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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二年十一月(2)


  己卯,监察御史石豫言,今臣僚论事,如迹涉暖昧不根,先询承传之人察实施行。诏如遇有此等事理,令三省取旨。

  淮南东路提点刑狱朱伯虎知随州,以奉使无善状故也。

  鄜延奏,西夏进誓表官称,昨一奏便蒙听许,岂敢不依回诏指挥,兼别有谢恩表。诏差工部员外郎韩跂押伴。

  诏诸路未降誓诏以前收接西界投来人户,候降誓诏,别听指挥。

  诏熙河寻访种朴尸首,获者与银绢各一百。

  又诏熙河、秦凤,限百日许逃亡军人自首,与依旧收管,弓箭手仍免降配。

  庚辰,朝请郎、充秘阁校理、权发遣河东转运副使郭时亮落秘阁校理,降授朝散郎,以本路提举常平陈琥言转运司行遣违戾,致脚乘钱不足故也。

  起居郎孙杰为太常少卿。先是,三省以体量孙杰事进呈,内有差与常安民船及庇赃吏路班等罪,章惇欲黜之,而蔡卞以为复吕温卿之怨,惇亦以卞为立党,面相诋讦久之。或有言杰与安民亲,而上亦嘉其能击温卿,故止罢左史。惇留身论之甚久。既退,曾布再对,上以谕布,且问杰之罪如何。布曰:“臣悉不知所体量事,然杰击温卿诚可激赏,若有过,以此少宽假之亦无害。”上曰:“杰击温卿诚可嘉,惇与温卿兄弟诚为党与。”布曰:“此众所知,惇既有此嫌,亦不当力乞罢杰。”上曰:“惇必欲罢杰,蔡卞实不曾称荐杰。杰击温卿,张商英以书称之云:‘排巨奸,破大党。’巨奸、大党为谁?”布曰:“大党必是惇。商英乃惇门下士,然亦每事谄奉蔡卞,只如近命蹇序辰词云:‘尝助国是,岂以一眚,遂忘前功。’朝廷与序辰复职,本无此意,此盖谄词。”上曰:“既为惇门下人,又却如此,士人何可尔?章惇以为可作翰林学士,还作得否?”布曰:“若文采及人望,亦可为之,然不能自立,亦诚如圣谕。”上曰:“如此之人,终不可在朝廷,莫可以作藩,兼诰命亦不甚佳。”上又曰:“章惇只听贾种民言语,如何?”布曰:“亦有之,然惇、卞亦各有党,惇所悦即曾旼、周穜之类,卞所悦即郑居中、邓洵武、叶棣之徒,要皆不协公议。”布又曰:“闻杰作太常少卿,何以处旼?”上曰:“两员不妨。”又曰:“旼更不可向上,学问、文词、吏能皆不易得,但不平稳。”布曰:“陛下知人如此,天下之福,臣复何言。然左右史久阙,今又无人。”上曰:“邓洵武可否?”布曰:“洵武正如曾旼,文学亦不易得,但附卞太偏,以此为众所恶。”上曰:“亦别无过恶?”布曰:“彼方在闲地,未有所为,若处之要路,则其资性憸险,未可量也。”布又曰:“从官中文釆可作翰林者却是安惇,臣亡兄巩以文章名重一时,称惇文釆可跂及苏轼。”上笑曰:“中丞尤难得人。”既而又言:“安惇亦只是章惇门下人,昨举商英自代,可见也。”布曰:“安惇与商英俱是蜀人,安惇固未免观望,然粗识深浅,非若蹇序辰之比也。”(杰察访淮浙,在元年二月一日并十五日,四月十六日吕惠卿以温卿对狱,乞纳节。)翊日,蔡卞亦留身奏事甚久。曾布再对,上谕以卞云不可与惇共处,待过兴龙节求去。布曰:“臣昨日蒙圣谕,既退,亦闻惇、卞面相毁訾甚峻,大臣不当如此。”上曰:“失体。章惇多以语言伤人。”布曰:“惇性暴,率多轻发,卞则阴巧,能窥伺其所短,故卞多胜,惇多屈,必无以逃圣鉴。惇知孙杰事既有温卿之嫌,自不当力争,亦无可胜之理,惇不识便宜多此类。”