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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


  甲寅岁莫,上虞罗叔言参事撰《殷墟书契考释》,始于卜辞中发现“王亥”之名)嗣余读《山海经》、《竹书纪年》,乃知王亥为殷之先公,并与《世本·作篇》之胲、《帝系篇》之核、《楚辞·天问》之该、《吕氏春秋》之王冰、《史记·殷本纪》及《三代世表》之振、《汉书·古今人表》之垓,实系一人。尝以此语参事及曰本内藤博士(虎次郎"参事复博搜甲骨中之纪王亥事者,得七八条,载之《殷墟书契后编》。博士亦采余说,旁加考证,作《王亥》一篇,载诸《艺文杂志》,并谓“自契以降诸先公之名,苟后此尚得于卜辞中发现之,则有裨于古史学者当尤巨”。余感博士言,乃复就卜辞有所攻究,复于王亥之外得“王恒”一人。

  案《楚辞·天问》云“该秉季德,厥父是臧。”又云“恒秉季德。”王亥即该,则王恒即恒,而卜辞之季之即冥(罗参事说),至是始得其证矣。又观卜辞中数十见之田字,从甲在□中(十,古甲字),及通观诸卜辞.而知田即上甲微。于是参事前疑卜辞之、屈(即乙、丙、丁三字之在[或]中者,与田字甲在□中同意即报乙、报丙、报丁者,至是亦得其证矣。又卜辞自上甲以降皆称曰“示”,则参事谓卜辞之示壬、示癸即主壬、主癸,亦信而有徵。

  又观卜辞王恒之祀与王亥同,太丁之祀与太乙、太甲同,孝己之祀与祖庚同,知商人兄弟,无论长幼与已立未立,其名号典礼盖无差别。于是卜辞中人物,其名与礼皆类先王而史无其人者,

  与夫“父甲”、“兄乙”等名称之浩繁求诸帝系而不可通者,至是亦理顺冰释。而《世本》、《史记》之为实录,且得于今日证之。

  又卜辞人名中有_字.疑即帝喾之名。又有“土”字或亦相土之略。此二事虽未遽定,然容有可证明之日。由是有商一代先公先王之名,不见于卜辞者殆鲜。乃为此考,以质诸博士及参事,并使世人知殷墟遗物之有裨于经史二学者有如斯也。丁巳二月。

  矣

  卜辞有I字,其文曰“贞,灸(:古燎字:)于(《殷虚书契前编》卷六第十八叶h又曰“炱于誉,□牢,,(:同上h又曰“炱于參,六牛,,(:同上,卷七第二十叶:)。又曰“于f灸,牛六”,又曰“贞,求年于令、,九牛,,(:两见,以上皆罗氏拓本:)。又曰“(:上阙:)又于I”(《殷虚书契后编》卷上第十四叶:)。案二形,象人首手足之形。《说文》戈部·,贪兽也。一曰母猴.似人。从更.巳、止、戈,其手足。”毛公鼎“我弗作先王羞”之羞作。克鼎“柔远能战”之柔作_,番生敦作f,而《博古图》、薛氏《款》盟和钟之“柔燮百邦”、晋姜鼎之“用康柔绥怀远廷”,“柔”并作1,皆是字也。夔、羞、柔三字.古音同部,故互相通借。此称“高祖夔”,案卜辞惟王亥称“高祖王亥,《后编》卷上第廿二叶),或“高祖亥,《戬寿堂所藏殷虚文字》第一叶),大乙称“高祖乙,《后编》卷上第三叶),则夔必为殷先祖之最显赫者。以声类求之,盖即帝喾也。帝喾之名,已见《逸书)《书序》:“自契至于成汤八迁。汤始居毫,从先王居,作帝告。”《史记·殷本纪》“告”作“诰”,《索隐》曰“一作佶”。案《史记·三代世表》、《封禅书》、《管子·侈靡篇》皆以“估”为“喾”,伪《孔传》亦云:“契父帝喾都毫,汤自商丘迁毫,散曰“从先王居”。若《书序》之说可信,则帝喾之名已见商初之书矣。诸书作喾或估者,与夔字声相近,其或作矣者,则又夔字之讹也。《史记·五帝本纪》《索隐》引皇甫谧曰“帝喾名矣”,《初学记》九引《帝王世纪》曰“帝喾生而神灵,自言其名曰矣”,《太平御览》八十引作“逡”,《史记正义》引作“岌”,逡为异文,岌则讹字也。《山海经》屡称“帝俊,凡十二见)。郭璞注于《大荒西经》“帝俊生后稷”下云“,俊,宜为,喾,。”余皆以为“帝舜”之假借。然《大荒东经》曰“帝俊生仲容”,《南经》曰“帝俊生季厘”,是即《左氏传、之“仲熊、季狸”,所谓“高辛氏之才子”也。《海内经》曰“帝俊有子八人,实始为歌舞”,即《左氏传》所谓“有才子八人”也。《大荒西经》“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又传记所云“帝喾次妃诹訾氏女曰常仪,生帝挚者也,案《诗·大雅·生民》疏引《大戴礼·帝系篇》曰:帝喾下妃诹訾之女曰常仪,生挚。《家语》、《世本》其文亦然,《檀弓正义》引同,而作“诹氏之女曰常宜”。然今本《大戴礼》及《艺文类聚》十五、《太子御览》一百三十五所引《世本》,但云“次妃曰诹訾氏,产帝挚”,无“曰常仪”三字。以上文“有邰氏之女曰姜嫄”,“有娥氏之女曰简狄”例之,当有“曰常仪”三字)。三占从二,知郭璞以帝俊为帝舜,不如皇甫以矣为帝喾名之当矣。《祭法》“殷人褅喾”,《鲁语》作“殷人褅舜”,舜亦当作矣。喾为契父,为商人所自出之帝,故商人褅之。卜辞称高祖夔,乃与王亥、大乙同称,疑非喾不足以当之矣。

