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虚阁网 > 康有为 > 孔子改制考 | 上页 下页 |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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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曰:孔子至齐,见景公,公悦之。封之以尼谿,晏子曰:“不可。夫儒倨法而自顺,立命而怠事,崇丧遂哀,盛用繁礼,其道不可以治国,其学不可以导家。”公曰“善”。诘之曰:即如此言,晏子为非儒恶礼,不欲崇丧遂哀也。察传记,晏子之所行,未有以异于儒焉。又景公问所以为政,晏子答以礼云。景公曰:“礼其可以治乎?”晏子曰:“礼于政,与天地并。”此则未有以恶于礼也。晏桓子卒,晏婴斩衰枕草,苴絰带柱,菅菲食粥,居于倚庐,遂哀三年。此又未以异于儒也。若能以口非之而躬行之,晏子所弗为。 墨子曰:孔子怒景公之不封己,乃树鸱夷子皮于田常之门。诘之曰:夫树人,为信己也。记曰:孔子适齐,恶陈常而终不见〔即田常〕;常病之,亦恶孔子。交相恶而又任事,其然矣。记又曰:陈常弑其君,孔子斋戒沐浴而朝,请讨之。观其终不树子皮审矣。 墨子曰:孔子为鲁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孙。诘之曰:若以季孙为相,司寇统焉,奉之自法也。若附意季孙,季孙既受女乐,则孔子去之,季孙欲杀囚,则孔子赦之,非苟顺之谓也。 墨子曰:孔子厄于陈、蔡之间。子路烹豚。孔子不问肉之所由来而食之;剥人之衣以沽酒,孔子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之。诘之曰:所谓厄者,沽买无处,藜羹不粒,乏食七日。若烹豚饮酒,则何言乎厄?斯不然矣。且子路为人,勇于见义,纵有豚酒,不以义,不取之可知也,又何问焉? 墨子曰:孔子诸弟子,子贡、季路辅孔悝以乱卫,阳虎乱鲁,佛肸以中牟畔,漆雕开形残。诘之曰:如此言,卫之乱,子贡、季路为之耶?斯不待言而了矣。阳虎欲见孔子,孔子不见,何弟子之有?佛肸以中牟叛,召孔子则有之矣,为孔子弟子,未之闻也。且漆雕开形残,非行己之致,何伤于德哉? 墨子曰:孔子相鲁。齐景公患之,谓晏子曰:“邻国有圣人,国之忧也。今孔子相鲁,为之若何?”晏子对曰:“君其勿忧。彼鲁君,弱主也;孔子,圣相也。不如阴重孔子,欲以相齐,则必强谏鲁君;鲁君不听,将适齐,君勿受,则孔子困矣。”诘之曰:按如此辞,则景公、晏子畏孔子之圣也,上乃云非圣贤之行。上下相反,若晏子悖可也,不然则不然矣。 墨子曰:孔子见景公。公曰:“先生素不见晏子乎?”对曰:“晏子事三君而得顺焉,是有三心,所以不见也。”公告晏子。晏子曰:“三君皆欲其国安,是以婴得顺也。闻君子独立不惭于影,今孔子伐树削迹,不自以为辱;身穷陈、蔡,不自以为约;始吾望儒贵之,今则疑之。”诘之曰:若是乎,孔子、晏子交相毁也,小人有之,君子则否。孔子曰:“灵公污而晏子事之以洁,庄公怯而晏子事之以勇,景公侈而晏子事之以俭。晏子,君子也。” 梁丘据问晏子曰:“事三君而不同心,而俱顺焉,仁人固多心乎?”晏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婴之心非三也。”孔子闻之曰:“小子记之,晏子以一心事三君,君子也。”如此,则孔子誉晏子,非所谓毁而不见也。景公问晏子曰:“若人之众则有孔子贤乎?”对曰:“孔子者,君子行有节者也。”晏子又曰:“盈成匡,父之孝子,兄之悌弟也。其父尚为孔子门人,门人且以为贵,则其师亦不贱矣。”是则晏子亦誉孔子可知也。夫德之不修,己之罪也,不幸而屈于人,己之命也。伐树削迹,绝粮七日,何约乎哉?若晏子以此而疑儒,则晏子亦不足贤矣。 墨子曰:景公祭路寝,闻哭声,问梁丘据。对曰:“鲁孔子之徒也。其母死,服丧三年,哭泣甚哀。”公曰:“岂不可哉?”晏子曰:“古者圣人,非不能也,而不为者,知其无补于死者,而深害生事故也。”诘之曰:墨子欲以亲死不服,三日哭而己于意安者,卒自行之,空用晏子为引而同于己,适证其非耳。且晏子服父礼,则无缘非行礼者也。〔并同上〕 〔《孔丛子》为王肃伪书,虽不足据,然墨子之毁诬孔子,无所不至,以鼓惑时流,相攻亦甚矣。《孔丛子》能辨正之,故亦节取焉。〕 ——右儒攻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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