上曰:“惇却言只是孙杰立党,不是说卞。”布曰:“此乃惇畏卞之词,卞与惇皆有党,而卞之党为多。既已言之,何必更解?”上亦哂之。布曰:“惇之党衰,卞之党盛,故众皆畏卞,而惇亦畏之,谓卞为不立党,尤不可也。惇、卞纷纷,固未足道,然三省密院皆阙人,陛下不可不留意。宗庙社稷大计,天下安危,士民休戚,只系此三人者。惇、卞既暌,许将凛凛畏此两人,不敢启口。每有一事,惇以为可而卞未答,卞以为可而惇未然,则将莫敢对;直俟两人者稍同,将乃敢应答。两人者又交恶,自此政事愈乖谬矣。故上下内外阙官鲜有差除,纵有差除,人必以为不当。两人好恶各有所偏,各有党类,若有一人能执义理、持公论以自处,无不可胜人之理。古人云:‘正己而物正,未有枉己而能直人者也。’”上云:“深欲补人,卿视在朝谁为可进者?若补得两人,方不阙事。蒋之奇亦不可得,又适有事。”布曰:“之奇官是太中大夫,数月间未可进职,且移一藩亦可。”上曰:“亦无事,复职亦不妨。”又曰:“年岁间莫却可用。”布曰:“之奇比在朝廷,颇平稳自守,亦老成故尔。”(案此段原本脱去,今据布录增入。)上又曰:“韩忠彦可用否?”布曰:“方三省需人,如忠彦辈但恐不济,须是奈何得此两人,乃有补。许将固恐惧,以元祐中为执政,常虑为惇、卞所倾;黄履虽或复启口,又不晓事,亦不为两人所畏。”上云:“履不晓事,不足道。”布曰:“人君所以垂衣拱手无为而天下治者,以得人也。若庙堂得人,则亦不至每事烦圣听。”上又问:“吴伯举如何?”布曰:“亦如曾旼、邓洵武之徒,陛下论曾旼曲尽之矣,此三人者乃一体之人也。陛下必欲用洵武之徒亦不妨,然须以一正直不附丽于人者兼进之,则人情亦必悦服,独进洵武辈则不可也。洵武、刘拯辈皆在要路,则卞党益盛,自章惇以下皆畏之,谁复敢言其短?如此不惟于士类不便,陛下聪明亦从而壅塞,每事愈费力尔。若谓卞无党,则郑居中乃王珪壻,何缘得进?刘挚吕大防婿,有敢引之者否?缘居中故,闾邱吁亦得差遣,初改官不作县,自宫教除通判,皆众人所不可得也。章惇虽多轻发,至于毁居中辈以至逐方天若,外议翕然称之。”上又曰:“蔡京亦不平稳。”布曰:“京所引乃天若辈,安得平稳?陛下论人材性行,皆曲尽之矣。”布又曰:“章惇多轻信,初力引序辰、嘉问,既而反为仇怨。嘉问何足引?王安石力欲以为待制而先帝终不与,后处之以光禄卿而已。”上曰:“安石称道嘉问过当。”布曰:“诚如圣谕。安石平生交游多暌乖,独与嘉问始终,故称之太过。作嘉问母祭文云:‘是生贤子,经德秉哲。’此乃商周先王之德,嘉问何足以当之?”上笑曰:“安石性强。”布曰:“安石以义理、名节、忠信自任,不肯为非。至于性强,自是以此骄人,故时有过举,岂他人可比。”上曰:“安石诚近世人所未见。”布曰:“此非可与章惇、蔡卞同日而语。其孳孳于国事,寝食不忘,士人有一善可称,不问疏远,识与不识,即日招用。诚近世所无也。”

  辛巳,三省言:“按元丰五年四月诏,见带馆职人依旧,即不供职。如除职事官,校理已上转一官,校勘减三年磨勘,校书减二年磨勘,并罢。今后更不许带馆职。”诏集贤殿修撰、直龙图阁、直秘阁依旧外,余依前诏。先是,上与辅臣言:“先朝既罢馆职,后不当复。”曾布曰:“先朝因除职事官既罢,仍与转一官无害。”章惇等亦以为当罢。布因言:“若总罢则无以待小帅及被奨擢者,先朝以无直秘阁等职名,便除直龙图阁,诚可惜。”惇等共议定,遂降此诏。(自十月丙辰移此。)

