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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八年四月(5)


  癸未,知制诰、权发遣三司使章惇为权三司使。

  知徐州、司勋郎中魏孝先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孝先尝得对,具论冯京挠正之状,故王安石以为可用,上亦谓:“孝先不可得,朝廷士大夫用心如此者殊少。”翌日,遂有此命。孝先以中书提点五房公事、主客郎中知徐州,乃七年七月二十二日戊午。

  权提点河北东路刑狱、驾部员外郎范子渊,复为同管勾外都水监丞、都大提举疏浚黄河,避转运副使陈知俭亲也。知俭不知与子渊何亲。据墓志,知俭尝坐言浚河非是夺官,更须考详。

  上批:“河东马军多而马不足,妨废教阅。人既未可顿减,遂不给马,则一路全阙兵,缓急小有边事,从何调发?兼今计所校,省钱粮不多,可且仍旧。”初,河东骑军有马万一千余匹,岁以番次戍边,余留内地,率十年一周。熙宁六年,议者谓官养马费廪食,多死损,始诏:“五路募义勇、保甲养马,户一匹,岁免折变缘纳钱六千五百。户愿养二匹者听。开封府界毋过二千匹,五路各毋过五千匹。”于是兵部请令河东养马,正军五千匹,义勇、保甲五千匹,共以万匹为额。时河东正军有马九千五百余匹,请罢支填,以义勇、保甲马补其阙数,候正军马不及五千匹,然后以官马支填。奏上,诏中书、枢密院比较利害以闻。枢密院以谓:“车骑武备,国之大计,不当专为一时省用而论废置,且官养一马岁为钱二十七千,民间养马才免折变缘纳钱十四千四百,盖缘纳钱六千五百折米,计其价当为十四千四百也,余皆出于民,必非所愿,不免抑配,兼虑刍秣失节,或致损坏,又不善调习,缓急何以应用?况减军马五千匹,即异时须减就粮马军正数九千九百人,又于见支分数马减三千九百四十匹,不惟人情不便,缓急边防事宜何处取备?若朝廷且令官军、民兵两不废弛,训练经久,必有可用,但存诸军分数马外,渐令民间情愿养饲服习,不须指定五千匹数,于理似可。”与中书更问难往来,中书大指以为:“官养一马,以中价率之,岁为钱二十二千,募民养马,可省官刍秣及傔衣粮岁为钱八万余缗。且使入中刍豆之家,无所邀厚价。计熙宁五年、六年,官马死倍于保甲马,而保甲有马则可习骑战,平时可使袭逐盗贼,公私有利。”上从枢密院议而有是旨,中书不能夺。乃诏河东义勇、保甲养马,令转运司岁计所免折变缘纳实费钱,以三司钱拨还;河东马军听依旧支填,候教成义勇、保甲别取旨。六年义勇、保甲养马指挥,要见月日。兵志:八年,兵部请河东骑军五千,义勇、保甲五千,凡万匹为额。时河东正军有九千五百余匹,请罢给,以义勇、保甲马补其阙数,俟他日正军不及五千匹,然后以官马给之。奏上,诏中书、枢密院较利害以闻。枢密院以谓:“车骑武备,国之大计,不当为一时省用而论废置。且官养一马岁为钱二十七千,民养一马才免折变缘纳钱六千五百,计其折价,当为钱十四千四百也,余皆出于民,必非所愿。兼虑刍秣失节,或不善调习,缓急无以应用。况减军马五千匹,即异时须减就粮马军正数九千九百人,其见支分数马又当减三千九百四十匹,不惟重扰于民,边防事宜何以取备?”与中书问难久之,王安石曰:“陛下欲训义勇、保甲令可用,故将以省募卒,宽河东一路也。今又不令养马,则民兵无骑,民兵无骑则异时何以为用?且用募兵五千骑之费,可养义勇、保甲万骑,教成之后,精勇但有过于募兵,无不及焉。且官养一马,以中价率之,岁为钱二十二千,募民养马,可省官刍秣及傔衣粮岁为钱八万余缗。且使入中刍豆之家,无所邀厚利。计熙宁五年、六年,官马死倍于保甲马,而保甲有马则可习骑战,平时可使袭逐盗贼,公私有利。若欲且存骑军马额,即义勇、保甲养马可令三司出备,候一二年教义勇、保甲精熟,则马军别颁旨。”上从之。乃诏河东义、保养马,所免折变缘纳实费钱,以三司钱偿之;河东马军且仍旧,俟教义勇、保甲成,别取旨。自“王安石曰:‘陛下欲训义勇’”至“别取旨”,本志并因日录。日录又曰:比扑河东义勇、保甲养马,密院检详,故落三司状,妄作比扑数,要作义勇养马所省不多,上曰:“密院兵房比扑得全不是。”然上欲且依旧令兵士养马,安石曰:“陛下欲训习义勇、保甲令可用,故将以省募卒,宽河东一路也。今又不令保甲、义勇养马,即民兵无马,民兵无马则异时何以为用?且用募兵五千骑之费,可养义勇、保甲万骑,所养义勇、保甲与募兵之费又不同。义勇、保甲教成之后,精勇但有过于募兵,无不及焉。不知如何不令义勇、保甲养马?若欲且存骑兵马额,即义勇、保甲养马所费,可令三司出备,候一二年教得义勇、保甲精熟,即马军别取旨。”上曰:“好。”绍圣三年七月六日,张赴等云云可考。

