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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月报》论禁烟


  鸦片制造,一在八达拿,一在默拿(皆孟阿拉地方)。而孟阿拉各官设法加工,总要引中国人嗜好此物。在加尔吉达(孟阿拉首部落)税簿上,即可查出。每年鸦片到中国多少,到别处多少,无不列明。近来六年间,孟阿拉出产七万九千四百四十六箱,内有六万七千零三十三箱到中国,故鸦片乃是中国最销流之物。今将其数目开列于下。一千八百三十三年(道光十三年),中国七千五百九十八箱,各处一千八百一十箱。三十四年(道光十四年),中国一万二百零六箱,各处一千七百九十箱。三十五年(道光十五年),中国九千四百八十五箱,各处一千五百一十箱。三十六年(道光十六年),中国一万三千零九十四箱,各处一千七百五十七箱。三十七年(道光十七年),中国一万零三百九十三箱,各处二千二百十三箱。三十八年(道光十八年),中国一万六千二百九十七箱,各处三千三百零三箱。此但系孟阿腊一处鸦片数目。除孟迈等处所发卖在外,每年印度所收鸦片税饷,自五百万至一千万员不等。故巴厘满遂以印度为属,国中之第一,以近来论之,鸦片运到中国者,从古以来实无多过于今日,总因孟阿腊官府贪心所致。故孟阿腊港口贸易,较之孟买尤大,计所纳税饷多于地租,每年解至英国之银,约六十三万九千棒(合三百一十五万员)。连存留在印度以及各官所用之银,大约有二百万棒(合一千万员)。故英国受鸦片之利益不少,亦以此招中国人之忌。

  在印度鸦片之税,英国多年得孟阿拉地税银四百二十二万九千七百十二员,地税外又征收饷银,现在常例外,再加四款税饷。第一款种波毕之时,即须上税。第二款波毕成熟之时,以估价之多少上税。第三款于取波毕汁之时,亦须上税。第四款于出口之时,又要上税。合计收饷银连地税,共收银九百六十八万四千馀员。除公司贸易外,馀地皆禁止不准栽种,以免走私漏税之弊。但除英国所辖地方外,他国亦有出产鸦片者,如麻尔洼地方亦种,波毕且制作好,价值昂。先年麻尔洼鸦片有公司包揽时,三分中只有一分由孟迈出口,二分由布路亚国所辖之拿孟出口。及近二年去此包揽贸易之后,今却有十分之九由孟迈出口,只一分由拿孟出口。因此英国逐年得孟迈鸦片税饷银百万员,此法度之好无穷。故今鸦片之税饷,在英国实在难去。

  一千八百年间,中国准鸦片进口,以药材上税,及后奉旨禁止,而广东官府仍准鸦片趸船长湾在黄埔,距省有十二里。至一千八百二十年,鸦片进口太多(道光二年),故令趸船出口,不准湾舶黄埔。由是湾零丁洋及澳门急水门等处。又议定规银每箱若干,自总督衙门以及水路文武官员皆有之。惟关口所得最多,或在船上来取,或在省城交收,皆逐月交清。亦有将鸦片准折,每次自一箱以至百五十箱为止,却无定数。此走私之光景,着实可痛。正犹西洋人好饮辣酒,都鲁机及印度无来由人好食生鸦片,皆害人性命之物,而争食不已,以致印度及麻尔洼(亦印度自主之国未属英吉利者),各相争种。若想印度人不栽波毕,除非中国人不食鸦片。若想中国人不买鸦片,除非印度不栽波毕,二者皆所不能。

  鸦片乃印度各官养成,后又得巴厘满甘文好司示谕允准。而印度之官利其税饷,于二十年间,每年有七百五十万员税饷。近来数年已至一千馀万。在英吉利属国中最为资财之薮。自广东公司散后,其公司之人,即作鸦片买卖,又将卖鸦片之银买茶叶回国。而英国之茶叶饷亦甚大,故国中所受鸦片利益不少。今义律缴销二万馀箱,如此英国岂不破费一千二百五十万员。此刻我等可为贩卖鸦片之人贺喜,缘鸦片买卖,原是一件就要崩倒极危险之事。久在其头上,西边之善人老实人,久已为之痛哭。兹竟如此平安收场,实意想不到,故我等为其喜不可言。