  相土

  殷虚卜辞有立字,其文曰“贞,1于立,三小牢,卯一牛”(《书契前编》

  卷一第二十四叶,又重见卷七第二十五叶:),又曰“贞,求年于立,九牛”(:《铁云藏龟》第二百十六叶:),又曰“贞4灸于立”(:同上,第二百二十八叶:),又曰“贞,于立求”(:《前编》卷五第一叶:)。立即“土”字。盂鼎“受民受疆土”之土作i,卜辞用刀契,不能作肥笔,故空其中作立,犹灸之作冬、-之作a矣。土疑即相土。《史记·殷本纪》契卒.子昭明立;昭明卒.子相土立。”相土之字,《诗·商颂》、《春秋左氏传》、《世本·帝系篇》皆作土,而《周礼·校人》注引《世本·作篇)相士作乘马”作“士,杨偯《荀子注》引《世本》此条作土),而《荀子·解蔽篇》曰“乘杜作乘马”,《吕览·勿躬篇》曰“乘雅作驾”,注:“雅,一作持。”持、杜声相近,贝r土”是“士”非。杨偯注《荀子》曰:“以其作乘马,故谓之,乘杜,。”是“乘”本非名,相土或单名“土”,又假用“杜”也。然则卜辞之立,当即相土。曩以卜辞有盎立(《前编》卷四第十七叶)。字即“邦社”,假“土”为“社”,疑诸“土”字皆“社”之假借字。今观卜辞中殷之先公有季、有王亥、有王恒,又自上甲至于主癸,无一不见于卜辞,则此土亦当为相土,而非社矣。

  季

  卜辞人名中又有季,其文曰“辛亥卜口贞,季口求王,《前编》卷五第四十叶两见),又曰“癸巳卜之于季,同上,卷七第四十一叶),又曰“贞之于季,《后编》卷上第九叶)。季亦殷之先公,即冥是也。《楚辞:天问》曰“该秉季德,厥父是臧”,又曰“恒秉季德”,则该与恒皆季之子,该即王亥,恒即王恒,皆见于卜辞。则卜辞之季,亦当是王亥之父冥矣。

  王亥

  卜辞多记祭王亥事。《殷虚书契前编》有二事,曰“贞,i于王亥”(:卷一第四十九叶:),曰“贞,之于王亥,坩牛,辛亥用”(:卷四第八叶:)《后编》中又有七事,曰“贞,于王亥求年”(:卷上第一页:),曰“乙巳卜□贞之于王亥十”(:下阙。同上,第十二叶:)。曰“贞,i于王亥”(:同上,第十九页:),曰“

  于王亥”(:同上,第二十三叶:)。曰“癸卯,□贞,□□高祖王亥□□□”(:同上,第二十一叶:)。曰“甲辰卜,□贞,来辛亥I于王亥,咁牛,十二月”(同上.第二十三叶)。曰“贞.登王亥羊”(同上.第二十六叶)。曰“贞.之于王亥.□三百牛”(同上.第二十八叶)。《龟甲兽骨文字》有一事,曰“贞,筻于王亥,五牛”(:卷一第九叶:)。观其祭日用辛亥,其牲用五牛、三十牛、四十牛、乃至三百牛.乃祭礼之最隆者.必为商之先王先公无疑。案《史记·殷本纪》及《三代世表》商先祖中无“王亥”,惟云:“冥卒,子振立。振卒,子微立。”《索隐》振,《系本》作核。”《汉书·古今人表》作垓。然则《史记》之振,当为“核”或为“垓”字之误也。《大荒东经》曰:“有困民国,句姓而食,有人曰王亥,两手操鸟,方食其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取仆牛。”郭璞注引《竹书》曰:“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克之,遂杀其君绵臣也。”(此《竹书纪年》真本,郭氏隐括之如此)今本《竹书纪年》帝泄十二年,殷侯子亥宾于有易,有易杀而放之。十六年,殷侯微以河伯之师伐有易,杀其君绵臣。”是《山海经》之王亥,古本《纪年》作殷王子亥,今本作殷侯子亥。又前于上甲微者一世,则为殷之先祖冥之子、微之父无疑。卜辞作王亥,正与《山海经》同。又祭王亥皆以亥日,则亥乃其正字。《世本》作“核”,《古今人表》作“垓”,皆其通假字。《史记》作振,则因与核或垓二字形近而讹。夫《山海经》一书,其文不雅驯,其中人物,世亦以子虚乌有视之。《纪年》一书,亦非可尽信者,而王亥之名,竟于卜辞见之,其事虽未必尽然,而其人则确非虚构。可知古代传说存于周秦之间者,非绝无根据也。