  权知开封府司录参军朱炎言:“奉诏在京免行钱,贫下户减万缗,已减百六十余行,依旧祗应。近有彩色等十三行愿复纳免行,欲听许。”从之,乃诏贫下户量减钱毋得过半。既而上批:“昨日依朱炎所请,于已放免行钱万缗,却令认纳五千缗。再详事理未便,可再取旨。”中书进呈,卒如炎所奏。

  赐蕃官温必鲁扬家绢五百,温必鲁扬官至侍禁,河州战没,当得二子恩而无子,故赐之。

  甲申,金部员外郎、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吕嘉问兼提举市易司。王安石言:“近京师大姓多止开质库,市易摧兼并之效,似可见方,当更修法制驱之,使就平理。”上曰:“均无贫固善,但此事难尔。”安石曰:“秦能兼六国,然不能制兼并,反为寡妇清筑台。盖自秦以来,未尝有摧制兼并之术,以至今日。臣以为苟能摧制兼并,理财则合与须与,不患无财。臣尝论廪饩当称事政,为此也。”后数日,吴安持辞市易,上不许,安石曰:“臣与嘉问亲厚非有他,但与议市易而已。然其被诬,臣以亲厚之故已难为之辨明,况臣女壻,恐有事愈难为言,乞别选人。”上固不许。此据日录二十八日事。实录于甲申日书太常博士、秘阁校理陈睦兼监察御史,大理寺丞蔡承禧改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今移入四月三日,削此不著。

  西京左藏库副使王昭序兼閤门通事舍人。昭序自陈閤门守职五十三年,老病,乞解点检閤门簿书并提点承受,特迁之。

  权三司使章惇乞复位牙司条例及差占军大将窠名。从之。

  赐度僧牒五百,治保州东南缘边陆地为水田。从河北缘边安抚副使沈披请也。披又乞钱五万缗收息酬觇事人,诏赐万缗。

  熙河路经略司言:“马衔山后锡丹族蕃部达克博,说谕赵醇忠及母、妻等来降,又诱洮州巴凌酋首居岷州城北,遂成蕃市。兼达克博志在效顺,家属亦有为鬼章杀害,乞补一近城下班行,充巴凌巡检,专管勾巴凌一带蕃商往来。”诏补达克博三班差使、巴凌巡检。

  赠邵州团练使宗荩所生母、永和县太君皇甫氏永嘉郡太夫人。以上批“皇甫氏可以宗瑗母例赠郡夫人”故也。宗瑗例,当检。本纪于甲申日书:新作奉元历成,颁天下。按实录,乃是闰四月壬寅,今从实录。

  丙戌,皇城使、忠州刺史、广南西路钤辖石鉴为卫尉少卿、直昭文馆、知宣州。鉴始换武职,至是自列愿还文资,上以其有功优迁。鉴先除广南东路钤辖,七年八月二日。未半岁,改西路。八年正月二十八日。上初欲委鉴团结、教阅诸洞保甲,以为朝廷差出,刘彝必忌之,就令彝委鉴。既而彝固不欲鉴来,乃言:“鉴,邕人,今钤辖本路非便,大抵溪洞人喜生事,以动朝廷取赏。”上谓王安石曰:“鉴不至此,然边人诚好生事。”安石曰:“能生事则亦能弭事,朝廷不知所以御之,则敢生事以取赏,朝廷知所以御之,使其造难则无所逃罪,弭难则有以取赏,何患其好生事也。”于是上复徙鉴东路。此月二十二日。鉴未知改命,而有是请,上从之。上与王安石论鉴事,乃此月十九日,后三日遂有宣州之命。鉴乞还文资,犹称广西钤辖,则固未知复徙广东。其有是请,必以刘彝不乐鉴故也。

