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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二年九月


  九月辛丑朔,太常博士孙甫为秘阁校理,枢密副使杜衍所荐也。甫,阳翟人,衍守京兆,辟知府司录事,吏职纤末皆倚办。甫曰:“待我如此,可以去矣。”衍闻之,不复以小事属甫。衍与语,必引经以对,言天下贤俊,历评其才性所长。衍曰:“吾辟属官,得益友。”尝监益州交子务,转运使以伪造交子多犯法,废不用。甫曰:“交子可以伪造,铁钱可以私铸,有犯私铸,钱可废乎?但严治之,不当以小害废大利。”交子卒不废。甫与秘书丞杨孜并为校理,孜事无所见,今不书。

  诏幕职州县官,旧制须三考以上许应制举,自今勿拘。

  癸卯,环庆路部署司言西界伪团练使马都来降,诏除右班殿直。此据实录,五月庚午谱罗来降,实录乃无之,疑马都即谱罗,当考之。

  乙巳,诏:“河东本城兵士系教阅者,并升为禁军。其招收一十七指挥,列无敌之下,保州威边之上。内定州并军城寨四指挥以隶定州路,顺安军一指挥隶真定府路,保州、广信安肃军六指挥隶沿边巡检司,霸州、信安军指挥隶高阳关路。

  初,命宰臣吕夷简判枢密院事,既宣制,黄雾四塞,风霾终日,朝论甚喧。参知政事王举正言二府体均,判名太重,不可不避也。右正言田况复以为言,夷简亦不敢当。黄雾、风霾,据御史台记。

  丙午,夷简改兼枢密使。

  辛亥,录砀山尉董祺子中孚为砀山县尉,仍免持服,中立补郊社斋郎,以祺捕盗斗死也。

  壬子,置福建、广南东西路诸州教阅澄海军各两指挥。

  乙卯,以陕西缘边制置青白盐使、秘书丞蒋偕为北作坊副使,环庆路都监范仲淹、庞籍荐之也。

  赐秦州小洛门采造务役卒缗钱。

  己未,赐陕西缘边就粮禁军缗钱。

  癸亥,秦凤路管勾机宜文字、太子中允冯诰换崇仪副使,为本路都监。

  陕西转运司言近添就粮兵士七万人,粮赐几三百万缗,乞加详议。诏三司擘画以闻。知谏院张方平言:“臣近因减省,见边戍供输之劳、天下物力之困,今虽峻行裁节,精为鸠集,若会所得,冀充诸费,是犹益之以畎浍,泄之以尾闾,量入为出,非所以持久者也。伏请选择近臣,令奉明诏,分使诸道,就诸边臣,与之深议所以丰财啬用、守备经远之计,内外相应,本末同体,庶几乎功利之可举。即如缘边骑兵,计畜一骑,可以赡卒五人。西戎出善马,地形险隘,我骑诚不得与较走集也。多留军马,既不足用,徒索刍粟。今方北备契丹,乃是用骑之地,乞以陕西新团士兵,多换马军东归,一以省关中之挽输,一以备河北之战守。”张方平奏附见,初不与此相关也。

  富弼、张茂实以八月乙未至契丹清泉淀金毡馆,持国书二、誓书三,以语馆伴耶律仁先、刘六符,仁先、六符问所以然者,弼曰:“姻事合则以姻事盟,能令夏国复归款,则岁入金帛增二十万,否则十万,国书所以有二,誓书所以有三也。”翌日,引弼等见契丹国主,太弟宗元子梁王洪基侍,萧孝思孝穆、马保忠、杜防分立帐外。国主曰:“姻事使南朝骨肉暌离,或公主与梁王不相悦,则将奈何?固不若岁增金帛,但无名尔,须于誓书中加一‘献’字乃可。”弼曰:“‘献’字乃下奉上之辞,非可施于敌国。况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国主曰:“南朝以厚币遗我,是惧我也,‘献’字何惜?”弼曰:“南朝皇帝守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故致币帛以代干戈,盖惜生灵也,岂惧北朝哉?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弃绝旧好,以必不可冀相要尔,则南朝亦何暇顾生灵哉?”国主曰:“改为‘纳’字如何?”弼曰:“亦不可。”国主曰:“誓书何在?取二十万者来。”弼既与之,国主曰:“必与寡人加一‘纳’字,卿无固执,恐败乃主事。我若拥兵南下,岂不祸乃国乎?”弼曰:“陛下用兵,能保其必胜否?”国主曰:“不能。”弼曰:“胜未可必,安知其不败邪?”国主曰:“南朝既以厚币与我,‘纳’字何惜,况古有之。”弼曰:“自古惟唐高祖借兵于突厥,故臣事之。当时所遗,或称‘献’、‘纳’,亦不可知。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此理?”国主默然,见弼词色俱厉,度不可夺,曰:“我自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若南朝许我,卿将何如?”弼曰:“若南朝许陛下,请陛下与南朝书,具言臣等于此妄有争执,请加之罪,臣等不敢辞。”国主曰:“此乃卿等忠孝为国之事,岂可罪乎!”弼退而与刘六符言,指帐前高山曰:“此尚可踰,若欲‘献’、‘纳’二字,则如天不可得而升也。使臣颈可断,此议决不敢诺。”于是敌留所许岁增金帛二十万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二十万誓书盖明著令夏国纳款事。国主不悦,欲令弼改之,弼不可,敌亦卒不肯报其事于誓书,但于国书中叙述耳。

