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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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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姑又与精一商量了一会入门动手,何人救人,何人对敌的准备,忽又皱眉道:“飞刀僧所用飞刀有有毒、无毒二种,仁虎所受的,不知是哪一种?如是有毒的,还真有些不好办呢。”既而,她忽自言自语道,“我想这贱婢绝舍不得害了他的命,就是中了毒刀,她也会解救的。” 精一冷眼旁观,李三姑自闻仁虎被擒,面上显然十分焦念,这一日间,看她简直茶饭无心,总是痴痴地坐在那里,呆望着窗外,时时盼望所请的二姑姑到来;精一也不知道这位二姑姑是哪一个,大概也是个女长毛儿。 天到申酉之间,李三姑不时派人到官道上去探看二姑姑来了没有,直到落日衔山,才听到庄门外一阵人马喧声,只见一个长毛头目跑进来报说,二姑姑到了。李三姑听说,倏地站起,向室外迎去。此时精一本在自己的房内一人闷坐,听到外面人声,疑惑是所请的女长毛二姑姑到了,正想自己总算是半个主人,也应出去招待,就走出房来。 这时,一干人等早已进入李三姑住的那间屋内。精一因她们都是女流,自己不便贸然进去,所以只在院子里站着。李三姑与来的二姑姑尚未说得几句话,从窗中一眼望见精一站在院里,当即向旁边的女婢说道:“快请志老师来,就说二姑姑到了,请来相见。” 这里精一见女婢来请,便恭恭敬敬走进内屋,正要向李三姑说话,猛一抬头,只见眼前站定一位少女,头裹蓝色素巾,上身穿一件淡青湖绉小紧身,插着小朵儿红花,腰系芙蓉色丝绦,下面洒腿淡青罗裤,外披一件大氅,入屋未久,尽顾说话,尚未脱去。精一与她这一对面,不由“呀”的一声,倒退一步,两眼直盯在这位二姑姑身上。说也可笑,那位二姑姑乍见走进一个少年,一身便服,容色惨淡。一经细看,二人不约而同地叫出一声“奇怪”。李三姑正想替二人介绍,忽见二人仿佛对面看傻了似的,心中大为奇诧,正想开口,只听二姑姑哇的哭出声来,同时向前一把抱住崔家的志老师,放声大哭。此刻,志老师也泪流满面,抚着这位二姑姑的背,凄然无语。 李三姑一问原因,原来真真兄妹,别后半年,杳无音信,此刻无意相逢,不禁悲从中来。精一居长,真真行二,所以李三姑的部下都称真真为二姑姑。李三姑也称呼惯了,她此番并未与精一说二姑姑是何等样人,而且她虽从仁虎口中得知志精一和崔家的关系,却也不曾记住精一的姓名。李三姑回巴陵后,更不曾对真真提起。上次派人寻找仁虎,因为仁虎上有父母,深怕自己的地位直接找他,易招一般村人猜疑,所以她想了个说辞,只说找姓志的老师,实是想请志老师出来,替自己和仁虎撮合。这是李三姑的一片苦心,却万没料到志老师便是自己好姊妹的哥哥。 此时,李三姑明白了这层关系,心中反倒高兴起来。一来是替他们兄妹团聚快活,二来是自己日后有此路可以利用。李三姑当即劝住了真真道:“我真想不到有这巧的事!这可是大喜,可惜今日没有这个心情,等到崔家老少平安回家以后,我定要替你两位庆贺一下。” 真真兄妹忙称谢不迭。二人又各自诉说别后之情。精一知道李三姑看待真真情同姊妹,忙又向她道谢。真真又悄悄问起叔父飞天神龙,精一连连摇头,低声答道:“自从那晚饭后一见,直到今天也不知下落。便是那夜和贼人交手时,也始终没有见着他老人家的面。” 真真不由又伤心起来。她三人谈了一会往事,天色已渐渐断黑。 李三姑等当日商定,由精一去救崔永福父子,李三姑去救仁虎。如有人拦阻,由真真和带来的魏真本、姜城两个头目敌住,免得耽误了救人。 真真无意中向她笑说道:“您要是救人,不愿让柳花娘知道,不妨改装一下,您不是常干的吗?” 李三姑闻言,低了头不作声,真真不知她何意,也就不再往下说。