  司农寺乞遣官同发运司裁减宂费,从之。上批:“提举在内修造所张茂则差出,张若水在假,修完内城可差见管勾宋用臣。”

  丁亥,著作佐郎张琬同提举荆湖北路常平等事,太原府兵曹参军范镗为崇文院校书。琬、镗尝从王韶辟,至是韶言其材,召对,命之。

  罢著作佐郎林旦勾当进奏院,以知通进银台司陈绎言“旦先任台官,坐言事不实降黜,乞别与差遣”故也。五月十六日,王安石云云可考。

  都提举市易司贾昌衡等言:“金宝非衣食所资,但当禁其侈僭,若有糜坏,旧法致之以死,则论罪太重;募以厚赏,则为禁太密。今新敕止坐以销为饰者,则旧法已删改,其糜坏金银盖已无禁。然民尚循前法,未敢通用。已令本司造金银箔出卖。”上批:“市易务箔金宜罢出卖,已成者听于后苑作折换。”上又批:“市例钱,元条无税物,商人当纳与否?”旧舟栰入京城,典吏并缘为奸,匄取留难,而征算入官,十才三四。于是,有司请计所匄取数,减五六收之,以禄典史,而典史犯匄取百钱以上,皆坐配法,征算入官,十收其八,皆缘有税物始收。至是,上疑无税物者亦收市例钱,故以问中书也。

  赐熙河京钞二十万缗、河州十万缗。又以江南东路折斛钱二十万缗赐河北西路转运司,并收籴本。

  诏杜常取熙河路经略安抚司去年随军、蕃部两库及帖助公使钱给用名件,与高遵裕密具当用及当裁损数以闻。以遵裕乞权罢永兴等处、熙州、通远军市易,且令经略司主之,及以去年市易茶场净利归经略司,如不可,即乞诏有司据本路一年合用钱数明支拨封桩故也。

  戊子,内殿崇班、閤门祗候高公绘、高公纪并为閤门通事舍人。

  司农寺言,提点京西南路刑狱张复礼定修许州邓艾河不当,诏都水监丞刘璯相视以闻。又乞借度僧牒三千、紫衣敕千,许诸路衙前承买,酬折重难等第,从之。

  河北察访使沈括、曾孝宽上守城人数,诏依孝宽所定,令军器监约防城分数器仗增倍计置。

  己丑,上批:“教阅法及赏罚格,已面谕曾孝宽修改大意,可付与,令取旨别行审定。差左藏库使夏元象同详定。”不知别审定何事,此或与二月十六日、五月九日阵图相关,更详之。

  上批:“斩马刀局役人匠不少,所造皆兵刃。旧东、西作坊未迁日,有上禁军数百人设铺守宿。可差百人为两铺,以潜火为名,分地守宿。”先是,斩马刀局有杀作头、监官者,以其役苦,又禁军节级强被指射就役,非其情愿,故不胜忿而作难。王安石常与同列白上,以为宜稍宽之。至是,佥为上言其事,上以不可,因此遽辍,亦且了矣。安石曰:“凡使人从事,须其情愿,乃可长久。”上曰:“若依市价,即费钱多,那得许钱给与?”安石曰:“饩廪称事,所以来百工。饩廪称事,来之则无强役之理。且以天下之财,给天下之用,苟知所以理之,何忧不足,而于此靳惜!若以京师雇直太重,则如信州等处铁极好,匠极工,向见所作器极精,而问得雇直至贱,何不下信州置造也。”此据日录四月十七日,今附见。安石前在相位时,亦屡言此,当检附。六年五月一日,始置斩马刀局。蔡承禧二章,附此年五月十七日。

