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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益宗传


  田益宗,光城蛮也。身长八尺,雄果有将略,貌状举止,有异常蛮。世为四山蛮帅,受制于萧赜。太和十七年,遣使张超奉表归款。十九年,拜员外散骑常侍、都督光城弋阳汝南新蔡宋安五郡诸军事、冠军将军、南司州刺史,光城县开国伯,食蛮邑一千户;所统守宰,任其铨置。后以益宗既渡淮北,不可仍为司州,乃于新蔡立东豫州,以益宗为刺史。寻改封安昌县伯,食实邑五百户。二十二年,进号征虏将军。

  景明初,萧衍遣军主吴子阳率众寇三关。益宗遣光城太守梅兴之步骑四千,进至阴山关南八十余里,据长风城,逆击子阳,大破之,斩获千余级。萧衍建宁太守黄天赐筑城赤亭,复遣其将黄公赏屯于漴城,与长风相持。益宗命安蛮太守梅景秀为之掎角击讨,破天赐等,斩首数百,获其二城。上表曰:“臣闻机之所在,圣贤弗之疑;兼弱攻昧,前王莫之舍。皆拯群生于汤炭,盛武功于方来。然霜叶将沦,非劲飚无以速其箨;天之所弃,非假手无以歼其人。窃惟萧衍乱常,君臣交争,江外州镇,中分为两,东西抗峙,已淹岁时。民庶穷于转输,甲兵疲于战斗;事救于目前,力尽于麾下。无暇外维州镇,纲纪庶方,藩城棋立,孤存而已。不乘机电扫,廓彼蛮疆,恐后之经略,未易于此。且寿春虽平,三面仍梗,镇守之宜,实须豫设。义阳差近淮源,利涉津要,朝廷行师,必由此道。若江南一平,有事淮外,须乘夏水泛长,列舟长淮。师赴寿春,须从义阳之北,便是居我喉要,在虑弥深。义阳之灭,今实时矣。度彼众不过须精卒一万二千。然行师之法,贵张形势。请使两荆之众西拟随雍,扬州之卒顿于建安,得捍三关之援;然后二豫之军直据南关,对抗延头。遣一都督总诸军节度,季冬进师,迄于春末,弗过十旬,克之必矣!”

  世宗纳之,遣镇南元英攻义阳。益宗遣其息鲁生领步骑八千,断贼粮运,并焚其钧城积聚。衍戍主赵文举率众拒战,鲁生破之,获文举及小将胡建兴、古皓、庄元仲等,斩五千余级,溺死千五百人,仓米运舟,焚烧荡尽。后贼宁朔将军杨僧远率众二千,寇逼蒙笼,益宗命鲁生与戍主奇道显逆击破之,追奔十里,俘斩千余。进号平南将军。又诏益宗率其部曲并州镇文武,与假节、征虏将军、太仆少卿宇文福绥防蛮楚,加安南将军,增封一百户,赐帛二千匹。

  白早生反于豫州,诏益宗曰:“悬瓠要藩,密迩嵩颍,南疆之重,所寄不轻。而群小猖狂,忽构衅逆,杀害镇主,规成反叛。此而可忍,孰不可容?即遣尚书邢峦总精骑五万,星驰电驱;征南将军、中山王英统马步七万,络绎继发,量此蚁寇,唯当逃奔。知将军志翦豺狼,以清边境,节义慷慨,良在可嘉,非蹇蹇之至,何以能尔?深戢诚款,方相委托。故遣中书舍人赵文相具宣朕怀,往还之规,口别指授,便可善尽算略,随宜追掩,勿令此竖得有窜逸。迟近清荡,更有别旨。”

  时自乐口已南,郢豫二州诸城皆没于贼,唯有义阳而已。萧衍招益宗以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五千户郡公。当时安危,在益宗去就,而益宗守节不移。郢豫克平,益宗之力也。

  益宗年稍衰老,聚敛无厌,兵民患其侵扰。诸子及孙竞规贿货,部内苦之,咸言欲叛。世宗深亦虑焉,乃遣中书舍人刘桃符宣旨慰喻,庶以安之。桃符还,启益宗侵掠之状。世宗诏之曰:“风闻卿息鲁生淮南贪暴,扰乱细民,又横杀梅伏生,为尔不已,损卿诚效。可令鲁生与使赴阙,当加任使。如欲外禄,便授中畿一郡。”