  前在一千七百三十七年(乾隆三年戊午),带来鸦片不过四千馀箱,前时鸦片准纳税进口。至一千七百九十六年,才禁止(嘉庆元年丙辰)。一千八百三十六年(道光十六年丙申),又欲如前纳饷进口,奏而未允,其时已多至三万馀箱。因恐外国以鸦片易换纹银,又必多开银矿,致竭中国之财源。中国乃天下生齿繁盛出产最丰之国,若以鸦片易纹银,犹如拔取其国中之精华。如中国之绉纱,佛兰西之小带及烟叶皆英国所禁,又如英国之疋头,为陷麦所禁(陷麦乃耶马尼国部落)。中国禁鸦片,犹如佛兰西之波利稔王禁英人不准至本地贸易相同。虽是严禁,皆不能行。缘鸦片趸船泊在外洋,外国人未尝自带进口,系中国走私船执其所买之鸦片单,驶至趸船,凭单交土。而中国人带进内地者,用重银贿赂官府,求其佯为不知,所以有鸦片贸易罪过论。系地尔洼于一千八百三十九年(道光十九年)在兰顿所作,以为不独坏中国人之风俗,且使中国人猜忌英吉利人,令两国通商事情有碍,且有走私之恶名。

  特尔达说零丁洋系中国荒地,并无兵房营泛保护,可以任外国人停泊。然忆在一千八百二十八年,娜威额达船上水手为人所杀,中国亦将凶手捉获施刑。又一千八百三十五年,英吉利多罗顿船被劫之事,亦系一件证见。是中国人在相近自己海岸上,施行其政治,以保护他国之旗号。故亦可在彼处地方行其所立之章程,不得谓在零丁洋面贩卖鸦片,系合法之事。只好说贩卖鸦片之船只,比中国水师船布置更好,格外坚固而已。

  鸦片贸易,英国人带至中国,每年约有一千二百馀万棒,银计六千馀万员。鸦片系印度之波毕所作,即如我国比酒仁酒系薏仁所作。墨兰地酒系额立所作,皆恶酒也。有智之人,恐受其害,多不敢饮而饮葡萄酒白酒。然饮仁酒比酒之人,亦不能禁绝。如英国人要弥利坚人除去黑奴,及要俄罗斯人除去其耕田之奴仆,并要中国人除去妇人裹足之事,改换其法律,准人遵从各样教门。惩治溺死儿女,待外国人如本国人等事,中国其肯从之乎。又如英国禁止浓酒之事,其始斯葛兰爱伦兰墩销售浓酒,其酒税为国中税饷之最,其后因浓酒害人,加重其税饷,俾其昂价则穷人饮之者少,乃走私日多,饮者亦日多,徒漏税饷而无益于禁酒。当英吉利国王渣治第一管国时,定例每棒浓酒收税饷,时令两个半只准领牌零卖不准开设馆。又出赏格,凡有一小杯酒未纳足税罚银一百棒,给与报信之人。读此例者,皆满身汗流。凡有身家之人,皆知禁止。而浓酒贸易,遂落于下等不堪之人。此等人无产业可罚,放胆走私,且将报信之人满街驱逐。两年间积案万有二千人,每年国中销流浓酒,尚不下五千六百万棒。一千七百四十二年,始仍准人领牌开浓酒馆。减少税饷与中国禁鸦片事无异。

  中国人若以鸦片贸易同英国讲论,英吉利国王定肯禁止。贩运鸦片到中国,即印度栽种波毕之事,亦定可停止。而栽种别物,国家之税饷,及众人之利益,仍可再得。况现在鸦片贸易不十分大行,以致各处贸易利息,亦皆减少。看此时势惟有等候中国之事情定夺而已。今将缴与中国及存下鸦片之数目,开列在下文。义律缴与中国鸦片共计二万零二百八十三箱,值鲁碑二千五百万个。麻尔洼存旧鸦片一万二千箱,值鲁碑七百二十万个。存新鸦片二万三千箱,值鲁碑一千一百五十万个。孟阿拉存旧鸦片八千箱,值鲁碑三百二十万个。孟阿拉新鸦片二万二千箱,值鲁碑八百八十万个。总共值鲁碑五千五百七十万个,该五百五十万棒有奇。

  方缴鸦片时,义律立意赔补之,给与各船收单,并问各人要在印度收回鸦片。抑或要会单在国库内收银,时鸦片客商,皆愿得会单回国收银。义律遂写会单十七张,寄与国中管库官支银,并付回国中文书,限十二个月,由本国库给还所缴鸦片之价。今年广东围公司馆勒缴鸦片之事,正如我英国监禁佛兰西使者在炮台上,因我等关口官府,闻佛兰西使者在近哆洼地方,携佛兰西小带上岸,故将佛兰西使者监禁,待他缴上违禁货物后,方才释放,与今广东事一样。

