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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宋官本杂剧段数(2)


  法曲四本:

  《棋盘法曲》、《孤和法曲》、《藏瓶法曲》、《车儿法曲》。

  《宋史·乐志》有法曲部。其曲二:一曰﹝道调宫·望瀛﹞,二曰﹝小石调·献仙音﹞。《词源》(卷下)谓大曲片数(即遍数)与法曲相上下,则二者略相似也。

  诸宫调二本:

  《诸宫调霸王》、《诸宫调卦册儿》。

  按此即以诸宫调填曲也。

  普通词调三十本:

  《打地铺逍遥乐》、《病郑逍遥乐》、《崔护逍遥乐》、《瀽湎逍遥乐》、《四郑舞杨花》、《四偌满皇州》(原脱满字)、《浮沤暮云归》、《五柳菊花新》、《四季夹竹桃》、《醉花阴爨》、《夜半乐爨》、《木兰花爨》、《月当厅爨》、《醉还醒爨》、《扑蝴蝶爨》、《满皇州卦铺儿》、《白苎卦铺儿》、《探春卦铺儿》、《三哮好女儿》、《二郎神变二郎神》、《大双头莲》、《小双头莲》、《三笑月中行》、《三登乐院公狗儿》、《三教安公子》、《普天乐打三教》、《满皇州打三教》、《三姐醉还醒》、《三姐黄莺儿》、《卖花黄莺儿》。

  其不见宋词,而见于金元曲调者九本:

  《四小将整乾坤》、《棹孤舟爨》、《庆时丰卦铺儿》、《三哮上小楼》、《鹘打兔变二郎神》、《双罗罗啄木儿》、《赖房钱啄木儿》、《围城啄木儿》、《四国朝》。

  此外有不著其名,而实用曲调者。如《三十拍爨》则李涪《刊误》云:“榷酒三十拍,促曲名﹝三台﹞。”则实用﹝三台﹞曲也。《三十六拍爨》当亦仿此。《钱手帕爨》注云:“小字﹝太平歌﹞”,则用﹝太平歌﹞曲也。余如《两相宜万年芳》之﹝万年芳﹞,《病孤三乡题》、《王魁三乡题》、《强偌三乡题》之﹝三乡题﹞,《三哮文字儿》之﹝文字儿﹞,虽词曲调中,均不见其名,以他本例之,疑亦俗曲之名也。又如《崔智韬艾虎儿》、《雌虎》(原注云:崔智韬)二本,并不见有用歌曲之迹,而关汉卿《谢天香》杂剧楔子曰:“郑六遇妖狐,崔韬逢雌虎,大曲内尽是寒儒。”则此二本之一,当以大曲演之。此外各本之类此者,当亦不乏也。

  由此观之,则此二百八十本中,其用大曲、法曲、诸宫调、词曲调者,共一百五十余本,已过全数之半,则南宋杂剧,殆多以歌曲演之,与第二章所载滑稽戏迥异。其用大曲、法曲、诸宫调者,则曲之片数颇多,以敷衍一故事,自觉不难。其单用词调及曲调者,只有一曲,当以此曲循环敷演,如上章传踏之例,此在元明南曲中,尚得发见其例也。

  且此二百八十本,不皆纯正之戏剧。如《打调薄媚》、《大打调中和乐》、《大打调道人欢》三本,则刘昌诗《芦浦笔记》(卷三)谓街市戏谑,有打砌打调之类,实滑稽戏之支流,而佐以歌曲者也。如《门子打三教爨》、《双三教》、《三教安公子》、《三教闹著棋》、《打三教庵宇》、《普天乐打三教》、《满皇州打三教》、《领三教》,则演前章所述三教人者也。《迓鼓儿熙州》、《迓鼓孤》,则前章所云讶鼓之戏也。《天下太平爨》及《百花爨》,则《乐府杂录》所谓字舞花舞也。案《齐东野语》(卷十)云:州郡遇圣节锡宴,率命猥伎数十,群舞于庭,作天下太平字,殊为不经;而唐王建《宫词》云,“每过舞头分两向,太平万岁字当中”,则此事由来久矣”,云云。可知宋代戏剧,实综合种种之杂戏;而其戏曲,亦综合种种之乐曲,此事观后数章自益明也。

  此项官本杂剧,虽著录于宋末,然其中实有北宋之戏曲,不可不知也。如《王子高六么》一本,实神宗元丰以前之作。赵彦卫《云麓漫钞》(卷十):“王迥字子高,旧有周琼姬事,胡徽之为作传,或用其传作﹝六么﹞。”朱彧《萍洲可谈》(卷一):“王迥美姿容,有才思,少年时不甚持重,间为狎邪辈所诬,播入乐府。今﹝六么﹞所歌奇俊王家郎者,乃迥也。元丰初,蔡持正举之,可任监司,神宗忽云:‘此乃奇俊王家郎手?’持正叩头请罪。”(又见一宋人小说云:或荐子高于王荆公,公举此语。今不能举其书名。案子高尝从荆公游,则语或近是。)则此曲实作于神宗时,然至南宋末尚存。吴文英《梦窗乙稿》中,﹝惜秋华﹞词自注尚及之。然其为北宋之作,无可疑也。又如《三爷老大明乐》、《病爷老剑器》二本,爷老二字,中国夙未闻有此,疑是契丹语。《唐书·房琯传》:“彼曳落河虽多,岂能当我刘秩等。”愚谓曳落河即《辽史》屡见之拽剌。《辽史·百官志》云:“走卒谓之拽剌”,元马致远《荐福碑》杂剧,尚有曳剌,为傔从之属。爷老二字,当亦曳剌之同音异译,此必北宋与辽盟聘时输入之语。则此二本,当亦为北宋之作。以此推之,恐尚不止此数本。然则此二百八十本,与其视为南宋之作,不若视为两宋之作为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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