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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元年八月(2)


  癸丑,观文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知太原府韩绛知定州。右正言、直龙图阁、知桂州赵卨为天章阁待制、知太原府。初,命卨知定州代薛向,会绛以疾乞内徙一藩郡,乃诏与卨易地。

  先是,上以手札问卨交人逆顺之情,彼将入贡,于新疆降民必有邀求,应之缓急与之多寡宜如何?卨对曰:“贼旅拒富良,渠酋悉麕集江浒,势穷力蹙,然后请命。今边衅仅平,宜寝兵息民。而溪峒首领钦廉蜑户,素倚寇以徼利,张皇声势以摇边情,轻信喜事之徒,同声附和,虑贻南顾之忧。臣观贼势,所未敢动者三:始交贼以刘纪辈为谋主,今悉补吏广源、思阆州。金银坑冶、租赋之饶,尽归封界。新附溪峒,自为首领,支分党别,诚难猝合。况被边枝梧,无从诱胁。我既得其外府,断其右臂,数年之闲,势当自毙。乾德闇耭,政出多门,人方携离,自保不暇,其未敢动一也。交州抵旧边寨十余程,贼来未尝赢粮,止仰纪辈掊取以赡,不支半月,复恣渔夺,彼民深仇之。纪辈旧与省地溪峒缔交,倚为乡导,乃敢入寇。今藩篱一空,彼何恃而窥边哉!犯顺以来,不耕者二年矣。省地之民,亦废农业,重以调发、疾疫,死亡不可胜数。就令妄意复争疆土,才过长江,即践省地,以何乡导?因何粮食?贼兵几何自卫?水陆分道,兵寡气夺,此未敢动二也。交贼重敛中下之家,岁输逾百缗,供官十之四,余皆入于酋领,至夺没生财、妻女以偿不足,边民怨怒。昨王师攻讨,惟务怀来。降附之众,皆依敕榜免五年租赋,群情翕然顺向。苟复来诱胁,孰肯从乱?必未敢动三也。以三不可动之势,新困伤夷,而虑再干天威,斯亦过矣。昔狄青破侬贼,即日班师,不荡其巢穴,而智高卒就禽馘。况今交贼旁无与国,举皆仇怨,孤危如箨,陨灭可待。”时,或议再举,上得奏,罢之,而赦乾德,岭表遂安。南服距国远,戍兵无纪律,一日有溃营归家者两军。卨移檄州将曰:“士宿劳于外,予休澣告一月遣还。”比过府,卨犒之,呼旅长诘问,皆曰:“久戍瘴地,思家耳。”卨曰:“吾母八十,欲归宁,得乎?”立命斩之,余悉杖配他州。

  军器监言:“已装发鄜延路器甲,乞下京西路转运司指挥,所历官司,及巡检、县尉、巡铺、使臣等,随地分交割,运置出界。委知州提领,监司觉察,如违,并奏劾。其诸路所起发军器,亦乞依此。”从之。

  御批:“河北屯田都监谢禹珪,为性诞率,建画职事,多无规绳。前日与禹珪不协者,今已替去,见今联事之人,了无嫌碍。宜令自今并与河北屯田司官连衔行遣,毋得独申奏,其权发遣河北东路提点刑狱汪辅之,更不令同管勾。”

  诏熙河路去岁一年支费钱帛,令赵济具实数以闻。

  知谏院黄履言,贡举新敕,以诸科口授旧条删为进士传义之法,购赏既重,证验难明,施之礼闱,恐生诬罔,乞再删定。从之。

  甲寅,知制诰兼侍讲黄履为辽主生辰使,皇城使、雅州刺史姚兕副之;太常博士周有孺为正旦使,西京左藏库副使杨从先副之。既而经略司留兕防秋,乃以东上閤门使、荣州刺史狄咨代之。

  泾原路经略使蔡延庆乞差刘惟吉、张之谏充本路第二、第三将。上批:“近姚兕使辽,本路全阙可倚兵官。张之谏见在广西,亦卒未有还期。可先改差新高阳关路钤辖、皇城使、荥州团练使刘惟吉充泾原路钤辖兼第二将。”