  诏特免河州进士梅惇等九人将来文解,以惇等自陈收复以来未沾恩,乞如熙州例故也。

  诏妃嫔每三岁许奏乞同宗或异姓有服亲合入差遣一次。先是,妃嫔陈乞无定法,故立此制。志同。

  诏沙苑监隶群牧司,余八监及河南北两监牧司并废。以中书、枢密院言:“河南北十二监,自熙宁二年至五年,岁出马千六百四十匹,可给骑兵者二百六十四,余止堪给马铺。两监牧岁费及所占牧地约租钱总五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八缗,计所得马为钱三万六千四百九十六缗而已,得不称失。”故废之,以牧地租给市易务茶本钱外,余寄常平籍出息,以给售马之直。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文彦博、蔡挺云云。吴冲卿、蔡子正等为枢密副使,上言请废河南北监牧司,文潞公为枢密使,以为不可。元厚之为翰林学士,与曾孝宽受诏详定,厚之计其吏兵之禄及牧田可耕种,所以奏称两监岁费钱五十六万,所息之马,用三万缗可买。诏尽废天下马监,止留沙苑一监,选其马可充军用者悉送沙苑监,其次给传置,其次斥卖之,牧田听民租佃,尽令转运司输每岁所省五十三万缗于市易务。马既给诸军,则当给刍粟及傔衣粮,所费甚广;监马送沙苑止四千余匹,在道羸瘠死者殆半,国马尽于此矣。时熙宁八年冬也。此据司马光记闻,当考。兵志第六卷:六年四月二十五日,群牧制置使文彦博言:“议者欲赋牧地与民而敛租课,散国马于编户而责孳息,不便。”乃诏元绛、蔡确比校利害上之。于是,中书、枢密院言:“河南北十二监,起熙宁二年至五年,岁出马千六百四十匹,可给骑兵者二百六十四,余止堪给邮传。而两监牧岁费及所占地租总五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余缗,而所出马为钱三万六千四百九十六缗而已。其九监马三万余匹,倘不更制,则日有死耗。”于是诏以沙苑监隶群牧司,废八监,并两监牧司善马分隶诸监,余鬻之,收其租之入,以给市易茶本钱,余寓常平籍,取子钱以市马;马监兵五千,以为广固、保忠指挥,修完京城焉。初,欲废监牧,枢密院文彦博、吴充固争,以为:“监牧不当废,若外敌旅拒,马不可买,则中国如何得马?恐法不善,但当变法。”王安石曰:“向令刘航变法初,人固知其无后效,非今而后可知也。密院委人立法牧养,诸司不得关预,行之一年,乃费五十三万缗,得三万贯。今欲变法,恐复如刘航。且今所校利害,止公家费省而已,民之利害,尚不备言。如马之害稼,田之废耕,此乃民之利害也。”上曰:“虽如此,牧马亦无补。”于是卒废之。按:废监牧实在八年四月二十八日,虽中书、密院奏称二年至五年,盖以五年马数比较耳。本志便于六年系此事,误也。既书六年卒废监牧,继书七年又废郓州东平监,以其地赋民,后遂废高阳、真定、太原、大名、定州五监,如东平故事。八年,以废监财充市易本钱外,以给熙河岁计。十二月云云,序事失次如此,今不取。绍圣三年七月六日,张赴等云云可考。

  诏北京、澶定州封桩粮草,令三司月具已有、见阙数以闻。上批:“代州见与北人分界,而水峪地一事初未结绝。今韩缜奏已定日于西陉与萧素、梁颖相见。缘水峪地未了,恐不可隔越无序,可令依所降朝旨商量,候事毕日迤逦西去分画。”

  先是,上批:“闻河北、河东上等户至今流移不绝,或缘与下户同保请常平钱谷,保内人近因乏食,多已逃散,惧将来独于户下催理,故一例迁避,宜令所在体量以闻。”时七年十一月丁酉也。是日,王安石以请诸路体量状进呈,惟磁、相州言有上户流移,多因灾伤阙食,或为分房减口,初不缘抱下户欠常平钱谷,余皆云无之。安石遂白上:“磁、相言上户有逃移,亦恐未实,缘其奏称或为分房减口,岂得谓之逃移?不知当时谁为陛下言此,何不明示姓名,令彼分析是何处有此事。”上曰:“忘记是谁言此。”安石曰:“彼既言之,必有事实。若有事实,即是州县监司合根究蔽欺;若无事实,即如此诬妄之人,存之何利!陛下欲明目达聪,则容长此辈,适足自蔽耳。”上曰:“如吴中复,即已施行。”安石曰:“两制夺一官,何足以惩奸!天下事如煮羹,下一把火,又随下一杓水,即羹何由有熟时也。”神宗忧民至矣,而王安石所言乃如此,因具载之。移去年十一月三日上批附此,庶易观览也。吴中复责官事,在今年二月七日,朱本于七年十一月三日削去,墨本签贴云体量到并无流移,系进呈讫,新本复存之。所谓“进呈讫”,即安石云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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