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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二十年六月初七日


  留馆后,本要用功,而日日玩仍,不觉过了四十馀天。前写信去家,议接家眷。又发南中请信。比作季仙九师寿文一首。馀皆怠忽,因循过日,故曰日无可记录。兹拟自今以后,每日早起,习寸大字一百,又作应酬字少许;辰后,温经书,有所知则载《茶馀偶谈》;日中读史亦载《茶馀偶谈》;酉刻至亥刻读集,亦载《茶馀偶谈》;或有所作诗文,则灯后不读书,但作文可耳。

  忆自辛卯年,改号涤生。涤者,取涤其旧染之污也;生者,取明袁了凡之言:“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也。”改号至今九年,而不学如故,岂不可叹!余今年已三十,资禀顽钝,精神亏损,此后岂复能有所成?但求勤俭有恒,无纵逸欲,以丧先人元气。困知勉行,期有寸得,以无失词臣体面。日日自苦,不至佚而生淫。如种树然,斧斤纵寻之后,牛羊无从而牧之;如熟灯然,膏油欲尽之时,无使微风乘之。庶几稍稍培养精神,不至自速死。谈能日日用功有常,则可以保身体,可以自立,可以仰事储蓄,可以借福,不使祖宗积累自我一人享受而尽,可以无愧词臣,尚能以文章报国。谨记于此。

  六月初七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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