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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六十六 議


  不以卑臨尊議〈慶厯五年作〉

  大傳以為武王克商祀於牧室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不以卑臨尊也夫父子之間譬猶天地之體殊君臣之位絶尊卑之分天性自然是以子雖為天子無害父之尊父雖為士子不敢先之人道之大倫古今之通義也武王纂紹前迹登隆基緒追尊先世告成王業盖以推功歸美崇戴前人非謂身臨四海之尊不可以諸侯為祖父也竊謂記禮者深於聖人之旨失之何則太王王季文王追襃旣盛則太王之前公劉不窋之倫尚為以卑臨尊未得謂之順也然則追稱繼號終已無窮豈可行哉謹案武成曰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又周頌曰天作髙山太王荒之大雅曰維此王季受祿無喪奄有四方至言文王受命非一不可悉著然則周之王迹肇於太王茂於王季成於文王終於武王武王既有四海追思王迹之所由興積功開業之艱難是故推三世而王之以明非已功藉祖宗之餘烈也聖人之志昭晰若此而謂之不欲以卑臨尊其為失也大矣且夫以太王之仁愛勤勞王季之孝友光明文王之布徳行化討叛懐柔三分天下之諸侯而有其二謙畏天命不輯大勲以授聖子武王因累世之基用既王之周推已亡之商而取天位臨四海朝諸侯雖以中庸之君處之猶不敢盖其祖宗之勲謂天祿由已而成徒以私意追王祖宗不使諸侯臨天子之尊而已况於武王大聖豈得爾哉泰誓曰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夫武王歸美前人之意如此追王之理豈不明與

  祔廟議〈嘉祐八年六月一日上〉

  禮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太祖之廟萬世不毁其餘昭穆盡則毁示有終也自漢已來天子或起於布衣以受命之初太祖尚在三昭三穆之次故或祀四世或祀六世其太祖以上之主雖屬尊於太祖親盡則遷故漢元帝之世太上廟主瘞於寝園魏明帝之世處士廟主遷於園邑晉武帝祔廟遷征西府君惠帝祔廟又遷豫章府君自是以下大抵過六世則遷其神主盖以太祖未正東嚮之位故止祀三昭三穆若太祖已正東嚮之位則并三昭三穆為七世矣唐髙祖初立祀四世太宗増祀六世及太宗祔廟則遷洪農府君神主於夾室髙宗祔廟又遷宣皇神主於夾室皆祀六世此前世之成法也惟明皇立九室祀八世事不經見難可依據今若以太祖太宗為一世則大行皇帝祔廟之日禧祖親盡當遷於西夾室祀三昭三穆於先王典禮及近世之制無不符合太廟更不須添展一室

  配天議

  伏准中書劄子翰林學士王珪及知制誥錢公輔等奏季秋大饗明堂以仁宗皇帝配神作主事奉聖旨令臺諫及經筵臣寮與兩制禮院同共再詳定聞奏者朝廷以祖宗事重不敢自專愽訪羣臣使各陳其意臣等愚懵不達古今但據所聞正禮以對至於取捨繫自聖明竊以孝子之心誰不欲尊其父者聖人制禮以為之極不敢踰也故祖已訓髙宗曰祀無豐于昵孔子與孟懿子論孝亦曰祭之以禮然則事親者不以數祭為孝貴於得禮而已矣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商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先儒謂禘郊祖宗皆祭祀以配食也禘謂祭昊天於圓丘也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故詩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又我將祀文王於明堂此其證也下此皆不見於經矣前漢以髙祖配天後漢以光武配明堂以是觀之古之帝王自非建邦啓土及造有區夏者皆無配天之文故雖周之成康漢之文景明帝章帝其徳業非不美也然而子孫不敢推以配天者避祖宗也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聖人之徳成太平之業制禮作樂而文王適其父也故引之以證聖人之徳莫大於孝答曽子之問而已非謂凡有天下者皆當尊其父以配天然後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五帝此乃誤識孝經之意而違先王之禮不可以為法也景祐二年仁宗詔禮官稽案典籍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乃以太祖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則祀真宗於明堂以配五帝亦未失古禮今仁宗雖豐功美徳洽於四海而不在二祧之位議者乃欲捨真宗而以仁宗配食明堂恐於祭法不合又以人情言之是絀祖而進父也夏父弗忌躋僖公先兄而後弟孔子猶以為逆祀書於春秋况維祖而進父乎必若此有之不獨乖違典禮恐亦非仁宗之意也議者又欲以太祖及三宗迭配郊丘及明堂臣等亦以為不可何則國家受天永命傳祚萬世若繼體守文之君皆得配天則子孫將有無窮之數與祖宗無别也凡為國家者制禮立法必思萬世之規不可專徇目前而已臣等竊謂宜遵舊禮以真宗配五帝於明堂行之為便