  按:“之”字原文作_,乃祭名。旧释“之”字,误,下第二十八页一条同。

  王亥之名及其事迹,非徒见于《山海经》、《竹书》,周秦间人著书多能道之。《吕览·勿躬篇》王冰作服牛。”案篆文冰作A,与亥字相似.王A亦王亥之讹。《世本·作篇》:“胲作服牛。,《初学记》卷二十九引。又《御览》八百九十九引《世本》:“鮫作服牛。”鮫亦胲之讹。《路史》注引《世本》胲为黄帝马医,常医龙。”疑引宋衷注。《御览》引宋注曰“胲,黄帝臣也,能驾牛”,又云“少昊时人,始驾牛”,皆汉人说,不足据。实则《作篇》之胲,即《帝系篇》之核也)其证也。服牛者,即《大荒东经》之“仆牛”。古“服”、“仆”同音。《楚辞·天问》:“该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又曰: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该”即“胲”,“有扈”即“有易”(说见下),“朴牛”亦即“服牛”,是《山海经》、《天问》、《吕览》、《世本》,皆以王亥为始作服牛之人。盖夏初奚仲作车,或尚以人挽之。至相土作乘马,王亥作服牛,而车之用益广。《管子·轻重戊》云:殷人之王,立帛牢,服牛马,以为民利,而天下化之。”盖古之有天下者,其先皆有大功德于天下。禹抑洪水,稷降嘉种,爰启夏、周。商之相土、王亥,盖亦其俦。然则王亥祀典之隆,亦以其为制作之圣人,非徒以其为先祖。周秦间王亥之传说,胥由是起也。

  卜辞言王亥者九,其二有祭日,皆以辛亥,与祭大乙用乙日、祭大甲用甲日同例。是王亥确为殷人以辰为名之始,犹上甲微之为以日为名之始也。然观殷人之名,即不用日辰者,亦取于时为多。自契以下,若“昭明”、若“昌若”、若“冥”,皆含朝莫明晦之意,而王恒之名亦取象于月弦。是以时为名或号者,乃殷俗也。夏后氏以日为名者,有孔甲,有履癸。要在王亥及上甲之后矣。

  王恒

  卜辞人名,于王亥外,又有王J。其文曰:“贞,之于王。”(《铁云藏龟》第一百九十九叶,及《书契后编》卷上第九叶:)又曰:“贞,之于王。”(《后编》卷下第七叶:)又作王I,曰:“贞,王I□。”(:下阙。《前编》卷七第十一叶:)案I字即恒字。《说文解字》二部:“憤,常也。从心,从舟,在二之间,上下心以舟施,恒也。还,古文很,从月。《诗》曰:“如月之恒V,案许君既云古文慢从月,复引《诗》以释从月之意,而今本古文乃作还,从二,从古文外,盖传写之讹,字当作E。又《说文》木部,“榧,竟也。从木,

