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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六年四月(2)


  丁未,朝献景灵宫。

  戊申,诏拂菻国主别赐衣著二百匹、银瓶、对衣、金束带。

  庚戌,刑部言:“御河粮纲初系六十分重难差遣,其后以河道平稳,改作六十分优轻。今因小吴决口,注为黄河,水势崄恶,乞复为重难。”从之。

  尚书省言:“官员合得支赐,多乞下京西路请领。据京西路系应副陵园、河防支费已重,请自今官员支赐,非因京西路差遣而得者,不许于京西路请。”从之。(新无。)

  司农寺言:“请依太府寺令官司不许抽差本寺人吏,虽奉特旨及不许执奏留,亦听执奏不发遣。”从之。(新无。)

  迩英阁顾临读宝训,至“除彭乘为起居舍人,入谢,仁宗谓曰:‘知卿久在外补,恬退,未尝自言,故擢用卿也。’”宰相吕大防等奏曰:“仁宗进用恬退之人,欲矫时奔竞。人君之要,在乎知人,故曰‘在知人,在安民’。而知人,尧、舜所难。若以正为邪,以小人为君子,则不可。盖君子进,则引君子之类为朋,将同心同德,而为治也;小人进,则引小人之党,同恶而为乱也。昔唐宪宗谓宰相裴度曰:‘朕恶夫朋党者。’度曰:‘君子小人以类相聚,未有无徒者。君子之徒同善,小人之徒同恶。’宪宗曰:‘他人之言亦如此也。’他人,谓小人也。盖小人之言亦如此,人君辨邪正,知君子、小人为难,不可不察也。”签书枢密院事王岩叟进曰:“人君常虚心平意,无所偏系,于道理上观事,则事之是非、人之邪正,自然可见矣。”

  王中正以再任宫观年满,欲求任便居住,吕大防、刘挚议如所欲。大防曰:“此当与枢密院同进呈。”王岩叟曰:“从之则遂来京师矣,不可。或令在外任犹可。”大防、挚以为然,苏辙曰:“如此,政得所也。”(政目,十四日中正提举亳清。可并入此。)

  辛亥,河东路蕃官如京副使高永年特迁一官为庄宅副使,充麟州阿尔族都巡检,仍赐庄宅讫,更赐钱五十贯。先是,河东路帅范纯仁言:“永年粗知文理,令执所业诣阙,乞与换汉官差遣。”以无例,故有是命。

  诏宗室进士及第、左承议郎子漪与升一任。(子漪谁子,当检讨。)

  中书舍人韩川言:“奉诏从薛绍彭请,赐薛向两字碑名,送臣撰者。窃以国朝褒异大臣,赐以碑名,必有勋业德义,非应子孙之求也。向虽曾任执政,止是财利之臣,无取于清议,乞罢赐碑名,并自今臣僚之家不许陈乞碑额。其勋德显著者,从朝廷特赐;或委三省考其可赐者,具奏取旨。”从之。

  礼部言:“每岁宴赏,其合用羊乳房约四百五十余斤,泛索不在其数。所用不急,而伤生至众,深可恻也。请依羊羔例罢供,以他物代。”从之。

  户部郎中叶伸为左司郎中。左谏议大夫郑雍、右正言姚勔言:“伸先辞免殿中侍御史,而授左司郎中,于议未允。”既而伸亦自请补外,诏伸别与差遣。(伸别与差遣乃五月十八日丙子,今并书。前月二十八日,伸除殿中,政目于十四日书伸为左中。)

  左朝散大夫吕希绩为都官员外郎,左朝奉大夫吕希哲为兵部员外郎。(二吕以公著丧满,故除官。政目在十四日。)