  宗室襲封議〈時在學士院朝廷以為非是兩制議者各贖銅三十斤禮部各追一官〉

  臣等竊原聖人制禮之意必使嫡長世世承襲者所以重正統而絶爭端也古者諸侯生立世子死則襲爵故令文稱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孫承嫡者傳襲若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孫曽孫以下准此皆為始薨之時應襲爵之人也其無後者則國除自唐末以來三公以下不復承襲國朝故事常封本宫最長者一人為國公陛下以為非古故於去年十一月十一日降敕節文稱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為宗令世世封公補環衞之官以奉祭祀不以服屬盡故殺其恩禮又稱其非袒免親更不賜名授官太常禮院手奏檢詳國朝近制諸王之後皆用本宫最長一人封公繼襲今來新制既言祖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為宗即與自來事體不同本院叅詳合依禮令傳嫡承襲閏十一月五日奉聖旨祖宗之子并濮國公並令傳嫡襲封所有見今諸宫院已封公者令依舊將來即更不襲封臣等詳觀兩次詔旨丁寧皆欲以復古禮而垂正統也今據禮院所定諸王後合襲封人内除越王曾孫世程魯王孫宗肅韓王孫宗繢吴王孫宗絳並依禮令當傳襲外其昭成太子陳王蔡王皆無後國當除宗保仲郃宗達以旁親繼襲乃是朝廷特恩為之立後紹封其國於禮典亦無乖違所有秦王之後陳薦等欲立其庶曽孫克繼韓忠彦等欲立其庶長孫承亮楚王之後陳薦等欲立其庶曽孫世逸韓忠彦等欲立其庶長孫從式魏王之後衆禮官皆欲立其嫡孫同母弟宗惠臣等看詳三王見今自有正統而承亮從式宗惠皆係旁支若此三人襲三王之封則子子孫孫常居環衛世襲爵祿與國無窮其正統子孫袒免以外更不賜名授官數世之後降在皁隸如此三人何幸而封正統何罪而絶不惟與禮令之意乖違亦非聖詔所謂為宗傳嫡者也所以然者盖緣禮令據初薨之時定為嗣之人今日於數世之後議當為後者事體有殊而專執令文所以參差不合而異論紛紜也臣等案忠彦等以為令文之制與古稍異若無嫡孫而有嫡曽孫則捨曽孫而立嫡子母弟若無母弟又立庶子以此知亦許推及旁支常以親近者為先也今令文稱無嫡孫同母弟則立庶孫以禮典與五服敕言之諸子之子除嫡長外皆為庶孫既立庶孫則當於諸旁庶孫内擇其長者一人立之盖王視庶孫恩親等也庶孫比曽孫行尊而屬近也臣等案令文