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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元年三月


  三月甲午,东染院使、荆湖南路钤辖杨畋为屯田员外郎、直史馆、知随州。畋自陈在岭表捉杀蛮贼,因得瘴雾之疾,愿还文资,知近北一小郡,故有是命。

  丁酉,诏许州知州、通判自今兼群牧事。

  知忻州郭咨献独辕冲阵无敌流星弩。咨有巧思,尝自为兵械,皆简要可用。此据咨本传删修。

  己亥,邢州观察使李端愿夺一官,坐私其父婢,并尝杀驴以享客,为人所告也。

  庚子,御延和殿,召辅臣观新造浑仪木样。按宋史天文志作木样,此作本样,误,今改正。时命日官舒易简、于渊、周琮等参用梁令瓒、李淳风旧制改铸浑仪也。

  监察御史陈旭言:“近来所差接伴及入国使副,多是权贵之家未尝历事年少子弟,或缘恩例陈请。乞应差入国使副,于武臣中择曾历边任,或履践繁剧有才干者充。”诏今后子细择人。此据会要三月八日事,八日,辛丑也,就包拯出使书。

  先是,户部副使包拯答诏所问御边之策曰:

  三路素为控扼之所,中则梁门、遂城,南入真定;西则鴈门句注,南入并、代;东则松亭、石关,南入沧州。然松亭以南数百里,水泽艰险,自北界而出者,则塘水足以限其来路。惟雁门句注背长城而南,东西地里稍广,宋与辽古今所由出入之路也,或有侵轶,此最可虞。今河北缘边,卒骄将惰,粮匮器朽。主兵者非绮纨少年,即罢职老校,隐蔽欺诞,趣过目前,持张皇引慝之说,训练有名无实,闻者可为寒心。谓宜委中外大臣,精选其有实材者擢而任之,其庸懦者黜而去之。若不速为,一旦缓急旋图之,则无所及矣。且河北者国家根本之地,存亡系焉。近年黄河决溢,水醔尤甚,饥殍过半,公私窘迫。虽累下圣诏,矜恤赈救,使命相望,而农亩荒废,流亡未复,仓廪虚竭,不支数月。此乃前日主计者之过也。臣顷岁尝奉使送伴及出疆回日,凡三上言,乞支拨钱帛往河北,当谷贱时广谋计置,以备凶荒。终以位疏言贱,不赐施行。方今粒食翔贵之时,有司虽竭力营办,而财用不足,何以取济。若更因循,不为处置,恐非宗社之福。惟陛下特出宸断,锐意亟行之,免成后患。

  臣尝读汉书,宣帝以西羌未平,京兆尹张敞建议,愿令诸有罪非盗、受财杀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谷赎罪。欲乞下有司议罪犯可以赎者,条约事件,差定入谷多少,俾河北州军得以赎罪。此亦权宜济用之一端耳。兼三路官员甚众,伏见真宗皇帝朝,以河北荒歉,减省京朝官、使臣、幕职七十五员,其逐路部署、押阵使臣军职,自观察使而下,悉罢赴阙。此先朝令典,愿陛下遵而行之。

  臣又闻河北屯兵,无虑三十余万。然备边防、严武事,不可阙也。老弱者众,缓急又不可用。当此艰食之际,供费寖广,万一粮储不继,势必生变。望令本路转运、安抚司,拣退老弱,以宽物力。且老弱去则精锐者勇,物力宽则赡养者足。其近里兵伍,即令渐次抽那于有粮储州军就食。不然,则物力俱竭,为患不细。臣闻顷岁于郓州、同州置二马监,各侵民田数千顷。乃于河北监内分马往逐处牧养,未逾一岁,死者十有七八,迄今为二州之害。议者谓不若依旧归河北诸监,以其地给民,则马无所损,民得其利矣。缘马事属群牧司,逐州官吏,不得统辖,利害无由而知。今若委转运使兼领,则巡按察视,可以革去积弊。磨以岁月,必致增羡。又何患战马之不足哉?

  臣前所条陈,皆国家之常务,而言事者多及之。臣谓今之切务者,在择政府大臣敢当天下之责,独立不惧,而以安危为己任者,委以经制四方,庶几可弭向者之患,而纾陛下之忧矣。

  他日又言:

  屯兵备边,古之常制,所患民赋有限,兵食不充,必须广为经度,以给用度。或岁有凶歉,或寇至益兵,则暴敛横取,何所不至。民既困矣,敌何御焉,此亦必然之事也。河北自失山后六州之险,无所固守,则畜兵积粟,尝患不足。只如顷年敌忽生变,虽复请和,终非久远之计。兼沿边沃壤,又尽为陂塘,租税既无所入,皆仰给县官。虽竭天下之财,以赡一隅,无事之时,日常窘迫,无数岁之备,若少有屯集,如何取济?岂可坐观其弊,不务匡捄之策哉?欲望特出宸断,宣谕执政大臣,应沿边及近里州军兵马,除合留防守外,其屯驻、驻泊之军,悉令归营,就粮诸军悉分屯于河南、兖郓齐濮曹济等诸州。况地利富实,粮储易给,率三年一代,遇有警,实时可发,不旬日可到,宁有后期不及者?且前代防边之兵,三时务农,一时教战,公私自足。未有宂而且众,糜费廪食,虚国疲民如今日之甚者!然执干戈御强敌,固不可阙,在食之教之得其术,则上下无困乏之患,缓急用之,则下有余力矣。