  是日,三省、枢密院同奏事,太皇太后宣谕曰:“为选皇后,已百十家,极难得可者。今欲狄咨家似可。”吕大防曰:“狄青勋臣,好门户。”太皇太后曰:“复有二事须评泊,此事不容错也。”王岩叟曰:“陛下如此谨重,甚善。不知何所疑?”太皇太后曰:“一事,女乃庶出;二事,嫡母悍妬,女生三岁而逐其所生,今鞠于伯氏,将以所生为父母耶?所养为父母耶?”大防曰:“只作狄咏女,令狄咨为主婚可也。”曰:“三岁上过房,如可旋改,又庶出可乎?”大防未知所对。王岩叟谓刘挚曰:“礼须夫妇所生。”大防及挚等乃具奏,太皇太后曰:“宜作文字进入。”既下,岩叟亟语挚曰:“三母,头项多,非便。”又语大防曰:“通礼上定夫妇所生。”韩忠彦曰:“昨除咨定钤,不令去,应是已有此意,怪得外人总说。”大防曰:“咨遂王矣。”都堂聚议,大防谓苏颂曰:“更有何故事?”颂曰:“唐一朝无聘后事,多由妃嫔进。”岩叟曰:“由妃嫔更不论,直论聘后必正耳。”大防曰:“春秋求后,亦及妾妇之子。”岩叟曰:“今士大夫家娶妇,亦必求嫡。”大防曰:“不得已,则无奈何。”岩叟曰:“以国家之盛,岂宜作不得已事?”忠彦曰:“将故事去呈,令上意释然矣。”岩叟又语大防及挚曰:“三母异日应各须加恩礼,相公宜入思虑。”颂曰:“朝廷处置了欲如何?”挚曰:“母子无绝道,朝廷如何禁渠出来识认所生女?”忠彦曰:“且论目下。”岩叟曰:“安可不为日后计?”大防曰:“若宣谕三两家,容有择,今但此一家,必上意已定。”岩叟曰:“帘中虚心问执政,不可不尽。”大防曰:“不敢不以正对。”岩叟遂取通礼问名篇指答文,徧示同列曰:“臣女夫妇所生,既列三代,又列外祖。”大防曰:“第须更辞曰‘妾妇之子’。”又语颂曰:“宜更寻立庶例。”又语同列曰:“宜各检讨故事,来日会议,后日便进呈,此不可缓也。”

  翌日,忠彦以明德皇后传示大防曰:“明德所生母陈氏,嫡母吴氏,国史具载。”大防喜曰:“得此例甚好,兼是本朝。”岩叟谓大防曰:“此聘妃耳,非例也,且第二妃矣。”大防默然。岩叟又曰:“人情未安处,不敢不尽言。”苏辙密语岩叟曰:“上意方疑,却便寻故事成之,可乎?”岩叟曰:“此决不可从。”又移简谓挚曰:“此事公宜深念礼经必列外祖之意,岂不微哉!此不可不重也。此而不重,后或取轻,非悔可及矣。”挚遂从岩叟,录通礼问名篇,欲以进呈。又明日,大防不入,挚谓忠彦曰:“必列外祖。”忠彦曰:“嫡母即外家。”岩叟曰:“此立之尔,非真实也。”然以大防不入,不果进呈。

  后二日,大防等进呈通礼问名篇及左传灵王求后于齐事,并国史明德皇后传。大防与忠彦对展,岩叟次忠彦立。大防曰:“前日选后事,今具典故进呈。圣意疑两事,男子乃有出继,女子不应过房,自合改正。虽通礼言‘夫妇所生’,左传又云‘妾妇之子若而人’,然则庶女亦预采择。”岩叟曰:“此人主有求,人臣之家不敢隐,故并庶以对耳,未必取也。”太皇太后曰:“自不敢隐。”大防又曰:“若不得已,亦须取。”岩叟曰:“以国家之盛,何云不得已?”太皇太后曰:“固疑此也。”岩叟曰:“陛下疑之,极是。”大防又曰:“明德皇后既封母吴氏,又封所生母陈氏,此足以证。”岩叟曰:“此太宗在南衙日,太祖为太宗聘妃,非纳后例也。”挚曰:“礼须列外祖。”岩叟曰:“今礼经既先言夫妇所生,方叙三代,既叙三代,又叙外祖。陛下试观,此是何意义?”太皇太后曰:“既如此,则不免别选。”岩叟又曰:“此重事,要令天下无可指议乃善。”太皇太后曰:“此事若错,又不容悔。”岩叟曰:“此所以当重惜。”大防又曰:“不知外人知未?”岩叟曰:“知亦何害?选者非一家,事既未定,知亦何害?”大防又曰:“不知更选定几家?乞宣示。”太皇太后曰:“只为勘婚难。”岩叟曰:“但委曲求之,必有可者。”辙曰:“必求十全。”太皇太后曰:“留取文字。”大防等遂退。

  及明年春,太皇太后复问狄咨家事如何?大防犹欲成之,岩叟固言其不可,乃止。(王岩叟“纳后必以嫡女”议论极正,而实录俱不备载,但于六年八月二日略书三数行耳。今取岩叟系年录及刘挚行实删润编入,仍附初议论时。据系年录,七年三月二日,太皇太后犹问狄咨家事,今并见于六年四月二十二日。)