皆約古禮為之安有與古不同之理借使不同朝廷方憲章稽古亦當捨令而從禮豈可棄禮而就令也况令文所謂子孫承嫡者傳襲言嫡子嫡孫相繼不絶雖經百世皆應傳襲也若不幸而絶則有立嫡子同母弟以下之事非謂有嫡曽孫捨之不立而立嫡子之母弟也晉庾純云古者所以重宗諸侯世爵士大夫世祿防其爭競故明其宗也吴商云按禮貴嫡重正所以尊祖禰繼世之正統也夫受重者不得以輕服服之是以孫及曽元其為後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王敞云君為祖三年既為君而有父祖之喪者謂父祖並有廢疾不得受國而已受位於曽祖者也范宣云嫡孫亡無後則次子之後乃得傳重以此觀之明嫡統不絶則旁支無繼襲之道然則令文所謂子孫承嫡者傳襲自嫡曽孫以下皆包之矣所以更言若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者嫌人無嫡子即立嫡子之母弟或嫡子有罪疾并其嫡孫廢之故也又言曽孫以下凖此者謂庶孫以上皆無即立嫡曽孫之母弟無母弟即立庶弟之類是也若令文之意但以行尊屬近者為嗣則無嫡子便應立嫡子母弟及庶子何為更立庶孫也必若忠彦等所云則國家故事取本宫最長者一人封公已是行尊屬近之人便當遵行何必更有改作也彼令文所指者傳襲之人五服敕所載者喪服之制事理各殊豈可引喪服之庶孫證傳襲之庶孫也且造令之時王公以下薨則傳襲故必有立曽元者今諸王之薨已歴數世乃更追議當為後之人則不應捨正統而更取旁支也今欲使合於古而適於今則莫若自國初以來於其人薨沒之時定當為嗣者以至於今日則於禮令不失而亦不離正統矣案秦王以雍熈元年薨於時嫡子徳恭當立徳恭以景徳三年卒嫡長子承慶當立承慶以寳元二年卒無嫡子有庶子六人長曰克晤先卒無子次曰克繼當立楚王以某年薨嫡長子惟叙當立惟叙以大中祥符五年卒嫡子從煦當立從煦以慶厯五年卒無嫡子有庶子世逸一人當立魏王以某年薨無嫡子有庶子三人長曰允升以某年卒嫡子宗禮當立宗禮以治平二年卒嫡長子仲翹先卒無子次母弟仲髦亦先卒次母弟仲蒼當立以此考之其當為後者豈不明白矣所有承選雖是徳文之嫡子其父元非嫡長自不應承襲盖因今來承亮以庶孫得承襲故使承選有辭先王制禮皆本諸天地酌之人情譬如四支百體不可移也移之則綱紀紛亂爭端並興於承選可以見其驗矣臣等謹依古禮及令文并去年十一月十一日敕命閏十一月五日聖旨指揮檢詳屬籍重行定奪到秦王之後合以克繼襲封楚王之後合以世逸襲封魏王之後合以仲蒼襲封其餘并如衆禮官議所定

