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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馔酒与起马盅


  干馔酒,与“汤酒”相对而言,都指不在饭时候的吃酒。干馔酒,用盘碟装点心、干果,如饼干、花生之类,稍讲究点,一般四色以上,酒必须有、可以不吃。一般来说,不用上桌,吃食拿茶几摆在客人身边即可。

  吃干馔酒,多在与客人闲坐聊天之时。或者熟人临时帮了点小忙,又还没到吃饭时候。请郎中来看病,家里有病人,没心情整治汤酒,往往也吃干馔酒。后来有了青霉素,因为皮试时间长,中途吃点干馔酒,酒酣耳热之际,可能记不住皮试时间,一针下去,呜呼哀哉。上世纪末,老家郎中,扎死人者,十有八九。据说邻家孩子死后,郎中请两家“转折亲”居中调解,只陪了3000块。真是呜呼痛哉!

  汤酒,得动锅子烧火做菜,不一定有汤,但肉必须有。菜不够,也可以用干果等凑盘。这个一般得上桌吃了。

  起马盅,顾名思义,自然是起马前吃的酒。老家偏远,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没见过马,但不妨碍吃起马盅,如果您是大姓长房,吃起马盅更是常有的事。一般结婚、洗三朝、满岁酒宴,须吃起马盅。实际就是大客(女方本家长辈)动身前吃的送行酒。有大客就必须有陪客,事实上,吃起马盅,只是散客除外。酒席与中午正席同,酒一般也须烫热,当然不一定都要喝,不吃饭只吃菜。时间在下午3~5点,视路程远近而定。后来小汽车多起来,吃过晚宴,也不耽误回城,“起马盅”就消失在历史的云海里了。

  乡下老人多不大识字,但口里有很多古字眼,说的时候语焉不详,关键字吐音含糊。昨编《乾馔子》,夜来枕上无眠,忽然醒悟,乡下老人说的干□酒——我一直以为是干巴酒——不就是干馔酒么?再看其序言“非炰非炙”,确实干巴。炰,从灬从包,灬不是火是热腾腾的油,我们管油炸糯米团子(元宵)之类叫炰。炰与炸的区别是炰的油多,炸的油少,炰是在油里打滚,炸是在锅里横跳。

  于是欣然改乾馔子为干馔子。温庭筠与段成式关系密切,情逾兄弟,两人著作都以吃食自比,那么书名应该是可以作互文看待的。《干馔子》篇幅短,是茶几上摆放的几碟精致休闲小吃;《酉阳杂俎》收纳多,是长桌席上汤汁淋漓的水陆杂陈。

  2021年4月9日,独孤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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