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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第十二回 天岩盗宝

  平江的父亲平江百川原是一个酋长,性情刚直暴躁,驭下少恩,如今已是近八十岁的人。平江继位,扩充岛屿,他也就安居纳福,不问外事了。

  当初随从平江百川的一名小卒,名唤宝岛子,自幼服侍平江百川。此人性情灵慧,善供使给,颇得百川信任,但生性贪婪诡诈,毫无恩义。百川胸无城府,虽有时责备甚严,却拿他当个心腹人,因此天岩一带藏宝之处,百川有时高兴,并不瞒他。百川虽因宝与祖茔风水有关,自己不想妄取,破坏风水,但一切藏宝取宝等方法情形,却是知得甚清。可他对此却严守秘密,便是对女儿平江艳绿也未提过只字。独有这宝岛子从小跟在身旁,无话不谈,无意中竟露了许多机密给他。偏偏有一年,女儿平江十岁生日那一天,因了点细故,百川酒后将宝岛子重责一顿,逐出岛去。

  宝岛子飘流在各处,竟无所依归。宝岛子那时已有六十多岁,生活一经困难,不免怀了怨恨。事有凑巧,过了些时,他就漂流到小南洲上,在裘潞府里当一名杂差,就有别的仆人向裘潞提到,宝岛子是平江百川多年的旧仆。裘潞与平江家素来面和心不和,听说是他家旧人,当时就不想要他,偏偏有一天,宝岛子醉后痛骂百川,并说到藏宝之事,却被裘潞的心腹听去,转报裘潞。裘潞这才知道天岩竟有如此宝藏,当时就换了一个主意,不但不将宝岛子撵走,反将他提升到身边,时时遇以恩义。

  宝岛子哪里明白裘潞的用心,还当是新恩深厚,自然对于旧义益发淡然。有一天,裘潞故意绕着弯儿地向宝岛子套问天岩风景和出产,又表示本身求仙心切,只恨一时得不到几种灵药,跟着又问问宝岛子的家境,第二天故意命人赏了宝岛子一笔钱,说是:“洲主念你家贫,特赏你这许多银子,还不快去叩谢?”宝岛子利令智昏,从此就将天岩与王母池二处藏宝的地点和路径,都说了个清清楚楚。裘潞从此后,才日夜怀着谋宝的念头。要论到此次四洲合谋宝藏,宝岛子可算是一个罪魁祸首。

  裘潞在一个初夏的中旬之夜,乘着月色明朗,约定了白了翁、凌度、马绳武三洲之主和约请来帮忙的白、俞、江、卢、缪五位,其余俱是裘、白两家的门人和凌度的旧党徒,一共也有二十来人。众人中分剑术和武术两派,会剑术的人当然不难驾着剑光,飞渡天岩不会剑术的,却全凭轻身纵跳的本领,但是不能飞越艳魔岛八个卡子去,所以武术朋友,未免吃亏。但他们不服气,仍要凭了本领,越过岛上的防线,于是就分批出发。会剑的除了上述九人以外,本尚有几个门徒也会使剑,只是前两次和庄蒙蒙交手时,先后被庄、鲍削断宝剑,新剑尚未炼成,只好跟在武术道中,向岛上护城河进发。

  不说这班武术朋友浩浩荡荡地投了艳魔岛,单说裘潞和白了翁分为先后三批出发。第一批人在日色西斜时就由宝岛子引着路,用剑光飞入岛内,这便是裘潞、白良驹、俞杰三人,他们是直接奔王母池盗取赑屃顶上的元精的;第二批便是白了翁带着卢铁生和自己门人飞燕胡曾和凌度门人江莲城,那是约定专奔天岩盗取金银砂的;第三批直到子时才飞入天岩,那便是凌度引着马绳武和蛇影子江冲、百花仙娘缪金蕊,四个人齐驾剑光飞往巡风这四人也分前后两次,第一次是凌度和缪金蕊,第二次是马绳武和江冲,也正是尹师在北窗口看清楚的那两道剑光。他们前后共是十二人,只有宝岛子不懂武艺,附在裘潞剑圈中可笑居然也见识了一次剑客飞腾的滋味。