  壬子,诏赐南平王李乾德锦袍、束带、金帛、鞍马,以奉贡也。

  癸丑,户部员外郎杨畏为殿中侍御史,从御史中丞赵君锡举也。畏先除监察御史,言者斥其附会吕惠卿、舒亶以进,亟罢之。踰年复用,又加进焉。王岩叟移简诘刘挚,不从。或曰:“畏初善挚,后吕大防亦善之。”时大防与挚各有异意,皆欲得畏为助,君锡荐畏,实希挚风旨也。然畏卒助大防击挚云。(此据王岩叟系年录、邵伯温辨诬、旧录赵君锡传删修,仍列三书在后。王岩叟云:“四月二十六日聚都堂,刘相曰:‘中司荐二豸英,须了了李杰、杨畏。李杰欲湖南使,不在议中。’岩叟曰:‘杨畏趣向如何?去岁尝除察院,为言路斥其学荆公,附惠卿,主舒亶,遂罢。’吕相曰:‘惺惺。’遂除之。岩叟以非密院所预,不争也。五月七日,岩叟以简讽莘老:‘长沙复言责而加进焉,恐不敢放下前日事。南阳之请,必有以裁之。’答云:‘未易遽道也。’”长沙盖指畏,然不详所请。南阳指邓温伯,温伯时请郡不允。邵伯温曰:“杨畏尝为郓州教授,考试南京,刘相时为南京签判,监试,见畏爱之。又因吕相之壻王谠见吕相,吕相亦爱之,除工部员外郎。刘相既作蔡新州事,不自安,欲亦逐吕相及苏门下,独为复辟事,以防后患。平日知畏有知数,乃谕中丞赵君锡荐畏台官,欲其为用,乃下除监察御史。”按:杨畏五年三月自永兴宪召为监察御史,五月改工外,六年四月二十四日,自工外复除殿院。伯温云“下除监察”,误也。所称刘相风赵君锡荐畏,与旧传合,与王岩叟所记似不同,当考。旧录赵君锡传云:“君锡尝与刘挚同僚,挚在相位,力援君锡居中司,所论多希挚意,请令执政官无接客,令高丽人十年一贡,其他皆此类。”旧传称君锡论事多希挚意,与邵伯温所言荐杨畏事颇合,当考。)

  左承议郎陈次升为刑部员外郎。新兵部员外郎文贻庆添差权同管勾西京国子监,自请便亲也。(三月二十四日除。)

  刑部言:“诸狱司每旬具禁状申所属点检,提刑司季具已点检流配罪情节刑名申尚书省,刑部仍每季印日历,书所受公事,并见禁断追门留知在随司押出人姓名,季终纳本州监司巡历。所至取索及委本州点检有不应系留及结绝断放违滞,并钞不实及漏落者,官吏并取勘。”从之。先是,监察御史虞策有请,故著为令。(新无。)

  甲寅,吏部言:“宗室克宇并冀王下世字女,虽许依例陈乞女县君邑号,无得陈乞儿男恩泽。其已得封者,并准此。其女若父任遥刺以上,例得县君邑号;若身亡引例儿男合得恩泽者,本房无人食禄,只许乞己所生子;如已有人食禄,只许陈乞占射差遣一次。”从之。

  乙卯,朝散大夫、知道州朱衍特换内藏库使、文州刺史,充广南西路都监兼知融州,从帅臣孙览奏也。

  枢密院言:“禁军将校犯罪合降资者,各依名次对降。无阙者,降次名。”从之。

  吏部言:“应宗室补授合添差人,如所乞添差处见有宗室在任者,若去满一季内,即许定差,仍候罢任日,令所属州县放上。”从之。

  丙辰,左朝散大夫、权知福州柯述言:“率在州官吏赴新修社稷坛习仪,睹日光重轮,其一围日而五色,其二承日而纯黄。”

  先是,太史奏:“五月朔,日当食六分。”给事中朱光庭上疏,请修德应变。枢密院奏事已。韩忠彦进曰:“昨十五日,月当食,阴云不见,足以彰圣德。”王岩叟曰:“窃知五月朔日当食。日食与月食不同,自古圣人极以为重。诗云:‘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人君睹天变,要当恐惧修省。”忠彦曰:“视朔宜且罢,仍只从中指挥。”岩叟曰:“两汉多因日食下诏及群臣所上章疏,若宣谕讲读官令具录进入,陛下试阅之,宜有益于圣德。”(此据王岩叟四月二十二日所录。)后二日,太皇太后谕三省曰:“五月日食,可降诏罢朝会。”刘挚曰:“尚书省方欲契勘进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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