  诏熙河经略司勘会苗履、姚雄、种朴下亡失使臣、士卒人数,并其他战斗亡殁之人并勘会闻奏。

  又令李彀因便犒设将士,及密切勘会阵亡人数闻奏。以李夷行言苗履在青唐获八九百级,失三千余人及其他使臣、士卒阵亡者甚众,而经略司失奏故也。(布录辛巳。十二月十五日夷行罢提举弓箭手。)

  壬午,录故蕃官右班殿直雅密男雅星明子为三班借职。

  诏胡宗回休息将士,俟事力全壮,决可取胜,方得前去讨击河南等处作过蕃贼。(布录甲申,同呈十四日已作圣旨令宗回云云,今附本日。)又立赏钱募捕郎阿章。

  癸未,诏门下、中书后省左、右司见编类臣僚章疏,其已写录校对毕,渐次进入。给事中刘拯言:编类元祐臣僚章疏,伏见河南符尹材系知河南府孙固以遗逸荐于朝廷,特授虢州司户参军,上太皇太后书语言狂妄指斥,罪不胜戮。诏尹材追毁出身已来文字,仍令河南府体访有无子孙仕宦,并尽追遗表恩泽。(尹材书今附见,当删入。虢州司户参军、充耀州州学教授臣尹材谨昧死再拜上疏太皇太后陛下,臣伏睹比年以来,阴阳不和,灾异数见,五谷薄登,民愈愁困。盖由陛下未达天意,故灾异数出,休祥未应者。臣以此见天意属于陛下者至深至厚,非疏贱小臣所能测也。陛下因循谦抑,未能仰副天意,故皇天震怒,再三示谴,又徒使所爱赤子横罹冻馁,以警陛下。岂天意之所欲哉?不得已也。陛下可不惧乎?贱臣愚暗,不足以知天意,试为陛下明其始末,则知天意亦不远于人情也。仁宗皇帝享国四十二年,仁德可谓厚矣。然不与之子者,臣以此见天之眷佑皇家,有无穷之意,欲使陛下圣子神孙继继承承,永为神主,以保天下于亿万年犹未厌也。苟无此意,仁宗皇帝之德,虽百斯男未为过也,然卒不与子者,亦可知矣。天意在主长君,长君则自外入继大统,欲使吾君知外之事,庶能爱养元元,怀保小民,如商之三宗,以绍汤德,此天意也。若降皇嗣,则必生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耳目之玩足以移人,苟非天生神灵,幼而岐嶷,未有不从其习者也。苟从其习,比之长君,岂可同日道哉!臣于此见天于国家有无穷之意,故复乃眷在于陛下也。先帝一旦宫车晏驾,皇帝幼冲嗣位,万机之繁,未能独决,则政将谁出?故在陛下,此天意也。天意岂不以陛下生于勋德之族,长于外宫,稼穑艰难,尽闻之矣,民间疾苦,备知之矣,必能仰副天意以富天下之民,故选择而在陛下。此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然则天岂私于陛下之圣,可以托其所爱也?然则天之托于陛下者岂轻乎?如臣之愚,辄不自量,愿佐下风。若俟大臣举荐,则臣之狂言,几不得闻于左右之听矣。臣愿陛下与皇帝发政于廷,日收民望,只劳陛下德音数句,不出两旬,泽可加于四海矣。臣之言岂小补哉!臣河南府衣冠之后也。犬马之齿六十有六,熙宁三年,蒙先帝以遗逸召试,臣以疾不行。元祐元年,守臣孙固又以遗逸举臣,蒙陛下特旨授臣虢州司户参军。次年又蒙陛下除臣耀州州学教授。臣蒙陛下之恩不为浅矣,亦欲未填沟壑之前,少报万分于陛下。非自荐,陛下无由知臣之能,故臣不忍默默自弃于圣代也。臣是以不避诛夷,上书自荐,伏望太皇太后陛下特出睿断,召臣暂至阙庭面陈。须至申上者。)