  十蚤声。夏,古文榧”。案古从月之字,后或变而从舟。殷虚卜辞“朝莫”之“朝”作H(《后编》卷下第三页:),从日月在踯间,与莫字从日在踯间同意。而篆文作蘇,不从月而从舟。以此例之,2本当作逗。《曾鼎》有壟字,从心从逗,与篆文之慢从.基者同,即愤之初字,可知亙、(r)—字。卜辞I字从二从(](:卜辞月字或作D,或作0),其为.基、至二字,或恒字之省无疑。其作|者.《诗·小雅》如月之恒。”毛传恒.弦也。”弦本弓上物.故字又从弓。然则二字确为恒字。王恒之为殷先祖,惟见于《楚辞·天问)。《天问》自“简狄在台喾何宜”以下二十韵,皆述商事(前夏事,后周事)。其问王亥以下数世事曰:“该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干协时舞,何以怀之?平胁曼肤,何以肥之?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昏微遵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贞子肆情?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后嗣而逢长?”此十二韵以《大荒东经》及郭注所引《竹书》参证之,实纪王亥、王恒及上甲微三世之事。而《山海经》、《竹书》之“有易”,《天问》作“有扈”,乃字之误。盖后人多见有扈,少见有易,又同是夏时事,故改易为扈。下文又云:“昏微遵迹,有狄不宁”,昏微即上甲微,有狄亦即有易也。古狄、易二字同音,故互相通假。《说文解字·定部》“逖”之古文作“逷”。《书·牧誓》逖矣西土之人。”《尔雅》郭注引作“逷矣西土之人”。《书·多士》离逖尔土”。《诗·大雅》用逷蛮方。”《鲁颂》:“狄彼东南。”毕狄钟:“毕狄不龚。”此逖、逷、狄三字异文同义,《史记·殷本纪》之简狄,《索隐》曰:“旧本作,易,。”《汉书·古今人表》作“简逷”。《白虎通·礼乐篇》狄者,易也。”是古狄、易二字通,“有狄”即“有易”。上甲遵迹而有易不宁,是王亥弊于有易,非弊于有扈,故曰扈当为易字之误也。狄、易二字,不知孰正孰借,其国当在大河之北,或在易水左右(孙氏之騄说)。盖商之先,自冥治河,王亥迁殷(今本《竹书纪年》:帝芒三十三年,商侯迁于殷。其时商侯即王亥也。《山海经》注所引真本《竹书》亦称王亥为“殷王子亥”,称“殷”不称“商”,则今本《纪年》此条,古本想亦有之。殷在河北,非毫殷。见余撰《三代地理小纪》)。已由商邱越大河而北,故游牧于有易高爽之地,服牛之利,即发见于此。有易之人乃杀王亥,取服牛。所谓“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者也。其云“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者,似记王亥被杀之事。其云“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者,恒盖该弟,与该同秉季德,复得该所失服牛也。所云“昏微遵迹,有狄不宁”者,谓上甲微能率循其先人之迹,有易与之有杀父之仇,故为之不宁也。“繁鸟萃棘”以下,当亦记上甲事,书阙有间,不敢妄为之说。然非如王逸《章句》所说解居父及象事,固自显然。要之,《天问》所说,当与《山海经》及《竹书纪年》同出一源。而《天问》就壁画发问,所记尤详。恒之一人,并为诸书所未载。卜辞之王恒与王亥,同以王称,其时代自当相接。而《天问》之该与恒,适与之相当。前后所陈,又皆商家故事,则中间十二韵自系述王亥、王恒、上甲微三世之事。然则王亥与上甲微之间,又当有王恒一世,以《世本》、《史记》所未载,《山海经》、《竹书》所不详,而今于卜辞得之。《天问》之辞,千古不能通其说者,而今由卜辞通之,此治史学与文学者所当同声称快者也。

