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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静修尝游苗疆,知道此药极其不堪,此时一见,立即想到有铲除恶根的必要,就连这发刀之苗,也不容他再留世害人,眼望着绣杵刀临近自己之时,立将肩头一侧,左肩上斜插的一柄白玉如意钩上,立刻放出一道华彩,散入空中,变成一条条数千万缕五色光华,布成一个彩网。一柄飞刀碰上这种光华,当时发出霹雳般的细碎爆炸声,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喧声过处,那一把绣杵飞刀都纷纷散落尘埃,成了废物。

  龙骨子大怒,立刻又高举双手,一齐发出,只听呼呼乱响,绣杵刀如飞蝗般一齐飞向静修尼左右而来,足有二三百柄之多。静修尼仍是行所无事似的,一面用剑光裹住裘潞飞剑,一面仍然放出玉钩上的彩华,破去那些漫天飞舞的绣杵刀。一会儿工夫,飞刀四散,老尼仍安然无恙。龙骨子一见飞刀破尽,不由又急又怒,立刻发作了生苗的毒性,竟用开了生平最拿手、最恶毒的独门看家本领。他从怀中取出一方五色斑斓、异常艳丽的手帕,口中念念有词,一抖手,将手帕向着静修和白衣秀士这面摔开,立时,空中泛出一层五色缤纷的烟雾,吸入鼻管,其香无比,这是一种百花瘴气,为蛮苗族内杀人最利之器,与毒蛊同称无敌。

  静修见此苗抖动百花瘴气,自身固然不怕,但恐近则白衣秀士要中毒气,远则能吹散到十里之外,深恐汤尹师及同来那些武术名家受了暗算,心中也十分担惊,一时又想不起什么破他之法,只喊得一声“孔道友留心毒瘴”。哪知一语未毕,白衣秀士早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粒万年雄精制成的黄色丹丸,向上空抛起,用手一指,那粒丹丸竟会渐渐四散,化成一团黄色烟雾,霎时间氤氲满布,早笼罩住那一片美丽娇艳的毒瘴。

  说也不信,毒瘴本似有向四野伸展之势,不料黄雾一现,迷漫空中,范围比毒瘴广大几倍,速度又加快几倍,自然便被黄雾包围。两种气体一经接触,毒瘴中立即起了一阵闪动,结成了一团黑青色的浓云,就从浓云内,纷纷降下极细微的雨丝,淅淅沥沥地尽落到地上。周围也就只有丈来方广,所以除了被细雨洒着的草木地皮上,立时现出枯黄干槁的形色而外,四围林木都无损伤,静修和白衣秀士自然仍是好端端地挺剑相敌。

  这回龙骨子也真急了,当时下了一种拼死的决心,以作孤注一掷。忽然瞋目裂眦,猛将头上发须抖散,两肩满披黑发,双手捏诀,一声狂叫,咬破舌尖,立时巽血被面,狞恶如厉,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水,弥漫天空,霎时阴云密布,莫辨星月,就是正在交战的静修和裘潞,也几乎不能互辨剑光。阴云之间,露出一片血光,光内却如万马奔腾,尽是血丝血影,往来互相冲激。这东西只要一经冲着人体,任你道力如何高深,也当不起它的破坏力,非被冲激得血肉尽糜、皮骨成灰不可。

  白衣秀士也深知苗人邪法厉害,但他胸有成竹,立刻运玄功,将太乙正气全部运入那柄纯阳剑上,正气至阴,剑气至阳,阴阳相济,发出一种精刚之气,然后他运开剑光,来了一个扫荡乾坤的招式,那柄剑光铓尾上就发出三丈多长的光辉,向血光中这一扫。只听噗噜噜一片血水激荡之声,血光立时消散。血光一散,那道长虹般的铓尾正如失缰劣马似的,就横冲直撞地扫过来,正对着方才发动血光的龙骨子拦腰一剑。龙骨子此时本想逃走但已法尽神昏,哪里有剑光那么快疾,要想躲闪,既已不及;要想抵御,神气已残,竟连“哎呀”都不曾出口,早就横尸在地。