  李僕射諡文恭議〈穆〉

  僕射禀秀美之氣涵純壹之徳剛柔得中華實兼茂越自衡泌奮飛天朝回翔禁垣遂賛大政咨命不永奄忽遷得自時迄今垂七十載令問休暢泱然未息紳弁之士流為美談謹案諡法忠信接禮曰文不懈于位曰恭夫事親盡誠與人不欺行有標的言有規括忠信接禮之謂矣光輔神宗億安四海邁其懿徳倡率士民不懈于位之謂矣請謚曰文恭

  錢中令謚宣靖議〈若水〉

  令公仁惠足以布政明智足以建功清修足以服人寛裕足以容衆與物無競執議甚堅泊乎如淵撓不可濁介乎如石重不可移信尚徳之君子全節之正人也而又講學不倦好謀而成文以美身忠以賛國謹案謚法善問周達曰宣和徳考衆曰靖令公論譔帝典發揮聖政使祖宗之烈燭耀無窮是不亦宣乎闗領樞機謀謨帷幄六師輯睦夷夏又安是不亦靖乎請謚曰宣靖

  趙少傅謚僖質議〈禎〉

  少傅體和居厚履恭涵壹言必有物動不進名矯迹衡茅濯羽雲漢入賛樞極出殿藩維謹案謚法小心恭慎曰僖言行相應曰質少傅内則造辟盡忠外則騰章建畫親昵有問應以他言可不謂僖乎歴事三朝始終一節不賁飾以譁衆不激訐以髙人可不謂質乎請謚曰僖質

  馮太尉謚勤威議〈守信〉

  昔者晉人不恭敢距大邦負固阻兵趦趄不庭太宗征之霆駭風趨狐狼之墟化為樂都混壹之勲太尉與焉獫狁孔熾整居幽冀縱騎鳴弦至于澶淵真宗一麾電巻雲披剪其酋豪馬潰麋逃底寧之功太尉在焉天下既平蜚游不驚符瑞充盈登休薦成和鸞四廵萬乘星陳東暨云亭西渉河汾警蹕之清太尉扈焉白馬之河漏為横波濟澤之阿閭殚可歌隕林仆竹薪石相屬淵吐其陸莓莓衍沃隄防之勞太尉重焉謹案謚法能修其官曰勤猛以彊果曰威迹其夙夜在公臨敵剛决榮祿昭融令問始終攷於二法可謂恊矣請謚曰勤威

  辯

  性辯〈治平三年正月二十日作〉

  孟子以為人性善其不善者外物誘之也荀子以為人性惡其善者聖人教之也是皆得其一偏而遺其大體也夫性者人之所受於天以生者也善與惡必兼有之是故雖聖人不能無惡雖愚人不能無善其所受多少之間則殊矣善至多而惡至少則為聖人惡至多而善至少則為愚人善惡相半則為中人聖人之惡不能勝其善愚人之善不能勝其惡不勝則從而亡矣故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雖然不學則善日消而惡日滋學焉則惡日消而善日滋故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必曰聖人無惡則安用學矣必曰愚人無善則安用教矣譬之於田稻粱藜莠相與滋生善治田者耘其藜莠而養其稻粱不善治田者反之善治性者長其善而去其惡不善治性者反之孟子以為仁義禮智皆出乎性者也是豈可謂之不然乎然不知暴慢貪惑亦出乎性也是知稻粱之生於田而不知藜莠之亦生於田也荀子以為爭奪殘賊之心人之所生而有也不以師法禮義正之則悖亂而不治是豈可謂之不然乎然殊不知慈愛羞愧之心亦生而有也是知藜莠之生於田而不知稻粱之亦生於田也故揚子以為人之性善惡混混者善惡雜處於身中之謂也顧人擇而修之何如耳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斯理也豈不曉然明白哉如孟子之言所謂長善者也荀子之言所謂去惡者也揚子則兼之矣韓文公解揚子之言以為始也混而今也善惡亦非知揚子者也

  情辯

  應幾有子生十年而喪之應幾悲哀甚既而自諭曰是何益哉昔者吾嘗聞於有道者矣曰死而悲哀者情也死生有時短長有命知其物理之常不足悲者道也故其始也悲不自制情勝道也及其久也悲日益衰而理可以奪道勝情也予常以為知言光辨之曰是非有道者之言也夫情與道一體也何甞相離哉始死而悲者道當然也久而寖衰者亦道當然也故始死而不悲是豺狼也悲而傷生是忘親也豺狼不可忘親亦不可是以聖人制服日逺日輕有時而除之若此者非他皆順人情而為之也夫情者水也道者防也情者馬也道者御也水不防則汎溢蕩潏無所不敗也馬不御則騰突奔放無所不之也防之御之然後洋洋焉注夫海駸駸焉就夫道由是觀之情與道何嘗交勝哉

  銘

  鐵界方銘〈景祐四年作〉

  質重精剛端平直方進退無私法度攸資燥濕不渝寒暑不殊立身踐道是則是傚

  劒銘〈并序〉

  或曰古者君子居常佩劒以備不虞今也無之倉卒何恃焉應之曰君子恃道不恃劒道不在焉雖劒不去體不能救其死故苟得其道則劒存可也亡可也作劒銘云

  昆吾之精太阿之靈深虞過防却除不祥倐忽縱横萬夫莫當用得其道利器可保道之不明器無足憑怙力弃常匹夫以亡敗徳阻兵國家以傾逆不敵順暴不犯仁上以守國下以全身長鋏蕭蕭七星炤腰不離於道神鋒可銷

