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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减五路城堡札子


  臣尝议今之兵,以谓西北之宜在择将帅,东南之备在益戍兵。臣之妄意,盖谓西北之兵已多,东南之兵不足也。待罪三班,修定陕西河东城堡之赏法,因得考于载籍。盖秦凤、鄜延、泾原、环庆、并代五路,嘉祐之间,城堡一百一十有二,熙宁二百一十有二,元丰二年二百七十有四。熙宁较于嘉祐为一倍,元丰较于嘉祐为再倍。而熙河城堡又三十有一。虽故有之城,始籍在于三班者,或在此数,然以再倍言之,新立之城固多矣。

  夫将之于兵,犹弈之于棋。善弈者置棋虽疏,取数必多,得其要而已。故敌虽万变,途虽百出,而形势足以相援,攻守足以相赴,所保者必其地也。非特如此,所应者又合其变,故用力少而得算多也。不善弈者,置棋虽密,取数必寡,不得其要而已。故敌有他变,途有他出,而形势不得相援,攻守不能相赴,所保者非必其地也。非特如此,所应者又不能合其变,故用力多而得算少也。守边之臣,知其要者,所保者必其地,故立城不多,则兵不分,兵不分,则用士少,所应者又能合其变,故用力少而得算多,犹之善弈也。不得其要者,所保非必其地,故立城必多,立城多,则兵分,兵分则用士众,所应者又不能合其变,故用力多而得算少,犹之不善弈也。

  昔张仁愿度河筑三受降城,相去各四百余里,首尾相应,由是朔方以安,减镇兵数万。此则能得其要,立城虽疏,所保者必其地也。仁愿之建三城,皆不为守备,曰:“寇至当并力出战,回顾望城,犹须斩之,何用守备?”自是突厥遂不敢度山,可谓所应者合其变也。

  今五路新立之城,十数岁中,至于再倍,则兵安得不分?士安得不众?殆疆场之吏,谋利害者不得其要也。以弈棋况之,则立城不必多。臣言不为无据也。以他路况之,则北边之备胡,以遵誓约之故,数十年间,不增一城一堡,而不患戍守之不足,则立城不必多,又已事之明验也。臣以此窃意城多则兵分,故谓西北之兵已多,而殆恐守边之臣,未有称其任者也。今守边之臣,遇陛下之明,常受成算以从事,又不敢不奉法令,幸可备驱策。然出万全之画,常诿于上,人臣之于职,苟简而已,固非体理之所当然。况由其所保者未得其要,所应者未合其变,顾使西北之兵独多,而东南不足。在陛下之时,方欲事无不当其理,官无不称其任,则因其旧而不变,必非圣意之所取也。夫公选天下之材,而属之以三军之任,以陛下之明,圣虑之绪余,足以周此。臣历观世主,知人善任使,未有如宋兴太祖之用将英伟特出者也。故能拨唐季、五代数百年之乱,使天下大定,四夷轨道,可谓千岁以来不世出之盛美,非常材之君、拘牵常见者之所能及也。以陛下之聪明睿圣,有非常之大略,同符太祖。则能任天下之材以定乱,莫如大祖;能继太祖之志以经武,莫如陛下。臣诚不自揆,得太祖任将之一二,窃尝见于斯文,敢缮写以献。万分之一,或有以上当天心,使西北守边之臣,用众少而得算多,不益兵而东南之备足,有助圣虑之纤芥,以终臣前日之议,惟陛下之所裁择。〈《任将》篇见《本朝政要策》。〉

  贴黄:五路城堡,据逐次降下三班院窠名数目如此。窃恐系旧来城堡,自来属枢密院差遣,后来逐度方降到窠名,系三班院差人,所以逐度数目加多。若虽是旧来城堡,即五路二百七十余城,亦是立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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