  飞云豹南虎和龙骨子入王母池以后,见裘潞正与静修比剑,龙骨子去同白衣秀士交手,自己就腾起剑光,升入上空,看一看还有其他敌人没有。他这一看,就发现了汤尹师、庄蒙蒙和凌、马等数人正在相拼。飞云豹南虎性情凶恶诡诈,正是又残忍又阴险的人物,心想:“我且观战一会,可认准了敌人的弱点,然后下手,岂不是一蹴即成?”于是他便将剑光停住半空,看尹师和庄蒙蒙十分厉害,就下面诸人而论,白了翁年近百岁,功力俱臻上乘,但丝毫占不了汤、庄的半点便宜。

  马绳武本是马上人物,学剑尤晚,功力自浅。缪金蕊长于武技,剑术却不高明,二人此时仅能自保。凌度虽是一个辣手人物,怎奈敌人十分了得,不但丝毫占不了上风,眼看还有些力竭,还亏白了翁一柄宝剑,支持全局,免于危殆。南虎一见,觉得活该自己露脸,立即一声怪叫,宛如半天里下来一头怪鸟,“呼”的声便往尹师头上一剑砍去。

  尹师眼看诸寇都将力尽,没料到忽然半空中又跑出一个劲敌来。他只闻到空中剑声,尚未看清来者是谁,便向斜刺里一纵,早飞跃了三四丈出去。南虎一剑砍空,当又施展开了剑光,仍向汤、庄二人卷去。

  汤、庄也觉来势甚劲,不敢大意,一面对敌,一面打量敌人,见是一个身高八九尺,却骨瘦如柴的一个怪物。月光下恍惚看清此人面色青滞,又瘦又枯,仿佛害了大病未复元似的,瞪着一双三角眼,凶焰四射,却是精光甚足,一望便知是个内功绝顶的人,突颧鹰鼻,掀唇缩颔,嘴角两边挂下两绺二寸来长的赤须,唇上颏下却一根毛也没有,不但满脸奸狡凶恶之气,更是怪头怪脑,望之令人失笑,全身着一套深紫色夜行衣裤,绑手扎脚的越显得身材长瘦,简直是一根槁木,不类人形。

  尹师看了要笑,心想世间此种怪物,何其多也!正自一面对敌,一面思忖,未免稍分了些神,忽见此人陡地向自己迎面一挥左手,立觉一阵奇寒彻骨的冷风,如线一般,向自己口鼻之间直射过来,冷风一触口鼻,不但冷气直冒,而且奇腥奇臭,当时便有点头晕心呕,暗道不好,忙运用玄功,摄定正气,闭了呼吸,才算勉强忍住,心中十分奇怪,不知此人所施何种功夫。

  不料那人见一击不中,立又挥动右臂,那股寒风臭味也就联翩而来,这次却是其势甚猛,连旁边的庄蒙蒙也觉得不好,忙关照尹师留神。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忽然大吼了一声,仰着头将口一张,飞剑立刻在空中向汤、庄二剑横冲直撞,腾出两手,向汤、庄二人连连挥动双臂。汤、庄二人只觉随着那人的挥动一股寒风其凉彻骨,令人难耐,接着腥秽触鼻,中人欲呕,知道不妙,苦在没法解救,只有尽力发挥本身精力,以图抵抗一时,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二人心中都有些着慌,幸而都是功深艺精之人,尚能支持。

  哪知此人见二人仍不为动,又大叫一声,索性收回飞剑,两臂加紧挥动。这一来,汤、庄二人越觉寒风中体,浑身冷战,与平时气候的寒冷,大是不同,知道此人定擅邪法,正自一面勉强对敌,一面暗思应付之策,可是寒风一阵紧一阵,到后来汤、庄无论如何运用玄功,都有些支持不住,大有手足僵冻,难以转动起来的感觉。试想,这还如何能够运剑御敌呢?眼看渐渐头晕目眩,遍体颤抖,就要栽倒的当儿,忽听半空中一个霹雳,跟着金光电火如雨一般落到汤、庄二人身上。二人在这一震一惊之际,立觉四肢和暖,恢复了常态,再看面前倒下一个全身乌黑的尸身,却并无两臂,光溜溜一条长而且瘦的骨干,连衣服皮肉全都不见,正像是被火烧枯了的一段焦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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