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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五年九月(2)


  九月乙酉,沈括先部中军、右军、虞候军至米脂寨,候总管曲珍将四军及选锋至,进筑城寨。又言:“进筑城寨功不可迟,西贼既失横山,非晚必须绝灭。”上批付沈括、徐禧、李舜举:“若留兵三五千在银川寨,为战守之备,移大军修筑以次城寨,如此措置有无利害,详度一面施行。”时朝廷以沈括奏,但知夏人来争永乐,犹未知徐禧等已被围,故有此命。

  赵济言:“准苗授关牒,见分遣使臣搜取不系团结汉蕃弓箭手,悉赴行营,以御贼冲。”诏:“苗授所搜取人,如无益于事,更不得追集。指挥到日,据边情便宜施行。并札与李宪。”

  诏:“凡指挥边事,更不送门下省覆奏。”(朱本云:“时以边事急速,不送门下省覆奏。”今从墨本。)

  诏:“枢密院自今应被御宝批旨,别无禀议事理,即送门下省缴覆,本院更不覆奏。”(“别无禀议事理”,据枢密院时政记增入。六年正月二十二日戊戌参考。)

  又诏:“应修明法式,并尚书省议定上中书省,速者先次施行,余半年一颁。其枢密院并不隶六曹者,下刑部;缘功赏者,下司勋修立,还送尚书省议。”(十二月十五日、六年九月一日、七年三月六日重修编敕。)

  癸巳,熙河兰会路司言:“定西城遣译语彭保六人入界刺事得实,有劳。”诏并迁一资,人赐绢二十匹。

  甲午,诏:“应吏部陈乞留台、宫观、国子监人,年六十以上,兼用执政官恩例者,通不得过三任。”

  诏:“泾原、环庆、秦凤路兵马,见起发赴鄜延路救应,可并与特支钱。”(此据御集。)

  乙未,诏以新经服药,罢秋燕。

  沈括言西贼围永乐城。诏:“河东经略司及麟府军马司速发河外屯守汉蕃兵,须二万以上,令张世矩、訾虎都部领;更差得力将官,共取河里、河外便道赴永乐寨,奋击救接。寨内兵将有功人,比自来功赏倍推恩。应起发禁军,特支钱千,民兵降一等。仍令转运司遣一员部粮随军,斟酌便宜施行。其河外近边州军城寨起兵处,令各为坚壁清野之计。”又诏李宪留兵二万于泾原,余并统领赴鄜延应援,特支外更给与路费。

  沈括言:“臣领兵至无定河川,欲分兵救永乐城及应接粮道,为贼大兵所隔,不得前。”又言:“已转战往绥德城,部督将兵照应诸寨。”时贼游骑犯米脂,括退保绥德,故有是奏。永乐之始围也,括仅有卒万人,不足以战。方命济师于延州,羌领凌结阿约勒以八万人南袭绥德,属羌三百人欲翻城应之,阿约勒之弟兴嫩以告括。括集将佐议曰:“永乐之胜败,未系边势之重轻。绥德,国之门户,失绥德则延州为敌所逼,胜败未可知,关中必震。此大机会也,宁释永乐而救绥德。”先期之一日,括入绥德,取反者三百人尸诸城,阿约勒以众退。延州之师未至,有诏括退保绥德,无得辄救永乐,以待援兵之集。(“永乐之始围也”以下一百六十字,据括自志。客话云:“己亥,游骑迫米脂,括退保绥德。”按:永乐己亥陷,己亥,二十日也。括此奏乃十七日到,则括弃米脂必不在二十日也。)

  种谔言:“臣止与所留病羸怯懦兵四千,竭死力守护延州。”谔初议进城横山,本意身任统帅,成大功在己,而为徐禧、沈括所外。及永乐被围,谔据城观望,故托名守延,不即往救。

  鄜延路走马承受公事霍丙,陕西转运司管勾文字、奉议郎李秬并言西贼二十余万重围,永乐城危急。秬,稷弟也。

  诏:“徐禧、李舜举为西贼围闭,虽朝廷已多发应援,虑城守未备,与贼众寡不敌,或粮道隔绝,不可坚守,委沈括、种谔选募胆勇可信之士,厚许爵赏,令赍已会兵救应文字,取间道往密谕禧等,如必不可守,宜以机便委弃前来。”

  诏中书:“李稷在永乐城围闭,见阙转运使司官,宜差李秬权管勾转运判官。”