  王赡遣第一副将王仲达与高永年帅骑兵千人卫送辽夏回鹘公主及董毡姊妹等自鄯州至湟州,于是复自湟州至鄯州,往反凡八日。时叛羌所在屯聚,梗塞道路,而省章峡尤甚。(此据陇右录。)羌酋多罗巴等又与郎阿章相为掎角,乘冻渡河,攻讲朱城,数出臕哥、瓦吹、圆堡间,伺便寇钞。(此据青唐录十一月事,今附见。)

  甲申,诏发运使勾当公事二人专切措置盐事,内扬绍荆湖北路、夔州路,李炎江南西路、广南东路。从中书舍人张商英奏请也。(从商英奏请,以湖北编录盐法增入,十月二十二日先差勾仲甫。)

  降授皇城使、康州刺史,熙河兰会路都钤辖王愍与转一官,回授与五服内有官亲属,以进筑会川城毕工故也。(元年十月二十二日愍以吉剌为副总管,今年五月踏逐会州则云钤辖,此又云降授皇城使、康州刺史、都钤辖当考。)

  秦凤奏一公城使臣兵马已弃城归错凿。诏胡宗回具析不奏因依。(布录甲申。)

  朝请郎、秘阁校理韩治为吏部郎中,依近诏罢馆职进官一等。治,忠彦子也。(十一月十六日甲申。)先是,上谕曾布欲复用忠彦,布谓忠彦无补。(布言忠彦无补在十一月十二日庚辰。)及是,乃言治非出圣意,岂复得召?上笑曰:“章惇言治为刘挚门下半夜客,亦无显状。”布曰:“陛下察言如此,天下之福。如前宣谕欲召忠彦,乃知圣意一无所适莫。”上曰:“忠彦何能为,且令作吏部尚书,莫不妨。”布曰:“诚如圣谕,忠彦先朝擢为尚书,心本无恶,但不能自立,多随顺人尔。在元祐中措置边事,无非曲徇他人。及臣秉政,欲一变前日所为,初虽略争,既而无敢不从者。若谓元祐曾作执政及随顺人,则许将亦是,陛下观此两人何以异?”上笑曰:“正似许将,两人恰一般也。”

  奉议郎邓洵仁为考功员外郎,承议郎周纯为户部员外郎,奉议郎吴拭为金部员外郎,朝奉郎许彦为仓部员外郎,左朝议大夫张公庠为比部员外郎。

  乙酉,降授朝请郎吕希绩守少府少监,分司南京,随州居住。

  丙戌,吕惠卿奏,鄜延戍兵一百一指挥乞减五十指挥。从之。(布录丙戌。)

  陕西转运判官秦希甫言:“陕西河东路大小使臣得替,限两月从本任起离赴部。除因军兴被差外,过限不以有无缘故,料钱衣赐勿给。帅司亦不得辟举,仍请令在任日经略司豫行铨度人材,奏填合举员阙。其被举人替讫未上间,亦须离本路伺候。”从之。

  东上閤门使、威州刺史、权管勾镇戎军姚古权泾原路钤辖。

  丁亥,诏绥德城为绥德军,并将元系第二将、第四将所管暖泉、米脂、开光、义合、怀宁、克戎、临夏、绥平寨,青涧城,永宁关,白草、顺安寨,并隶本军管辖,以两将主簿为曹官,添置通判官各一员。改知城充知军,从朝廷选官。皆用吕惠卿奏请也。(用惠卿奏请,据布录增入。)

  景福殿使、荣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梁从政为延福宫使。从政磨勘合改延福宫使或观察使。上曰:“且与宫使。”因言从政是先朝任使,颇晓事,但执滞及太絮尔。曾布曰:“冯宗道及从政皆先帝所亲信,皆读书晓事。”上曰:“宗道晓事非从政比。”布曰:“冯世宁、蓝从熙俱已作观察。”上曰:“宫使更数年亦须磨勘作观察。”

  戊子,太常少卿曾旼言:黑帝配座名号帝颛,下一字与神宗皇帝庙讳音字同,请改称帝高阳氏。从之。

  诏以石州明灵侯为明灵公,胡公神庙为灵佑庙,故北作坊使王吉为忠佑庙。从河东经略司请也。(王吉当考,余可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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