  议者若以戍兵不可全减,即有往年义勇强壮一十八万余人以充其数。缘河朔之民,禀性劲悍,生习边鄙之利害,素谙敌国之情伪,校之南兵,绝为精锐。一则不费供馈,二则群情乐为,训练之法,则有旧制存焉。若谓兵食粗足,和好方坚,趣过目前,以为成算,惮于更张措置,臣恐日朘月削,中外益以殚竭,一旦用兵,则重加暴敛,民必怨叛,肘腋之下,皆为仇雠,岂暇御寇哉。此乃国家根本之患,若不表里协心,锐意而速图之,临事无及矣。

  又言:庆历年中,朝廷于河北诸州军元钞点到乡兵内,拣得少壮者约一十八万余人,作两番教阅。每番三个月,自九月一日起教至二月终罢。续准枢密院札子,只委自逐县令佐分为两番教阅,自十月至正月终,更不支口食。访闻后来因循不教,恐非纾患预备之长策也。虽议者欲省资粮,以为惜费之一端。又况乡兵十八万余人,若分为两番,每人月支口食九斗,盐二斤,共约支粮斛三十二万余石,盐七千余斤,乃河北一州之赋耳。以河北地方千余里,三十余州军,若以一州之赋,给乡兵一十八万余人,比屯驻、驻泊、就粮十二月之费则甚寡,校其利则至博。兼土人生而劲悍,若训练稍足,可代戍边,禁旅分屯内地,此则利害灼然。望特赐指挥,检臣前进札子,立赐裁处施行。

  辛丑,命拯往河北提举计置粮草。

  癸卯,徙判大名府、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贾昌朝判郑州,翰林学士、户部郎中、权三司使叶清臣为翰林学士、知河阳。

  初河北转运司失计军储,清臣自以汴漕米七十余万给之,又请发大名库钱以佐边籴,而昌朝格诏不从,清臣固争,且疏其跋扈不臣,宰相欲两中之,因有是命。

  契丹聚亡卒勇伉者号“投来南军”。边法,卒亡自归者死。昌朝奏除其法,归者贷罪,稍迁补。于是归者众,因以刺知契丹事。契丹遂拒亡卒,黜南军不用。边人以地外质契丹,敌稍侵边界。昌朝为立法,质地而主不时赎,人得赎而有之,岁余,地悉复。

  清臣天资爽迈,遇事敢行,奏对无所屈。郭承佑妻华王元偁女,封郡主给俸,及承佑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妻以不加封,请增月给,清臣执奏不可。上曰:“承佑管军,妻又诸王女,当优之。”清臣曰:“是终为侥幸。”遂卷其奏置怀中不行。

  清臣至河阳,未几卒。

  判延州、武昌节度使、同平章事程琳为河北安抚使、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判河阳、宣徽北院使、武宁节度使李昭亮为陕西安抚使、判延州。

  端明殿学士、给事中张尧佐权三司使。

  定州路安抚使韩琦言:“比朝廷欲禁近边山林不许斩伐,以杜戎人入寇之路。当时并近里浅山耕种之地槩行禁止,致边民遽然失业。今薪炭翔贵,翻令敌人乘时以取厚利。臣尝遣官行视可禁之处,去敌尚五六十里,亦可广为防蔽。已别定可禁之地,揭牓谕民,非令所禁者任采伐之。”先是,杨怀敏管勾河北屯田溏泊,奏定州西北山林不得樵采。既而督州县自御河以北巡逻日益严,犯者辄寘于法,边人或徙居他处。至琦除其禁,人莫不便之。御河,一本作聒河,家传亦作聒河,当考。会要边防部书三月十一日知定州韩琦言,本州界以北乞一槩禁止采斫,从之。与实录所书不同,当考。

  乙巳,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

  丙午,试诸科。

  庚戌,礼部侍郎李淑复为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

  癸丑,赐进士冯京等一百七十四人及第,一百六人出身,二百九人同出身于崇政殿。京,江夏人也。

  甲寅,赐诸科及第并出身五百五十人于观文殿。

  丁巳,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诏徙河北阙粮处土兵及戍兵于近南州军,候经置边储有备,复令还屯,从包拯之言也。拯所言已附是月辛丑前。按拯本传乃云拯先建议徙兵,不报,后为河北都漕,复请之,事卒不行。拯为都漕,在皇祐四年三月。传与实录不同,当考。是年六月己巳,又徙莫、深、博三州兵于真定府、祁澶州,实录亦称从拯之言。不知拯传何故言“事卒不行”,岂传以所徙兵数不多,非拯初议故邪?当考。

  广平二监牧马共占邢、洺、赵三州民田万五千顷,前已废其一,然漳河沃壤,民犹不得耕,拯请悉以赋民,从之。此据拯传附见,不得其日月。按庆历七年三月已废洺州广平监,拯复有此请,盖广平元置两监也。

  己未,契丹遣枢密副使、按辽史作北院枢密副使。辽兴军节度使萧惟信复来告西征。

  庚申,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钱明逸为回谢契丹使,西上閤门使、荣州刺史向传范副之。传范,敏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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