  军器监奏请将官皮甲以生白丝染红,代牦牛尾为沥水。上批丝为可惜,宜用它毛代之。

  诏在京发解进士据入试人数立定解额,随所治经,以十分为率,均取之,礼部准此。

  陕西路转运副使、太常博士赵济为右正言、直龙图阁、知熙州,代张诜也。

  诏开封府界、京东路皮角并依旧通商。熙宁八年正月十一日可考。

  又诏诸路提举市易官,并依前逐年比较酬奨。

  乙卯,上谓辅臣曰:“昔诸葛亮将有事于中国,即先有事于蛮夷,如孟获辈至七纵而七禽之,盖先有以服其心,使无后患,然后可以东向与魏争利而定霸也。然则天下之事,欲为之岂可以无序哉?”语已,因及解子平事,王珪曰:“北人自刘六符、杜防辈画策,请时以小事挠中国,所以示强,亦足固岁币也。迩来数辩疆埸小事,其意盖出于此。”上曰:“时有变,事有宜,欲持守常之论,以应无穷之变,未见彼之利也。昔王猛将死,符坚以国事询之,猛戒其伐晋,坚不听,卒致败者,盖猛自知将死,顾群臣皆出己下,必不能取晋,故以此戒坚。使猛在,则他日取晋亦不难,此时事所以不可一概论也。”吴充曰:“慕容,秦之世仇,而腹心之患也,坚不知忧此,而勤远略,故猛深以为言耳。”上因言:“人主当厉精身先,昔秦孝公用一商鞅,赏罚必信,故能兴起功业。赵武灵王胡服,国人鼓舞服从,至后世白起长平之役坑赵卒四十万,而人心不离,犹足存赵,岂非国人服习武灵王之法邪?古人云‘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者’此也。且唐藩镇不如六国之强,秦并六国,而唐不能制藩镇,良有以也。故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且如唐明皇能加意政事常如开元时,岂复有安史之乱邪?其后穆、恭皆昏主,不足言。惟宪宗初振纪纲,委任裴度,能平淮西,后亦惑于方士,外不能制藩镇,内不能制阉宦,卒致祸变。是以天下之事,常戒于渐,朝廷之法,当在坚守也。”元绛曰:“总揽权纲在人君,人臣奉循法度而已。”上曰:“臣下或踰法度,过求恩泽,顾未为害,惟不可使小人挠政尔。”吴充曰:“昔颜渊问为邦,夫子尚戒其放郑声、远佞人。佞人为害,不可不察。”元绛因论宋兴百年,用刑不滥,民心所以安固者,其刑平而已。自古以来,百年中兴无事,未有如此之盛者。上曰:“此祖宗成宪,朕敢不承?卿等执政日久,朕所倚任,惟协心以辅朕。”吴充曰:“臣等才术短浅,虽知难强,然苟有闻见,敢不尽愚。况皆亲承圣训,愿殚夙夜之力。”于是帅同列再拜以谢。神宗正史吴充传略载此,以为上意有激,而云充但曰诚如圣诏,盖讥充与王安石异议,今不取。中书时政记载此事在十四日,其语尤详,实录在十三日,今从时政记,语则从实录。

  工部尚书致仕刘涣卒。可削旧纪乙卯流星如椀出室距北,盖因实录也。新纪削去。

  丁巳,内殿承制、閤门祗候赵思齐为洛苑副使。思齐自陈供职十年无过犯,而上以其为赵普嫡长曾孙,特迁之。

  殿前副都指挥使贾逵言,往安南诸军,有因身亡寄纳军装、金银、衣物等在诸州,乞估卖给钞入递,听其家于所在关请见钱。诏:“入内省遣内侍一人,自京至广西,刬刷应安南病死及放回道死军士随行或寄纳物,除已给钞外,并附官舟上京。内潭州以北陆路州县,即差衙前计置脚乘,或递铺般运,尽输殿前、马步军司给付本家。”

  诏京东路转运司,齐州章邱县被水灾,其所修县城、仓库、官舍并给省钱,其第四等以下户欠今夏残税,权与倚阁,见欠常平、苗、役钱,令提举司展料次闻奏。两纪附年未。

  赐度僧牒六百付都水监,分给开封府界提点及河北转运司鬻卖,豫买修河物料,以其半市梢草还诸埽。

  戊午,观文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知定州韩绛为建雄军节度使。旧纪书此。

  己未,秦凤路经略使吕大防言,前后花麻等所报事多实,颇见忠白,乞依本人所请,仍旧给历、月支、彩绢。诏如李师中实曾给历,即依前给之。后又诏大防,如花麻委是实情,令亲书番字,赍赴经略司。

  诏左谏议大夫、史馆修撰安焘,候使高丽回日,判将作监。

  中书检举安南责官取旨,诏郭逵、赵卨更候三期年取旨,李平一二期,周沃一期,蔡烨候服阕日,依平一期数叙。

  诏自今路分兵官互差。

  梓州路转运司言,泸州夷贼作过,阙见钱支用,乞于常平仓钱内拨三万缗。从之。

  又诏:“闻邕州应存绢十六万二千余匹、粮三十三万余石,皆储于新造茅屋。南方地气蒸溽,粟帛易损,委转运使陈倩相度变转。仍加倩直集贤院,其先升一任指挥,更不施行。”

  诏:“诸官员管押并附搭纲运,所过州军无故不得住过五日,如违,三司勘罪以闻,仍理纳请过驿券;若押纲运擅离去者,杖一百。”

