞽目阎罗迭遇险招,敌人身法奇快,已有点封闭不住。一看敌人身手疾如狂风骤雨,绝不使自己缓过气来,恶狠狠一拳又捣到华盖穴上,相差不到分寸之间,急忙脚尖点地,身形陀螺般向左一转,右腕一使劲,鳝骨鞭顺势一个泼风横扫,就以为这一招,可以脱出毒手,缓开势来。 哪知狡狠毒辣的普辂,那一手原是虚招,料定瞽目阎罗只有向左转身的一法,他却一伏身,避过鞭劲。右腿一上步,左臂一起,正把旋扫过去的鞭梢勒住。借劲使劲,身随鞭走,力沉势猛。瞽目阎罗一个身子,反被他牵得欺向敌人身上。瞽目阎罗刚喊出一声不好!狠毒的普辂左手带住鞭梢,两肩一错,右手“骊龙探珠”,两指已点到瞽目阎罗面上。这时瞽目阎罗目裂发指,视死如归,急把握鞭的右手一撒,一侧身,喊一声“不是你便是我”,用尽最后平生的功力,猛地一腿横飞,正踹在普辂小腹下面。 这当口二人血战,一来一去,一上一下的绝招,可以说不先不后,同时发出。在瞽目阎罗被普辂迫得走投无路时,存心拼命;在普辂却以为左老头已战得精疲力尽,连招架也是勉强,哪有还手余地,这一招“骊龙探珠”如被闪开,接连再下一招毒着儿,便稳稳制敌死命。这一志骄气盈,才弄得两败俱伤。 说时迟,那时快。忽听得瞽目阎罗一声狂吼,同时腾的一声,普辂一个魁伟身躯,倏地凌空飞起,被瞽目阎罗横踹出一丈多远,跌下来正撞在林口的一株歪索子枯杨树上,手上夺来的一条鳝骨鞭,早已震脱了手,斜飞出去。巧不过正挂在歪索树上面叉枝上,一个身子被树身一反震,又弹出老远。 好厉害的狮王,虽然受了重伤,依然神志不乱。反借着树身一震之力,双腿一蜷,一较劲,居然没有跌倒尘埃,依然直立地上,可是面色大变,发如飞蓬,龇牙裂嘴,左手捧着小腹,非常怪样,瞪出一对血球般的眼珠,恶狠狠向瞽目阎罗一看,只见瞽目阎罗纹风不动,立在原处,可是脸上一对白多黑少,神光充足的眼珠,业已失掉,只剩两个血窟窿,骨嘟嘟直冒血花,满脸血汗模糊,形如厉鬼,端的凶惨可怕! 普辂璨璨一声怪笑,把自己右掌在胸前一舒,掌中赫赫露出两颗血球。正是从瞽目阎罗脸上挖来的一对眼珠,普辂似乎得意已极,一阵狂笑以后,倏地把右掌向嘴上一送,一阵乱嚼,竞把一对眼珠吞咽下肚,一指瞽目阎罗,张着血污狼藉的阔嘴,呵呵笑道:“左老头儿,你现在当配称瞽目阎罗了。这时要取你性命,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本土司绝不欺侮双目失明的人,这样足够你消受的了。本土司要事在身,现在要失陪了。” 普辂意气飞扬地说完了这几句话,刚要迈步,忽听得头顶上有人嘿嘿冷笑道:“好凶狠的泼贼!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替俺留下狗头,再走不迟。” 语声未绝,普辂身后,紧贴歪索树的另一株高大的树上,“唰啦”一响,一条黑影宛似一只巨雕,向普辂当头罩下。普辂倏地一旋身,非但来不及招架,连人影都没有看清楚,猛觉自己头顶上,被极大的掌力一拍,宛如被千钧铁锤在脑门上击下,全身一阵剧震,登时天旋地转,昏绝于地。 普辂刚一躺下,花园墙头上,忽然现出十几条黑影,从墙头上飞驰而来。眨眼之间,已从拐角处跳下场来,大喊休得逞凶,六诏九鬼在此!头一个风流鬼“哗啦啦”展开手上三截棍,没命地当先赶到,一见歪脖树上瓢把子业已死在地上,尸身边立着一个身穿村农装束的人,头顶卷边毡帽直压眉际,一身紫花布裤褂,白布高腰袜子,脚上却穿着长行蒲草鞋。这人低着头,背着双手,细看狮王死尸,对于花园场上跳下一班人来,好似不闻不见一般。 头一个风流鬼便急了,不问青红皂白,当先赴到这人身前,大喝一声,一抖三截棍,呼地带着风声,斜肩挟背向这人猛力击去。那人一字不哼,慢条斯理的,待三节棍切近,微一仰脸,一侧身,左臂往上一穿。说也奇怪,不即不离地把力沉势猛的三节棍,化得劲消力解,好像蛇蜕一般,委了下去。未待风流鬼收招,那人霍地一上步,右腿一起,喊一声:“去!” 风流鬼吭的一声,一个身子,轻飘飘的。活似断线的风筝,凭空飞越,直跃出二丈开外,跌下来,扑的一声,宛似一摊泥,直挺挺地躺在场基下早已跌死了。手上那支三截棍,也远远地震落在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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