  闻义律望国王之命四个月即可回来,必待接到回信,方准船只进黄埔。近日所到之依里沙士地挖船,系八月初二日(中国七月十三日)自兰顿开船,云广东缴烟之事,兰顿于七月十三日(中国六月二十日)即已知道。国中之人皆摇动。自律衙门及甘文好司之官府,俱各相问,尚未接到义律之信。盖义律之信,系交阿厘尔船带往兰顿,大约总要十月间(即中国九月)才能到。又有兰顿所接孟迈及中国商船家信,说及缴烟之事,英国各皆警动即买卖亦不甚好。银铺利钱长至六分,又向佛兰西银铺借银四百万棒,又向花旗银铺借银八十万棒,交与银店支发。真是从未闻过如此之紧。茶叶价长至加二分,而各庄茶叶尚不肯卖,所有东边货物逐一长价。

  十二月到兰顿之茶七万包,当卖去五万八千包,存下一万二千包未卖,所存下之茶,内有一半系带茶叶进口之人贮起,奈价甚高,卖出之茶叶比十月间价更贵。后因买者日少,价钱渐已减落。前月十六日接得印度信来说,自七月间广东已将英国贸易停止。遂致茶叶价值又复长价,至前月下旬,传说国家要与中国打仗,茶叶价更增长。自后市上卖茶之人,皆囤积不卖,买茶之人,到外购买,毫不能得,以致下等之黑茶绿茶,亦如常时好茶,并工夫茶一样价值。

  中国围守夷人缴烟之信,七月三十一日(即六月二十一日)已到兰顿之因底阿好司都内各衙门,及贸易店银店俱有扰乱。是日在兰顿天色昏惨,米价亦昂贵,国中甚苦缺银,银价即已增长。湖丝前时价值不好,现今已大改变,所有茶叶尽皆起价,兰顿各物件无不昂贵。在此季内,孟迈地方,要到中国鸦片棉花,存下未去者,共计亏银六百万棒,真是大有害于利益。若再迟延不理,必倒塌许多贸易,地方穷困。

  中国与英国贸易,而英国库中每年所得之税饷,不下四百五十万棒(约一千五百万员)。若一经停止,数月之间国中定必困乏。前时有公司时,各大班亦常虑及停止贸易之事,常要蓄积茶叶,以备两年之需,因散公司后,即无茶叶存蓄。缘散商贸易,茶叶到国立图即销,何能存积。现在英吉利,并米利坚二国,亦已鼓动禁鸦片,并即出告示定贩鸦片及食鸦片之罪。又出赏格求人做极好之告示,以禁止鸦片,又有鸦片贸易罪过论,系地尔洼于一千八百三十九年(道光十九年),在兰顿所作。以为鸦片不但坏中国人之风俗,并令中国人猜忌英吉利人,令两国通商有嫌恨,现在有许多仁爱之人,立为一会,欲禁止此贸易。其哲付里士,系此会著名之人。在孟阿拉建立医馆,同律山顿及沙渣治士当顿,共立此会,欲先讲明与众人,感动其良心,然后递禀回国。求律好司甘文好司及巴厘满衙门,各官府助理此会立定章程,必要巴厘满开口,分付东印度公司禁止不准栽种鸦片,方可禁止,变作他项正经贸易。

  兰顿新闻纸内载云,律士丹合递一禀,讲论中国停止贸易,皆由鸦片犯禁起见,请国王将鸦片贸易停止。中国人禁止鸦片,系为风俗政事税饷,外国人即应遵其法律而行,现在众人皆说中国官府受规不管,禁止有名无实,又说中国拘禁我等使者,殊不思受规乃官府之事,而朝廷一知立即究办,安得说禁止有名无实。况义律并非使者,不过系代理人而已,若按英国律例,即应按各客商所有之鸦片,更加三倍罚银。今中国不过只将其鸦片收缴而已,然因致累我国正经贸易,亦受亏缺,所以不能任人再卖。

  我等自知以鸦片贻害中国之,故为中国人所憎恶,常欲自解于中国,因思惟医道有益于人,于嘉庆十年有医生俾臣者,至粤教种牛痘一年,收所种小儿数千。道光七年有医加厘赤者,在澳施设眼科,五年中医愈华人四千馀。费去施药银千有八百馀棒,皆众人捐助。道光十五年,复有弥利坚国名医伯驾者,亦开外科,数年间医愈七千馀人。一切下证皆来就医,其馀轻证难以数计。所费银亦三千两,亦众人捐助,此皆伯驾不贪利,不厌烦,一片诚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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