  西京留守文彦博言:“提举崇福宫司马光昨以编修资治通鉴,非积岁月未可成书,累乞闲官,以便修述。今再任将满,欲乞更许再任,庶不妨编修。”从之,仍诏光再任满三十个月,不候替人,发来赴阙。(“不候替人,发来赴阙”,此据光集再乞留台状,或移见七年十二月除资政时。)

  诏:“内弓箭、南外两库军器什物止供御宝帐及本库帐,毋以帐供兵部、卫尉寺。”

  丙申,上批付沈括:“永乐城至为危急,若不斟酌便宜措置,则恐误朝廷事愈重。今虽发诸路兵赴救,度可齐集须更十数日,卿可相度遣间人与贼约抽退军马,当追回永乐人兵,给还地界。如委可行,即依指挥,若恐益增贼势,即勿施行。今永乐诸将既已失利,事出无可奈何,卿宜勿惶挠,整顿精神,措置边事,安抚在城人情,招集散亡士卒、使臣。惟是上下一心,坚守城池,收拾民户,焚毁委积,勿以滋责,乃目前累事。小小援兵,毋得辄遣,恐更长贼凶焰,消沮士气。所有今日以前累降处分军前事,可多方募人传达,令求方便,溃围弃城。”

  丁酉,上批付苗授:“兵久暴露,不惟徒费供馈,兼孤军在野,楚栋陇堡小不能容,万一贼马或有奔冲,既不可野战,兼帅臣在外,根本空虚。宜速分定在屯军马驻熙州、通远军,径归帅府治事,其通远军令苗履总领照管。”

  诏给度僧牒八百,付都水监应副原武、天台、齐贾三埽物料。(实录于此下书:“李秬、种谔、沈括奏:戊戌,永乐城陷,汉蕃官二百三十人、兵万二千三百余人皆没。”朱签贴云:永乐事系十月一日奏到,移在后。以此见实录亦有误以事系日也。)

  大宗正司言:“自来宗妇、宗女有过,事涉违越者,本司录奏,置狱穷治,法官发帷箔之丑,曲折以闻,黩礼滋甚。乞自今有犯者送入内省,委官劾实,节案以闻。”不行。

  淮南转运司言:“奉朝旨,令淮西一路官自卖盐,以年终实收课额比奏。”从之。(本志但于五年书:“明年,推周辅法于淮南西路。”)

  戊戌,永乐城陷。初,沈括谓徐禧曰:“吾众才三万,贼杂集之兵数十万,岂易当也?不如委永乐以困之。”禧不从。先有诏选劲卒为奇兵,而禧即欲以奇兵为军锋。括谓禧曰:“此一军之锐也。贼气方进,而以千人撄其锋,势必不敌,则我丧其锐,不战自败矣。”禧又令军中不以斩馘论级,必破敌然后均赏。括曰:“不以得级为功,则战士无所激;均赏,则容侥幸,沮摧锋之士。”禧皆不从。复还永乐,军无斥堠,比入城,敌倾国至,诸将皆请乘其未集袭之,禧又不从。高永能言尤切,曰:“羌性轻率,出不意而辄加之笞叱,则气折不能害人。若持疑不断,纵其跳梁,将无所不至。今先至者皆精兵,急与战破之,则骇散,后虽有重兵,亦不敢跬步进,此常势也。尘埃障天,必数十万之众,使俱集,则众寡不支,大事去矣!”禧岸然捋其须,谓永能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永能退,拊膺谓人曰:“吾不知死所矣。”

  贼骑稍逼,禧乃命曲珍等悉城中兵阵于崖下水际,禧植黄旗,手剑,坐城上临视之。贼先以骑五万当我,禧即遣奇兵突而前,阵坚不可动。三战,敌全师俱进,奇兵奔,我师遂溃。曲珍扣城谓禧曰:“兵败矣!敌人当我者皆其精锐,前军胜而惰,在后者皆老稚,公可速出,潜师踰西山,绕出其后,击其老稚,敌众必乱,此攻心法也。”禧闭壁不应,珍乃犯关入保,收散亡得万五千人,骑兵皆弃马缘崖而上,禧怒汗如雨。永乐城依山无水,下滨无定河,为井十四,筑垒营之。敌众骤至,李稷惜军食,不纳役卒,卒以所持耰锸掘垒为磴道,争先登,敌乘之,遂夺水寨。城中掘井三,及泉,仅足饮将领,于是士卒渴死者大半,至绞马粪而饮之。禧日怀二烧饼,往来巡城,亲以矢石击贼,困则枕卒股假寐,士皆扶疮忍渴以拒贼。贼蚁附登城者,积尸如山,践之以登,新城守具未备,贼知沈括退保绥德,永乐孤绝,攻愈急。高永能谓李稷曰:“新城久雨,土濡且坏,不若尽库币以募死士,突围直出,十犹可得七八;不然,坐致死耳。”曲珍亦以告禧,禧讫不从,又责珍曰:“曲侯巳败军,又欲弃城耶!”

