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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四年七月


  秋七月庚戌朔,先天节,群臣上寿,泾王元俨摄太尉,以未命宰相故也。

  吕夷简等还自东、西川,言梓州路劝农使王鬷、知梓州苏维甫、知卭州沈同、知蜀州钱昆、知昌州张用、通判益州狄棐刘随、通判永兴军董希甫、知益州灵池县李纮,堪充三司、台省、转运提调刑狱藩郡之职。诏有司记其姓名,代还日升陟任使。鬷,临城人,大中祥符初,举进士,授婺州观察推官,代还,上见其状貌奇伟,特迁著作佐郎。同,钱塘人。昆,易之兄。棐,长沙人。纮,昌龄从子也。(苏维甫、张用、董希甫三人,未详邑里。)

  西南蕃千三百人来贡。

  丙辰,遣使市小车,给凤翔府至绵州驿递军士,仍为增葺庐舍,悯其劳也。

  韩亿使淮南、江、浙还,言:“池州青阳县旌表门闾方纲状称,籍管税钱四百余千、米二千五百斛,同居七百口,凡八世四百年。景德中,准诏旌表,而本县科率一无宽假,望蠲其户下杂配物。”诏本州凡有科率,量优减之。

  丁巳,太白昼见。

  辛酉,召宗室、近臣及太子太傅寇准、兵部尚书冯拯,观苑中嘉谷,遂宴于玉宸殿。(隆平集言准罢相,以太子太傅归班,请对不许。据此,则尝从后苑游观矣。钱惟演日记,七月十二日召给谏、舍人及太子太傅等入承明殿,先赐食讫,召入玉宸殿看瑞谷。先于太清楼见讫,赐茶,便诣种谷处。按此,则隆平集误也。)

  知制诰吕夷简言:“伏见河再决滑州,计功巨万。以臣所见,未宜修塞,俟一二年间,渐收梢芟,然后兴功。兼闻诸州有贱易庄田者,盖虑不时科率,无从出办。望降明诏,谕以河决未议修塞,仍令滑州规度所须梢芟,以军士采伐,或于旁近秋税折纳。”从之。遂诏京东西、河北路经水灾州军,勿得科调丁夫。其守捍堤防役兵,仍令长吏并加存恤、番休之。

  癸亥,上对参知政事李迪、兵部尚书冯拯、翰林学士钱惟演于滋福殿。寇准罢,上欲相迪,迪固辞,于是又以属迪。有顷,皇太子出拜上前,曰:“蒙恩用宾客为相,敢以谢。”上顾谓迪曰:“尚复何辞耶?”是日,惟演又力排寇准曰:“准自罢相,转更交结中外,求再用。晓天文、卜筮者皆遍召,以至管军臣僚、陛下亲信内侍,无不著意。恐小人朋党,诳惑圣听,不如早令出外。”上曰:“有何名目?”惟演曰:“闻准已具表乞河中府,见中书未除宰相,兼亦闻有人许以再用,遂不进此表。”上曰:“与河中府何如?”惟演乞召李迪谕旨,上曰:“李迪何如?”惟演言:“迪长者,无过,只是才短,不能制准。”因言中书宜早命宰相,上难其人。惟演对:“若宰相未有人,可且著三两员参知政事。”上曰:“参政亦难得人。”问今谁在李迪上,惟演对:“曹利用、丁谓、任中正并在李迪上。”上默然。惟演又言:“冯拯旧人,性纯和,与寇准不同。”上亦默然,既而曰:“张知白何如?”惟演言:“知白清介,使参政则可,恐未可为宰相。”上颔之。惟演又言:“寇准宜早令出外。准朋党盛,王曙又其女婿,作东宫宾客,谁不畏惧。今朝廷人三分,二分皆附准矣。臣知言出祸从,然不敢不言。惟陛下幸察。”上曰:“卿勿忧。”惟演再拜而退。后三日,拯遂拜枢密使,盖用惟演之言也。迪既除宰相,而准为太子太傅、莱国公如故。