  上甲

  《鲁语》:“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是商人祭上甲微,而卜辞不见上甲。郭璞《大荒东经》注引《竹书》作“主甲微”,而卜辞亦不见主甲。余由卜辞有[!、屈、3三人名,其乙、丙、丁三字皆在(或::中,而悟卜辞中凡数十见之田(或作(c):),即上甲也。卜辞中凡田狩之田字,其口中横直二笔皆与其四旁相接,而人名之田,则其中横直二笔或其直笔必与四旁不接.与田字区别较然。田中十字.即古甲字(卜辞与古金文皆同)。甲在口中,与之乙、丙、丁三字在(或]中同意,亦有口中横直二笔与四旁接而与田狩字无别者,则上加“一”作田,以别之。上加一者,古六书中指事之法.一在田上.与二字(古文上字)之一在一上同意.去上甲之义尤近。细观卜辞中记田或(c)者数十条,亦惟上甲微始足当之。卜辞中云“自田(或作函)至于多后衣”者五(:《书契前编》卷二第二十五叶三见,又卷三第二十七叶、《后编》卷上第二十叶各一见:),其断片云“自田至于多后”者三(《前编》卷二第二十五叶两见,又卷三第二十八叶一见),云“自田至于武乙衣”者一(《后编》卷上第二十叶:)。“衣”者,古殷祭之名。又卜辞曰“丁卯贞,来,乙亥告自田”(:《后编》卷上第二十八叶:),又曰“乙亥卜,宾贞,口大御自田”(:同上,卷下第六叶),又曰“(:上阙)贞:翌甲口輿自田”(:同上,第三十四叶:)。凡祭告皆曰“自田”,是田实居先公先王之首也。又曰“辛巳卜,大贞,之自田元示三牛,二示一牛,十三月”(:《前编》卷三第二十二叶:),又云“乙未贞,其求自田,十又三示牛,小示羊”(《后编》卷上第二十八叶)。是田为元示及十有三示之首。殷之先公称“示“主壬”、“主癸”,卜辞称“示壬”、“示癸”,则田又居先公之首也。商之先人王亥,始以辰名,上甲以降,皆以日名,是商人数先公当自上甲始,且田之为上甲,又有可征证者。殷之祭先,率以其所名之日祭之。祭名甲者,用甲日;祭名乙者,用乙日,此卜辞之通例也。今卜辞中凡专祭田者皆用甲日,如曰“在三月甲子口祭苗”(:《前编》卷四第十八叶:),又曰“在十月又一(即十有一月:)甲申口肜祭田”(:《后编》卷下第二十叶:),又曰“癸卯卜,翌,甲辰之田牛,吉”(:同上,第二十七叶:),又曰“甲辰卜,贞,来,甲寅又伐田,羊五,卯牛一”(:同上,第二十一叶:)。此四事,祭田有日者,皆用甲日。又云“在正月□□(:此二字阙:)祭大甲、喾、(r)”(:同上,第二十一叶:),此条虽无祭日,然与大甲同日祭,则亦用甲日矣。即与诸先王先公合祭时,其有日可考者,亦用甲日。如曰“贞,翌甲口邕自田”(:同上),又曰“癸巳卜,贞,肜肜日自(c)至于多后衣,亡它,自口,在四月,惟王二祀”(:《前编》卷三第二十七叶:),又曰“癸卯王卜,贞,肜翌日自(r)至多后衣,亡它,在口,在九月,惟王五祀,《后编》卷上第二十叶)。此二条以癸巳及癸卯卜,则其所云之“肜日”、“翌日”,皆甲日也。是故田之名甲,可以祭日用甲证之。田字为十(:古甲字:),在口中,可以三名乙、丙、丁在(中证之。而此甲之即上甲.又可以其居先公先王之首证之。此说虽若穿凿,然恐殷人复起,亦无易之矣。《鲁语》称商人“报上甲微”,《孔丛子》引《逸书》“惟高宗报上甲微”(此魏晋间伪书之未采人梅本者。今本《竹书纪年》武丁十二年报祀上甲微,即本诸此),报者,盖非常祭。今卜辞于上甲有合祭、有专祭,皆常祭也。又商人于先公皆祭,非独上甲,可知周人言殷礼已多失实,此孔子所以有文献不足之叹与!

  报丁报丙报乙

  自上甲至汤,《史记·殷本纪》、《三代世表》、《汉书·古今人表》有报丁、报丙、报乙、主壬、主癸五世,盖皆出于《世本》。案卜辞有三人,其文曰“乙丑卜,口贞,王宾g祭”(:下阙,见《书契后编》卷上第八叶,又断片二:),又曰“丙申卜,旅贞,王宾屈口亡囡”(:同上:),又曰“丁亥卜,贞,王宾目肜日亡口”(:同上:)。其乙、丙、丁三字皆在(或:]中,又称之曰“王宾”,与他先王同。罗参事疑即报乙、报丙、报丁,而苦无以证之。余案参事说是也。卜辞又有一条曰“丁酉肜茲(中阙:)围三、3三、示(中阙:)大丁十、大”(下阚,见《后编》卷上第八叶),此文残阙,然“示”字下所阙,当为“壬”字,又自报丁经示壬。示癸、大乙而后及大丁、大甲,则其下又当阙“示癸”、“大乙”诸字。又所谓“画三、3三、大丁十”者,当谓牲牢之数。据此则H、3在大丁之前,又在示壬、示癸之前,非报丙、报丁奚属矣。囿、3既为报丙、报丁,则g亦当即报乙。惟卜辞翅、3之后即继以示字,盖谓示壬,殆以區、舀、3为次,与《史记》诸书不合。然何必《史记》诸书是而卜辞非乎?又报乙、报丙、报丁称报者,殆亦取“报上甲微”之报以为义,自是后世追号,非殷人本称。当时但称(!、画、3而已。上甲之甲字在口中,报乙、报丙、报丁之乙、丙、丁三字在(或II中,自是一例,意坛墀或郊宗石室之制,殷人已有行之者与?