  贼围城浃日,遣使呼城上人求和,禧知势不敌,乃遣吕文惠应之。文惠至敌帐,敌帅坐文惠于地,曰:“尔小将,不可议约,当令曲太尉来。”即遣文惠还。禧以曲珍总军政,不可遣,而景思谊自请行,禧曰:“万一蹉跌,恐伤国体。”思谊曰:“今势已逼,倘能以口舌说之,使缓攻以待外援,不亦可乎?欲活数万人命,岂顾一身耶!”敌帅见思谊,言:“若还吾兰会、米脂,即当解去。”思谊曰:“此系朝廷,非边臣所得专也。”敌囚之。初,思谊去时,惟禧、舜举有水两壸,诸将绝饮已三日,敌亦不知,攻稍缓。是日,忽于城下呼曰:“汉人何不降?无水已三日矣。”禧以壸水扬于外,示之曰:“无水,此何物也?”敌笑曰:“止于此矣。”由是疑思谊泄之。

  是夜,大雨,敌兵四面急攻,士卒饥疲,不复能拒。夜半,城遂陷,禧及舜举俱死,稷为乱兵所杀,曲珍及王湛、李浦逃归,士卒得免者什无一二。舜举将死,裂衣襟草奏云:“臣死无所恨,愿朝廷勿轻此敌。”稷亦草奏云:“臣千苦万苦也!”禧不知所终,或言禧实不死,有自敌还者尝见之。(禧不死,据舜民小史;高永能死,附十月丙寅。旧纪书:“戊戌,夏人陷永乐,徐禧、内侍李舜举、陕西转运判官李稷死之。”新纪书:“戊戌,夏人陷永乐,徐禧、内侍李舜举、陕西转运判官李稷死之。”)

  己亥,措置河北籴便司言:“准朝旨,于瀛、定二州修仓六所,先后给度僧牒千五百。其钱已尽用,乞更增给二千。”诏给一千。(六年,仓始成,本志云。)

  赐自京至陕西、河东边事文字经由急脚铺、马递铺兵级,特支钱有差。

  诏沈括候种谔至绥德城,即归延州。

  诏:“客省、引进、四方馆各置使二员,东、西上閤门共置使六员,客省、引进、閤门共置副使八员,閤门置通事舍人十员。内閤门副使以上,并依诸司使、副条例磨勘,閤门使以上,遇有阙,改官及五期者,枢密院检举。如历閤门职事,后犯赃及私罪杖以上事理重者,遇迁日并除他司。閤门、四方馆使及七年无私罪,未有阙迁者,与加遥郡。其特旨与正任者,引进使四年迁团练使,客省使四年迁防御使。”

  皇城使、康州刺史、权鄜延路副总管兼第一将夏元象为西上閤门使、康州团练使。以种谔言元象充中军将,于无定河川分队出战及自攻米脂城两立功也。

  庚子,朝奉郎、试吏部侍郎李承之权陕西都转运使,乘驿往,候边事毕如故。

  遣太常博士王古致祭原武埽灵济夫人庙,以筑堤塞决河也。

  吏部上重编排考试刑法所等第,诏:“第一等孙辅道令大理寺试断案三十道,如堪充职,委长二保明;第二、第三等循资、占射差遣、免试、升名次有差。”

  诏河东、陕西援兵皆属种谔统制,令种谔便宜以厚赏鼓激前进,庶不误事。

  诏:“如京副使王奇赠皇城使、忠州防御使,与六资恩泽,赐银、绢各百千;费万子与三班借职,赐银绢五十匹、钱五十千;覃俊无子无弟,赠下班殿侍,赐绢二十匹、钱二十千。”襃死事也。(覃俊未见。王奇死事在七月辛巳,新纪于此月庚子日始载奇死事,盖弗详考也。新、旧纪并书:“安化蛮寇宜州,知州王奇死之。”)

  福建路监司上斩获康诜人功状,诏:“东南第十将下押队散直程建为首功,授右班殿直、閤门祗候、剑州都巡检使,宜州使唤。刘福、黄周垒各迁二资,吴谷迁一资,李士昌、李庆与下班殿侍。获首级人全支赏钱外,每级更迁一资。其杀获康诜妻男及掳略去人,依正贼例推恩。助手兵级每获一级,助手人赏钱百千,累获并累赏。伤中水手依正兵例。”(康诜事始,当考详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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