  甲子,大雨,流潦泛溢公私庐舍大半,有压死者。是月连雨,而此夕为甚。

  乙丑,令京东西、河北州军津渡官给舟船济人。

  丙寅,以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李迪为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平章事,兵部尚书冯拯为枢密使、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是日告谢,即赐袭衣、金带、鞍勒马。正谢日亦如之,非常比也。

  以霖雨坏营舍,赐诸军缗钱。

  丁卯,禁两川诸县弓手雇人代役,犯者许邻保纠告,重绳之。

  诏奨益州官吏赵稹等,以吕夷简言其政绩也。

  戊辰,判杭州王钦若酒榷增羡、狱空,诏奨之。

  先是,冯拯以兵部尚书判都省,上欲加拯吏部尚书、参知政事,召学士杨亿使草制,亿曰:“此舍人职也。”上曰:“学士所职何官?”亿曰:“若枢密使、同平章事,则制书乃学士所当草也。”上曰:“即以此命拯。”拯既受命枢密,领使者凡三人,前此未有,人皆疑怪,曹利用、丁谓因各求罢。上徐觉其误,召知制诰晏殊语之,将有所易置。殊曰:“此非臣职也。”遂召钱惟演,惟演入,对曰:“冯拯故参知政事,今拜枢密使,当矣。但中书不当止用李迪一人,盍迁曹利用或丁谓过中书?”上曰:“谁可?”惟演曰:“丁谓文臣,过中书为便。”又言玉清昭应宫未有使,谓首议建宫,宜即令领此。又言曹利用忠赤,有功国家,亦宜与平章事。上曰:“诺。”庚午,以枢密使、吏部尚书丁谓平章事,枢密使、检校太尉曹利用加同平章事,皆用惟演所言也。(此段参取钱氏及司马氏日记修入。晏殊误召,恐不至再,当考。冯拯自兵书加吏书,必参政,日记偶脱,今追填之。杨亿所云此舍人职,盖参政制乃舍人所当草也。)

  辛未,鄜延路钤辖言扑咩族马讹等,先为北界所略,今帅众来归。

  壬申,以久雨,诏诸军校营在新城者权免常朝,赐诸班直军营压死者缗钱有差。

  河北转运使言,怀、卫二州仍岁灾沴,流民渐复,请各增置通判一员,以安集之。诏可。

  上既从钱惟演之言,擢丁谓首相,加曹利用同平章事,然所以待寇准者犹如故。谓等惧,谋益深。是日,准入对,具言谓及利用等交通踪迹,又言:“臣若有罪,当与李迪同坐,不应独被斥。”上即召迪至前质之,两人论辨良久,上意不乐,迪再三目准令退。及俱退,上复召迪入对,作色曰:“寇准远贬,卿与丁谓、曹利用并出外。”迪言:“谓及利用须学士降麻,臣但乞知一州。”上沈吟良久,色渐解,曰:“将取文字来。”迪退,复作文字却进,上遽洒然曰:“卿等无他,且留文字商量。”更召谓入对,谓请除准节钺,令出外,上不许。(此据钱惟演日记删修,准、迪、谓入对,皆二十三日也。)越明日,杨崇勋等遂告变,周怀政伏诛。又三日,准乃远贬。

  甲戌,昭宣使、英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周怀政伏诛。大中祥符末,上始得疾,是岁仲春,所苦浸剧,自疑不起,尝卧枕怀政股,与之谋,欲命太子监国。怀政实典左右春坊事,出告寇准。准遂请间建议,密令杨亿草奏。已而事泄,准罢相。丁谓等因疏斥怀政,使不得亲近,然以上及太子故,未即显加黜责。怀政忧惧不自安,阴谋杀谓等,复相准,奉帝为太上皇,传位太子,而废皇后。与其弟礼宾副使怀信潜召客省使杨崇勋、内殿承制杨怀吉、閤门祗候杨怀玉议其事,期以二十五日窃发。