  主壬主癸

  卜辞屡见示壬、示癸,罗参事谓即《史记》之主壬、主癸,其说至确,而证之至难。今既知田为上甲,则示壬、示癸之即主壬、主癸亦可证之。卜辞曰:“辛巳卜,大贞,之自田元示三牛,二示一牛”(《前编》卷三第二十二叶:),又曰“乙未贞,其求自田十又三示牛,小示羊”(:《后编》卷上第二十八叶)。是自上甲以降,均谓之“示”,则主壬、主癸宜称示壬、示癸。又卜辞有示丁(《殷虚书契菁华》第九叶).盖亦即报丁。报丁既作3.又作示丁.则自上甲至示癸,皆卜辞所谓元示也。又卜辞称自田十有三示,而《史记》诸书自上甲至主癸,历六世,而仅得六君,疑其问当有兄弟相及而史失其名者:如王亥与王恒疑亦兄弟相及,而《史记》诸书皆不载。盖商之先公,其世数虽传而君数已不可考。又商人于先王、先公之未立者,祀之与已立者同(见后),故多至十有三示也。

  大乙

  汤名天乙,见于《世本》(《书·汤誓》释文引)及《荀子·成相》篇,而《史记》仍之。卜辞有大乙,无天乙,罗参事谓天乙为大乙之讹。观于大戊,卜辞亦作天戊(《前编》卷四第二十六叶)。卜辞之“大邑商”,《周书·多士》作“天邑商”。盖天、大二字形近,故互讹也。且商初叶诸帝,如大丁,如大甲,如大庚,如大戊,皆冠以“大”字,则汤自当称“大乙”。又卜辞曰“癸巳贞,又于伊,其口大乙肜日”(:《后编》卷上第二十二叶:),又曰“癸酉卜,贞,大乙伊其,下阙,见同上),伊即伊尹,以大乙与伊尹并言,尤大乙即天乙之证矣。

  唐

  卜辞又屡见“唐”字,亦人名。其一条有唐、大丁、大甲三人相连,而下文不具(《铁云藏龟》第二百十四叶)。又一骨上有卜辞三:一曰“贞于唐,告晶方”,二曰“贞于大甲,告”,三曰“贞于大丁,告基”(:《书契后编》卷上第二十九叶)。三辞在一骨上,自系一时所卜。据此,则唐与大丁、大甲连文,而又居其首,疑即汤也。《说文》口部“嘍,古文唐,从口、易。”与湯字形相近。《博古图》所载齐侯馎钟铭曰名SL成唐,有严在帝所,専受天命。”又曰:“奄有九州,处禹之都。”夫受天命,有九州,非成汤其孰能当之?《太平御览》八十二及九百一十二引《归藏》曰:“昔者桀筮伐唐,而枚占荧惑,曰不吉。”《博物志》六亦云“案,唐,亦即汤也”。卜辞之唐,必汤之本字,后转作暘,遂通作汤。然卜辞于汤之专祭必曰“王宾大乙”,惟告祭等乃称“唐”,未知其故。

  羊甲

  卜辞有“羊甲”无“阳甲”,罗参事证以古“乐阳”作“乐羊”、“欧阳”作“欧羊”,谓“羊甲”即“阳甲”。今案卜辞有“曰南庚,曰羊甲”六字(《前编》卷上第四十二叶),羊甲在南庚之次,则其即阳甲审矣。

  祖某父某兄某

  有商一代二十九帝!,其未见卜辞者,仲壬、沃丁、雍己、河亶甲、沃甲、廪辛、帝乙、帝辛八帝也。而卜辞出于殷虚,乃自盘庚至帝乙时所刻辞.自当无帝乙、帝辛之名.则名不见于卜辞者.于二十七帝中实六帝耳。又卜辞中人名,若&甲(:《前编》卷一第十六叶,《后编》卷上第八叶:)、若祖丙(《前编》卷一第二十二叶:),若小丁(同上:)、若祖戊(同上,第二十三叶)、若祖己(同上)、若中己(《后编》卷上第八叶)、若南壬(《前编》卷一第四十五叶)、若小癸(《龟甲兽骨文字》卷二第廿五叶),其名号与祀之之礼皆与先王同,而史无其人。又卜辞所见父甲、兄乙等人名颇众,求之迁殷以后诸帝之父兄,或无其人。曩颇疑《世本》及《史记》于有商一代帝系不无遗漏。今由种种研究,知卜辞中所未见之诸帝,或名亡而实存。至卜辞所有,而史所无者,与夫父某、兄某等之史无其人以当之者,皆诸帝兄弟之未立而殂者,或诸帝之异名也。试详证之。