  是月乙巳,弼等还至雄州,诏即以弼为接伴使,有朝廷合先知者急置以闻。弼奏曰:“彼求‘献’、‘纳’二字,臣既以死拒之,敌气折矣,可勿复许。”然朝廷竟从晏殊议,许称“纳”字,弼不预也。

  乙丑,契丹枢密副使保大节度使耶律仁先、枢密使礼部侍郎同修国史刘六符入见,其誓书曰:

  维重熙十一年,岁次壬午,八月壬申朔,二十九日庚子,弟大契丹皇帝谨致书于兄大宋皇帝阙下:来书云:谨按景德元年十二月七日,章圣皇帝与昭圣皇帝誓曰:“共遵成约,虔守欢盟,以风土之仪物,备军旅之费用,每岁以绢二十万匹、银一十万两,更不差使臣专往北朝,只令三司差人般送至雄州交割。沿边州军各守疆界,两地人户不得交侵,或有盗贼逋逃,彼此勿令停匿。至于陇亩稼穑,南北勿纵骚扰。所有两朝城池,并各依旧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创筑城隍,开决河道。誓书之外,一无所求,各务协心,庶同悠久。自此保安黎庶,谨守封疆,质于天地神祇,告于宗庙社稷,子孙共守,传之无穷,有渝此盟,不克享国,昭昭天鉴,当共殛之。”昭圣皇帝复答云:“孤虽不才,敢遵此约。谨当告于天地,誓之子孙,神明具知。呜呼!此盟可改,后嗣何述!”

  窃以两朝修睦,三纪于兹,边鄙用宁,干戈载偃,追怀先约,炳若日星。今绵禩已深,敦好如故,如关南县邑,本朝传守,惧难依从,别纳金帛之仪,用代赋税之物,每年增绢一十万匹,银一十万两。前来银绢,般至雄州白沟交割。两界溏淀已前开畎者并依旧外,自今已后不得添展。其见堤堰水口,逐时决泄壅塞,量差兵夫取便修垒疏导,非时霖潦别至,大段涨溢,并不在关报之限。南朝河北沿边州军,北朝自古北口以南沿边军民,除见管数目依常教阅,无故不得大段添屯兵马。如有事故添屯,即令逐州军移牒关报。两界所属之处,其自来乘例更替及本路移易,并不在关报之限。两界逃走作过诸色人并依先朝誓书外,更不得似日前停留容纵。恭惟二圣威灵在天,顾兹纂承,各当遵奉,共循大体,无介小嫌。且夫守约为信,善邻为义,二者缺一,罔以守国,皇天厚地,实闻此盟。文藏宗庙,副在有司。余并依景德、统和两朝盟书。顾惟不德,必敦大信,苟有食言,必如前誓。

  时契丹实固惜盟好,特为虚声以动中国,中国方困西兵,宰相吕夷简等持之不坚,许与过厚,遂为无穷之害。敌既岁得金帛五十万,因勒碑纪功,擢刘六符极汉官之贵,子孙重于国中。

  戊辰,以真定府定州路钤辖、洛苑使、普州刺史、入内押班杨怀敏为高阳关路钤辖,军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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