  庚申,权度支副使、太常丞、集贤殿修撰张琥,以避五世祖嫌名,乞改名璪,从之。

  壬戌,知鄂州王韶言,逃军田胜等累刺配,复走还作过,已遣人捕斩给赏。乞自今配军逃亡为盗,听捕斩,赏钱十千。诏坐条札与韶照会,如所犯情深重,罪不至死,奏裁。

  癸亥,诏泸州权添公用钱一千缗,于不系省钱内支,候夷事平日如故。

  乙丑,利州路转运使言:“兴州济众监每岁旧铸钱四万一千缗,计支本钱二万四千缗,得息万七千缗,应副茶场司。今依蒲宗闵奏请增铸常使钱三万一千余缗,通旧铸及额钱总七万二千余缗,共支本钱四万二千三百余缗,可得息钱三万缗。其宗闵所乞铸一半大钱,欲并铸折二大钱,不惟便于行用,兼省工费,得收息入茶场司足用,及乞限一年拨还本钱。”从之,仍令止铸本路见使钱。

  秦凤路经略使吕大防言:“欲选差人量赍茶彩,以回答为名付鬼章;仍令说谕约束河啰,自今毋得辄集人马诱胁阶州熟户。”从之。

  丙寅,右班殿直郝英授閤门祗候、权蔡州、信阳军都巡检。以斩获贼黄青等四级,二级英亲获故也。

  诏宗室缌麻以上亲委主婚者,择三代中有二代非诸司出职及进纳伎术、工商、杂类、恶逆之家子孙,方许嫁娶。熙宁十年九月五日壬子,因彭汝砺论列始著令,此又申明之。实录去年九月五日不载,今两存之。

  诏屯田郎中刘宗古放归田里。以京东转运司言宗古规孀妇李财产,与同居,而妄诉理钱物故也。

  诏:“大理寺习学公事听分半分文字,未满半年,勿令断品官赃案,候成考,委官审察,如任断官等,即保明依正断官例,候有阙与差。选人通理习学满二年以上,仍通计历任成四考,有举主二人,与依两任四考条转合入京朝官,并令别理资任;如未尝有历任考第,即候通理习学并详断等官,共四年,亦准此。已系京朝官充习学者,并依详断等官理任条行之。”

  丁卯,诏翰林医官使朱有章治知枢密院事冯京疾有劳,可特与一子翰林医学。京疾甚,上中夕诏左右,适梦京造朝,甚慰,乃赐诏曰:“渴想仪形,不忘梦寐。”及疾愈造朝,上首以所梦语之。此事因朱有章附见,当考。

  礼院言,孟冬荐享太庙当改为祫祭,并祀七祠及配享功臣。诏恭依。

  戊辰,诏赐银、绸、绢共为钱二千万缗付鄜延路经略司,依去岁例,不依常制选官市粮草封桩。

  是日,黄履讲宰夫之职,正岁,“书其能者与其良者,而以告于上”。上曰:“或言‘诏王废置’,或言‘以官刑诏冢宰而诛之’,或言‘以告而诛之’,或言‘以告于上’,何也?”履对曰:“诏冢宰者,诏冢宰而已;以告而诛之,于告于上者,或诏王,或包王及官长,皆不得专也。”上曰:“或三年,或岁终,则书能否告之,以为废置,此独于正岁何也?岂非旧岁之所考,书以告乎?”履曰:“然。”

  己巳,诏:“滨、棣、沧三州第四等以下被水灾民,令十户以上立保贷请常平粮,四口以下户借一石五斗,五口以上户借两石,免出息;零贩竹木、鱼果、炭箔等物,税百钱以下听权免一季。”

  权发遣广南东路转运副使、屯田员外郎沈叔通追一官,仍勒停。坐提点福建路刑狱时,廖恩惊刼,措置乖方故也。

  庚午,判北京留司御史台、龙图阁直学士陈荐为宝文阁学士、提举醴泉观。初,荐罢青州,得北京留台,将归其乡里邢州,上以路迩京阙,特令入见,而有是命。

  诏:“三司令诸路转运司勘会所辖州军,熙宁十年以前三年收支,应见在钱物,除闲杂及理欠物更不条具,其泛收泛支,或诸处支借出入,并蠲放欠阁,各令开析,限半年攒结成都状,送提点刑狱司驱磨保明,上中书点检。有不实,科徒二年罪,不理去官,仍并治保明官吏;如驱磨出增隐钱物,并当等第酬赏。自今三年一供,著为令。”以中书言诸路财赋,岁入岁支,转运司多不尽心,惟称阙乏,宜有会计出入之法,以察增耗,以知有余不足之处也。

  又诏:“青、齐、淄三州被水流民,所至州县,募少壮兴役;其老幼疾病无依者,自十一月朔,依乞人例给口食,候归本土,及能自营,或渐至春暖停给。”两纪附年末。

  开封府界提点司手分冯靖自言,经本司纠告府界雍邱等县失陷税钱五千八百余贯,乞酬奨,诏支半充赏。此据御集八月二十八日事,实录于此书。按此置岷州铁城堡,已见熙宁十年六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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