  在《古史新证》中,已改为三十帝。

  一事:商之继统法,以弟及为主,而以子继辅之,无弟然后传子。自汤至于帝辛二十九帝中,以弟继兄者凡十四帝(此据《史记·殷本纪》。若据《三代世表》及《汉书·古今人表》,则得十五帝),其传子者亦多传弟之子,而罕传兄之子,盖周时以嫡庶长幼为贵贱之制,商无有也。故兄弟之中有未立而死者,其祀之也与已立者同。王亥之弟王恒,其立否不可考,而亦在祀典。且卜辞于王亥、王恒外又有王矢(《前编》卷一第三十五叶两见,又卷四第三十三叶及《后编》卷下第四叶各一见),亦在祀典,疑亦王亥兄弟也。又自上甲至于示癸,《史记》仅有六君,而卜辞称自田十有三示,又或称九示、十示,盖亦并诸先公兄弟之立与未立者数之。逮有天下后亦然。《孟子》称大丁未立,今观其祀礼则与大乙、大甲同。卜辞有一节曰“癸酉卜,贞,王宾(此字原夺,以他文例之,此处当有宾字)父丁吁三牛.眾兄己一牛.兄庚□□(此二字残阙.疑亦是,一牛,二字).亡口”(《后编》卷上第十九叶),又曰“癸亥卜,贞,兄庚口眾兄己口,同上,第八叶),又曰“贞,兄庚口,眾兄己其牛,同上)。考商时诸帝中,凡丁之子,无己、庚二人相继在位者,惟武丁之子有孝己(《战国》秦、燕二《策》,《庄子·外物》篇,《荀子·性恶》、《大略》二篇,《汉书·古今人表》均有孝己。《家语·弟子解》云: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则孝己,武丁子也),有祖庚,有祖甲,则此条乃祖甲时所卜,父丁即武丁,兄己、兄庚即孝己及祖庚也。孝己未立,故不见于《世本》及《史记》,而其祀典乃与祖庚同,然则上所举祖丙、小丁诸人名,与礼视先王无异者,非诸帝之异名,必诸帝兄弟之未立者矣。周初之制,犹与之同。《逸周书:克殷解》曰:“王烈祖太王、太伯、王季、虞公、文王、邑考以列升。”盖周公未制礼以前,殷礼固如斯矣。

  二事:卜辞于诸先王本名之外,或称“帝某”,或称“祖某”,或称“父某”、“兄某”。罗参事曰:“有商一代帝王,以甲名者六,以乙名者五,以丁名者六,以庚、辛名者四,以壬名者二,惟以丙及戊、己名者各一。其称大甲、小甲、大乙、小乙、大丁、中丁者,殆后来加之以示别。然在嗣位之君,则径称其父为父甲、其兄为兄乙。当时已自了然。故疑所称父某、兄某者,即大乙以下诸帝矣。”余案参事说是也。非独父某、兄某为然,其云“帝”与“祖”者,亦诸帝之通称。卜辞曰“己卯卜,贞,帝甲□□(中阙二字),其眾祖丁”(《后编》卷上第四叶),案祖丁之前一帝为沃甲,则帝甲即沃甲,非《周语)帝甲乱之”之帝甲也。又曰“祖辛一牛,祖甲一牛,祖丁一牛”(同上,第二十六叶),案祖辛、祖丁之间,惟有沃甲,则祖甲亦即沃甲,非武丁之子祖甲也。又曰“甲辰卜,贞,王宾求祖乙、祖丁、祖甲、康祖丁、武乙衣,亡口”(同上,第二十叶),案武乙以前四世为小乙、武丁、祖甲、庚丁(罗参事以庚丁为康丁之讹,是也),则祖乙即小乙,祖丁即武丁,非河亶甲之子祖乙,亦非祖辛之子祖丁也。又此五世中,名丁者有二,故于庚丁(实康丁)云“康祖丁”以别之,否则亦直云“祖”而已。然则商人自大父以上皆称曰“祖”,其不须区别而自明者,不必举其本号,但云“祖某”足矣。即须加区别时,亦有不举其本号而但以数别之者,如云“口口于三祖庚,《前编》卷一第十九叶),案商诸帝以“庚”名者,大庚弟一,南庚弟二,盘庚弟三,祖庚弟四,则三祖庚即盘庚也。又有称“四祖丁”者(《后编》卷上第三叶,凡三见),案商诸帝以“丁”名者,大丁弟一,沃丁弟二,中丁弟三,祖丁弟四,则四祖丁即《史记》之祖丁也。以名庚者皆可称“祖庚”,名丁者皆可称“祖丁”,故加“三”、“四”等字以别之,否则赘矣。由是推之,则卜辞之祖丙或即外丙,祖戊或即大戊,祖己或即雍己、孝己(此祖己,非《书·高宗肜日》之祖己。卜辞称“卜贞,王宾祖己”,与先王同,而伊尹、巫咸皆无此称,固宜别是一人。且商时云祖某者,皆先王之名,非臣子可袭用,疑《尚书》误),故祖者,大父以上诸先王之通称也。其称“父某”者亦然。父者,父与诸父之通称。卜辞曰“父甲一牡,父庚一牡,父辛一牡,《后编》卷上第二十五叶)。此当为武丁时所卜,父甲、父庚、父辛,即阳甲、盘庚、小辛,皆小乙之兄,而武丁之诸父也(罗参事说)。又卜辞凡单称“父某”者,有父甲(《前编》卷一第二十四叶),有父乙(同上,第二十五及第二十六叶),有父丁(同上,第二十六叶),有父己(同上,第二十七叶及卷三第二十三叶,《后编》卷上第六、第七叶),有父庚(《前编》卷一第二十六及第二十七叶),有父辛(同上,第二十七叶)。今于盘庚以后诸帝之父及诸父中求之,则武丁之于阳甲,庚丁之于祖甲,皆得称父甲;武丁之于小乙,文丁之于武乙,帝辛之于帝乙,皆得称父乙;廪辛、庚丁之于孝己,皆得称父己。余如父庚当为盘庚或祖庚,父辛当为小辛或廪辛,他皆放此。其称“兄某”者亦然。案卜辞云“兄某”者,有兄甲(《前编》卷一第三十八叶),有兄丁(同上,卷一第三十九叶,又《后编》卷上第七叶),有兄戊(《前编》卷一第四十叶),有兄己(《前编》卷一第四十及第四十一叶,《后编》卷上第七叶),有兄庚(《前编》卷一第四十一叶,《后编》卷上第七叶及第十九叶),有兄辛(《后编》卷上第七叶),有兄壬(同上),有兄癸(同上)。今于盘庚以后诸帝之兄求之,则兄甲当为盘庚、小辛、小乙之称阳甲;兄己当为祖庚、祖甲之称孝己;兄庚当为小辛、小乙之称盘庚,或祖甲之称祖庚;兄辛当为小乙之称小辛,或庚丁之称廪辛;而丁、戊、壬、癸则盘庚以后诸帝之兄在位者,初无其人,自是未立而殂者,与孝已同矣。由是观之,则卜辞中所未见之雍己、沃甲、廪辛等,名虽亡而实或存。其史家所不载之祖丙、小丁(此疑即沃丁或武丁,对大丁或祖丁言,则沃丁与武丁自当称小丁,犹大甲之后有小甲,祖乙之后有小乙,祖辛之后有小辛矣)、祖戊、祖己、中己、南壬等,或为诸帝之异称,或为诸帝兄弟之未立者,于是卜辞与《世本》、《史记》间毫无抵牾之处矣。