  前是一夕,崇勋、怀吉夕诣谓第告变,谓中夜微服乘妇人车,过曹利用计之,及明,利用入奏于崇政殿。怀政时在殿东庑,即令卫士执之。(怀政本传云:上姑务含容,不忍斥其过,然渐疏远之。怀政忧惧,时使小黄门自禁中出,诈称宣召,入内东门坐别室,久之而出,以欺同辈。实录亦云然。收怀政时,实在崇政殿东庑,则其出入禁中,固自如也。但丁谓等多为之防,使怀政罕得见上尔,盖未有疏远怀政意也。本传又云上怒甚,而实录无此,疑本传饰说,今不取。)诏宣徽北院使曹玮与崇勋就御药院鞫讯,不数刻,具引伏。上坐承明殿临问,怀政但祈哀而已。命载以车,赴城西普安佛寺斩之。谓等并发朱能所献天书妖妄事,亟遣入内供奉官卢守明、邓文庆驰驿诣永兴军,捕能及其党乾祐观主王先、道士张用和、殿直刘益、借职李贵康玉、殿侍唐信徐原,并免死,黥面,配儋、梅、高、崖、雷、琼、万安、循州。怀政父内殿承制绍忠及怀信,并决杖,配复、岳州,子侄勒停,资产没官。怀政之未败也,绍忠尝诟之曰:“斫头鞧子,终累及我。”怀信又尝谓怀政曰:“兄天书事必败,当早诣上首露,庶获轻典。”及谋作乱,又号泣伏拜而止之,皆不听,故皆得免死焉。右街僧禄澄预闻妖妄,黥面,配郴州。朱能父左武卫将军致仕谔、母周氏,赎铜百斤,并其子守昱、守吉分配邵、蔡、道州,赀产没官。与谔往来结社人悉决杖,配诸州。自余亲事卒、怀政仆使,决杖,分配海岛远州。部下使臣第降秩。(记闻载怀政以二月二日怀小刀,对上自割,上因是疾复作,皇后命收怀政下狱,并于宫中得莱公奏言传位事,乃命杨崇勋告变,诛怀政,贬莱公。按怀政诛在七月,莱公罢在六月,若怀政于仲春为此,则莱公必不待夏末始罢,怀政至秋初乃诛也。然真宗实录以仲春疾益甚,不知缘何事尔。记闻必误,今不取。)

  怀政既诛,有欲并责太子者,上意惑之。李迪从容奏曰:“陛下有几子,乃为此计。”上大寤,由是东宫得不动摇,迪之力居多。(此据记闻。)

  丁丑,太子太傅寇准降授太常卿、知相州。翰林学士盛度、枢密直学士王曙并落职,度知光州,曙知汝州,皆坐与周怀政交通,而曙又准壻也。准亲吏张文质、贾德润并黜为普宁、连山县主簿,及朱能败,又除名,配隶封、贵州。朝士与准亲厚者,丁谓必斥之。杨亿尤善准,而请太子监国奏又亿所草也。及准败,丁谓召亿至中书,亿惧,便液俱下,面无人色。谓素重亿,无意害之,徐曰:“谓当改官,烦公为一好词耳。”亿乃稍安,卒保全之。当时宰相爱才如此,谓虽奸邪,议者亦以此称焉。(宰相爱才,此据欧阳修归田录。)

  是月,以客省使、英州防御使杨崇勋为邓州观察使,内殿承制杨怀吉为如京使,并赐金带及金银,降诏襃奨。

  供奉官、京城西面巡检杨怀玉责授侍禁,依前閤门祗候,出为杭州都监。怀玉既与崇勋等预怀政议,崇勋告变之翼日,始诣枢密院自陈,故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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