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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藤田博士书二


  前寄一函,想达左右。国维近岁稍治辽、金、元三朝事。然对于此类书籍,无论国内、国外,甚感不备。去岁读羽田博士拙著《鞑靼考》之批评,又承东京大学见赠《满鲜历史地理研究报告》第十一册,后有前十册报告总目,始知故箭内博士及松井学士并有《鞑靼考》,乃购诸东京书肆,绝不可得。顷始由友人展转借得数册,得读箭内博士之文,考证精密,钦佩无已。其尤可喜者,多年未决之钆军问题,因此机会,殆得解释之希望。缘箭内博士《鞑靼考》中征引多桑及贝勒津书中六种鞑靼之名(此间无多氏及贝氏书即有之,因系法、俄二国文字,维亦未能通读)。博士并取之以与《元朝秘史》中之七种塔塔儿相比定。

  其中最后二种,尚有讨论之余地。至如Altch(多氏译)。TAnchi(山贝氏)。之为《秘史》之阿勒赤塔塔儿,Tehagan(多氏)。Be-lyeT.(ChaganT.)(贝氏)。之为察阿安塔塔儿,Toutoualloutes(多氏)。T.Tutukulius(贝氏)。之为都塔兀慑、阿亦里兀惕、塔塔儿之合语,及Couyin(多氏)。TKiuin(贝氏)。之为主因塔塔儿,此四项殆为自明之事实,更不容有他说。然则塔塔儿之一种,明初译《秘史》时以“主因”二字表之者,其在拉施特哀丁书中乃为Couyin(多氏)。或Kiuin(贝氏)。虽多贝二译此语,首音有Coukiu之殊,然其同为牙音则一也。而据国维近日之研究,则《秘史》之主因种,其在史实上与金末之钆军一一相当,故“主因”当是“钆军”之对音,而波斯文献中之与主因相当之部族,其字乃作Couyin若Kiuin。波斯用表音文字,视汉语之用主因、竹囚、竹温、只温等字表之者(《辕耕录》汉人八种中有竹因、竹温、竹亦歹,许有壬《右丞相怯烈公神道碑》、《元史·镇海传》并有只温皆主因之异译),或得其实。然则辽、金、元三史中之“钆”宇,绝非误字。其或作“钆”者,乃“钆”宇之省,其音当读“居黝反”,其或与主、竹、敌、迪等字相通用者,乃其讹变之音。我辈前日之推校比定,未得其正鹄也。此拙著《主因考》之结论必当如此,未知有当与否?伏希教正,敬问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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