  附罗叔言参事一书

  昨日下午,邮局送到大稿,灯下读一过,忻快无似。弟自去冬病胃,闷损已数月,披览来编,积疴若失。忆自卜辞初出洹阴,弟一见以为奇宝,而考释之事未敢自任。研究十年,始稍稍能贯通。往者写定考释,尚未能自慊,固知继我有作者,必在先生,不谓捷悟遂至此也。上甲之释,无可疑者。弟意田字即小篆中中字所从出。卜辞田字十外加口,固以示别,与[!、围、3同例,然疑亦用以别于数名之十,周人尚用此字,兮伯吉父盘之“兮田”即“兮甲”也。小篆复改作肀者.初以十嫌于数名之十(古七字)而加口作田;既又嫌于田畴之田而稍变之。秦阳陵虎符“甲兵”之字作甲,变口为。,更讹C3为,讹十为T,如《说文》肀字,而初形全失,反不如隶书甲字,尚存古文面目也。弟因考卜辞,知今隶颇存古文,此亦其一矣。又田或作(r)者,弟以为即“上甲”二字合文。许书“帝”古文作莆,注古文诸丄字皆从一.篆文皆从二。二.古文上字。”考之卜辞及古金文,帝、示诸文,或从二,或从一,知古文二亦省作一。苗者,上甲也。许君之注当改正为“古文诸丄字.或从一.或从二.一与二皆古文上。”或汶长原文本如此,后人转写失之耳。尊稿当已写定,可不必改正。或以弟此书写附大著之后。奉读大稿,弟为忻快累日。此书寄到,公亦当揽纸首肯也。(第一札)

  前书与公论S即上甲二字合书.想公必谓然。今日补拓以前未选人之龟甲兽骨.得一骨上有笛字.则竟作“上田”.为之狂喜。已而检《书契后编》,见卷下第四十二叶上甲字已有作甚者(英人明义士所摹《殷虚卜辞》第二十九叶并一百十八叶亦两见苗字:),又为之失笑,不独弟忽之,公亦忽之,何耶?卜辞“上”字多作◊,“下”字作下字无所嫌,二作o者,所以别于数名之二也。此笛字两见,皆作O。又上帝字作o紫,其为上字无疑。苗为(r)字之省,亦无可疑。不仅可为弟前说之证,亦足证尊说之精确。至今隶“甲”字全与田同.但长其直画.想公于此益信今隶源流之古矣。(第二札)

  丁巳二月,参事闻余考卜辞中殷先公先王,索稿甚亟。既写定,即以草稿寄之。复书两通,为余证成“上甲”二字之释。第一札作于闰二月之望,第二札则二十日也。余适以展墓反浙,至沪读此二书,开缄狂喜,亟录附于后。越七日,国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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