  槃水銘〈嘉祐七年二月一日作〉

  槃水之盈止之則平平而後清清而後明勿使小欹小欹必傾傾不可収用毁其成嗚呼奉之可不兢兢

  四言銘〈熈寜三年五月二十一日作〉

  聰明壯勇之謂才忠信孝友之謂行正直中和之謂徳深逺髙大之謂道

  箴

  勇箴〈景祐四年作〉

  何為而正致誠則正何為而勇蹈正則勇孟賁之材心動則回臨義不疑嗚呼勇哉

  逸箴

  百仞之木生本秋毫徳隳於惰名立於勞宴安之娱窮乎一晝徳著名成億年不朽可貪非道可愛非時沒世無稱君子耻之昔在周公作為無逸大聖猶然况非其匹

  友箴

  余何遊乎余將遊聖之門仁之里非聖不師非仁不友可乎未可不若逰衆人之場聞善而遷觀過而改

  頌

  顔樂亭頌〈并序周翰孔子四十七世孫名宗翰邦直李清臣子瞻蘇軾也〉

  孔子舊宅東北可百歩有井魯人以為昔顔氏之居也周翰思其人買其地搆亭其上命曰顔樂邦直為之銘其言顔子之志盡矣無以加矣子瞻論韓子以在隠約而平寛為哲人之細事以為君子之於人必於其小焉觀之光謂韓子以三書扺宰相求官與于襄陽書謂先達後進之士互為前後以相推授如市賈然以求朝夕芻米僕賃之資又好恱人以銘誌而受其金觀其文知其志其汲汲於富貴戚戚於貧賤如此彼又烏知顔子之所為哉夫嵗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彫士貧賤然後見其志此固哲人之所難故孔子稱之而韓子以為細事韓子能之乎光實何人敢評先賢之得失聊因子瞻之言申而盡之頌曰貧而無怨難顔子在陋巷飲一瓢食一簞能固其守不戚而安此徳之所以完

  賛

  河間獻王賛〈慶厯五年作〉

  周室衰道徳壊五帝三王之文飄淪散失棄置不省重以暴秦害聖典疾格言燔詩書屠術士稱禮樂者謂之狂惑述仁義者謂之妖妄必薙滅先聖之道響絶迹盡然後慊其志雖有好古君子心誦腹藏壁扃巖鐍濟秦之險以通於漢者萬無一二漢初挾書之律尚存久雖除之亦未尊録謂之餘事而已則我先王之道燄燄其不熄者無幾矣河間獻王生為帝子幼為人君是時列國諸侯苟不以宫室相髙狗馬相尚則裒姦聚猾僣逆妄圖唯獻王厲節治身愛古愽雅專以聖人法度遺落為憂聚殘補缺校實取正得周官左氏春秋毛氏詩而立之周禮者周公之大典毛氏言詩最宻左氏與春秋為表裏三者不出六藝不明噫微獻王則六藝其遂曀乎故其功烈至今頼之且夫觀其人之所好足以知其心王侯貴人不好奢靡而喜書者固鮮矣不喜浮辯之書而樂正道知之明而信之篤守之純而行之勤者百無一二焉武帝雖好儒好其名而不知其實慕其華而廢其質是以好儒愈於文景而徳業後之景帝之子十有四人栗太子廢而獻王最長嚮若遵大義屬重器用其徳施其志必無神僊祠祀之煩宫室觀逰之費窮兵黷武之勞賦役轉輸之敝宜其仁豐義洽風移俗變煥然帝王之治復還其必賢於文景逺矣嗟乎天實不欲禮樂復興邪抑四海自不幸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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