  王母池的宝藏,实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要知道,宝物便是那一对赑屃。此物身具异宝,早通灵性,平常人任你多高武艺,多好水性,如与此宝无缘,绝找不着这一对庞然大物藏在什么地方。读者总还记得,当尹师、平江踅到池边,尹师先见波现圆晕,后见池面竖着一根麦秆儿,这正是青风剑玄道人俞杰藏入水底之时。俞杰善识水性,能在水底潜伏一昼夜之久,此一招除了他,还真没第二人能办得了。

  裘潞许他得宝以后,除了自己,便是他的大份。他也是学道的人,自然也想成仙,便答应下来,又听宝岛子说过王母池水寒冷无比,非服饮砒质烧酒,任何人不能沉到水底。裘潞除制了一剂砒酒,请俞杰到时服饮外,又替他缝了一身特制的皮衣裤和麦秆儿等物,以便在水中久伏。此后裘潞和俞杰等飞入天岩右潭与入池后的经过,颇费了一番辛苦,必须将它重叙在下面。

  裘潞和白、俞二人带了宝岛子,一同自洲上驾剑光飞向岛中。因时正日哺,易被岛上看破,不得不在岛边按下剑光。一路幸有宝岛子的引导,遮遮掩掩,穿林渡峡,避着八个卡子的路线和视线,好容易捱到日落时分,才接近右潭外的铁栅栏。四个人又悄悄地行经那一堆烂泥地,才越过了栅栏。尹师在栅栏石隙上发见的泥足印,正是他四人留下的。可惜当时尹师、平江太性急了些,先驾起剑光,在天岩四周上空绕了一个弯儿,什么也不曾查见。其实那时节,正是下面四人奔向王母池的当儿。等到尹师赶到池边,草间的声息并非野兔,正是裘、白二人见了平江等躲避的迹象。

  至于俞杰已先入水,他正入水底,思有所得。忽听上面人语之声,忙避入池底旁一个穴中。果然不一时,他就见一道剑光入水找寻,虽是连一尾鱼也不曾杀伤,却也搅了个白浪翻腾。俞杰躲入洞中,所以剑光竟搜他不着。俞杰毕竟老奸巨猾,他知道来人不会便走所以在水里深藏不出,只含了根麦秆儿伸到水面透气。后来正想露出水面,水光中见池边尚有人影,重又翻身潜入,却将麦秆儿弃去,那正是尹师看见麦秆儿横在水面,波面上幻出一团圆晕的时候。直等到尹师等走去多时,俞杰才又在水底活动起来。

  但是说来奇怪,这座王母池周围至多也不过一里来路,这大一对赑屃怎会毫无踪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俞杰不由心里纳闷。冰冷地在池底摸了半日,仍是茫无头绪,心想也许时候还早,必须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才能出现。他想着,就慢慢钻出水面一看,裘、白二人正在水边探望,一见俞杰冒出水来,一齐问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俞杰一肚子别扭,一个虎跳,从水面蹿到岸上,一面掸抖身上水痕,一面答道:“得手吗?哈哈,我可没这大的本领!”说完,望了裘、白二人一眼。

  二人不知怎么回事,俞杰便将不见赑屃踪迹的话说了一遍。

  二人越发没了主意,忙又来问宝岛子。宝岛子只知宝在此处,那取宝的方法,他却说不周全,当时嚅嗫着道:“怎样取法,实在不知。昔年曾经听百川酋长说过,那物必待三更以后,月明人静,才能出现。至于出现之后,怎样取牠,我真说不上来,你们几位看着办吧,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两只龟吗?”

  一句话说得三个大人脸上讪讪的,一点主意也想不出来。这也正应了一句迷信的话,便是此宝与裘、白无缘,所以怎样也是不得其法而取之。

  其实这一对赑屃原是天地间生以为人所用的,不过缘至而事自集而已。如果有了缘法,自会有人来指点怎样取法。原来二物平时并不伏于池底,牠们自有洞窟,不过与池相通。方才所说俞杰避尹师之剑时,藏身在池底一个穴内,那正是二物从洞窟到池内来的一条孔道,此穴正是孔道出入之口。黑暗间,俞杰只顾上面的剑,没注意穴内的孔道,所以不曾看出来。试问二物当时还远在王母池十里外的山窟内,裘潞等怎能找得到牠?当时三人商议了一会,认为非到月上中天,此物不出,没法夺取,决定暂时守在池边,等月上中天后二物露出水面,便用飞剑斩牠,还怕牠跑上天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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