原来,李三姑不愿与柳花娘对面,她何尝不想到改装?但她的真意还是在火速救出仁虎,免得久留虎口。李三姑想,如果自己一迎敌,势必将救仁虎这一事留与别人,实在觉得不放心,所以叫真真等应敌。此刻被真真一提改装,她又恐真真年轻经验浅,有些怯阵,敌不住柳花娘和飞刀僧,所以默默地盘算了一会,才决定依从真真改装的话,和真真换了一个职司,就是由真真去救仁虎,自己去应敌。因为她觉得救人容易,应敌较难。 一时大家约定,草草用了些食物,李三姑即从百宝乾坤袋内取出全副改装之物,躲到内屋,穿着整齐,不但身上改了男装,就连一张俏脸庞儿,也化妆成了一个三十多岁、豹头环眼的汉子,只不过个子矮小些而已。 她扮完了,走到外面。精一见了一怔,李三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精一听她笑声,这才想起,他心中暗暗佩服,便是这一手也就不易了。一时又想到仁虎时常称赞她性情良善,纪律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不由暗暗心折。精一心说,此女真不愧为巾帼丈夫,可惜走错了路。 不言精一自忖,再说真真和魏、姜等俱已准备停当,一行共是五人。李三姑一看时光已近酉末戌初,便吩咐其余人等仍都等候在此,自己同了志精一等四人先后掩出后门。此时,月光皎洁,他们深恐被人撞见生疑,幸而乡村夜间少人行,五人才得放开脚步,向临湘县城跑去。不到一个时辰,已到城下。精一带了众人拣个僻静处,一齐飞身上了城楼,遮遮掩掩地绕到无人之处,才从马道下城,仍由精一引路,向柳花娘公馆而来。 柳花娘自从将仁虎失而复得,自是高兴,只可惜不知趣的飞刀僧伤了仁虎的小腿。虽非致命之伤,但刀尖喂毒,柳花娘忙不迭向飞刀僧要了解药,将仁虎如宝贝似的抬回房去,亲手为他上药包裹去了,把一个飞刀僧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愤恨,暗骂声:“好娼妇,见了小白脸儿就连命都不要了!”他又回想昨夜自己初来时,和柳花娘在密室中卿卿我我,何尝不恩爱缠绵,闹得和尚昏头搭脑,还来不及休息,又被黄鼠狼招呼了去,打了半夜,好容易才将这个小子打倒,谁想竟是替自己找了个对头来!飞刀僧想到这些,不由站起来一跺脚,自言自语道:“不把这个小子毁了,真不是人揍的!”说罢,恨恨地回桂花厅而去。这一天,他发誓也不上柳花娘那边去。 柳花娘给仁虎上完了药,守在旁边,茶饭无心,一步也不舍得走开他。直到近午,仁虎才慢慢回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间花团锦簇的暖室里,旁边坐着柳花娘,笑迷迷地望着自己。他偶一回忆昨夜之事,立即明白自己被捉住,重又陷入柳花娘的掌握。他想到父兄不曾救出,反又饶上了自己,更不知精一如何,心中岔怒,本想跳将起来,可是飞刀的毒性虽解,体力未复,刚斜坐起半个身体,一阵头晕,重又倒下。 柳花娘见了,忙不迭地用手按住道:“你腿上的伤口未收,毒还未尽,千万动不得。”她说此话时,倒也一脸的恳挚之色,并且当即从炉上端过一盏似茶非茶的东西来,说道,“这是上好的人参汤,你先喝几口,可望复元得快些。”说罢,端着那盏子等在旁边。 仁虎本待不理,又一想,不复元焉能逃走?不如先喝下去,也可早些脱离。仁虎便想欠身来饮,柳花娘没等他动弹,早用一手挽住仁虎脖颈,一手执着盏子,送到他唇边,让他浅浅地一口一口呷下去。一盏呷尽,将他轻轻放下,又向他嫣然一笑,低声说道:“你歇着吧,别胡思乱想的。”仁虎懒得理她,只闭目而睡。柳花娘真有耐性,居然守在旁边,让他安息,一句话也不说,一点声息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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