  鲁生久未至。延昌中,诏曰:“益宗先朝耆艾,服勤边境,不可以地须其人,遂令久屈。可使持节、镇东将军、济州刺史,常侍如故。”

  世宗虑其不受代,遣后将军李世哲与桃符率众袭之,出其不意,奄入广陵。益宗子鲁生、鲁贤等奔于关南,招引贼兵,袭逐诸戍,光城已南皆为贼所保。世哲讨击破之,复置郡戍,而以益宗还。授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改封曲阳县开国伯。

  益宗生长边地,不愿内荣,虽位秩崇重,犹以为恨。上表曰:“臣昔在南,仰餐皇化,拥率部曲三千余家,弃彼边荣,归投乐土,兄弟荼炭,衅结贼朝。高祖孝文皇帝录臣乃诚,授以藩任。方欲仰凭国威,冀雪冤耻,岂容背宠向仇,就险危命?昔郢豫纷扰,臣躬率义兵,拥绝贼路,窃谓诚心,仰简朝野。但任重据边,易招尘谤,致使桃符横加谗毁,说臣恒欲投南,暴乱非一。乞检事原,以何为验?复云虐害番兵,杀卖过半。如其所言,未审死失之家,所讼有几?又云耗官粟帛,仓库倾尽。御史覆检,曾无损折。初代之日,二子鲁生、鲁贤、从子超秀等并在城中,安然无二,而桃符密遣积射将军鹿永固私将甲士打息鲁生,仅得存命。唱云:‘我被面敕,若能得鲁生、鲁贤首者,各赏本郡。’士马围绕,腾城唱杀,二息战怖,实由于此。残败居业,为生荡然,乃复毁发坟墓,露泄枯骸。存者罹生离之苦,亡魂遭粉骨之痛。昔岁朝廷频遣桃符数加慰劳,而桃符凶奸,擅生祸福,云‘唯我相申,致降恩旨’。及返京师,复欺朝廷,说臣父子全无忠诚,诬陷贞良,惑乱朝听。乞摄桃符与臣并对,若臣罪有状,分从宪纲;如桃符是谬,坐宜有归。”

  诏曰:“既经大宥,不容方更为狱。”

  熙平初,益宗又表乞东豫,以招二子。灵太后令曰:“卿诚著二朝,勋光南服,作藩万里,列土承家,前朝往恩,酬叙不浅。兼子弟荷荣,中表被泽,相囗轻重,卿所知悉。先帝以卿劳旧,州小禄薄,故迁牧华壤,爰登显级。于时番兵交换,不生猜疑。而卿息鲁贤等无事外叛,忠孝俱乖,翻为戎首。以卿诚重,不复相计。今卧护征南,荣以金紫,朝廷处遇,又甚于先。且卿年老,方就闲养,焉得以本州为念?鲁贤来否,岂待自往也,但遣慰纳,足相昭亮。若审遣信,当更启闻,别敕东豫,听卿喻晓鲁贤。”

  二年卒,年七十三。赠征东大将军、郢州刺史,谥曰庄。

  少子纂,袭封。位至征虏将军、中散大夫。卒,赠左将军、东豫州刺史。

  益宗长子随兴,冠军将军、平原太守。随兴情贪边官,不愿内地,改授弋阳、汝南二郡太守。

  益宗兄兴祖,太和末,亦来归附。景明中,假郢州刺史。及义阳置郢州,改授征虏将军、江州刺史,诏赐朝服、剑舄一具,治麻城。兴祖卒,益宗请随兴代之,世宗不许,罢并东豫。

  初,益州内附之后,萧鸾遣宁州刺史董峦追讨之,官军进击,执峦并其子景曜,送于行宫。峦,字仲舒,营阳人。真君末,随父南叛。虽长自江外,言语风气犹同华夏。性疏武,不多识文字。高祖引峦于庭,问其南事,峦怖不能对,数顾景曜。景曜进代父答,申叙萧鸾篡袭始终,辞理横出,言非而辩,高祖异焉。以峦为越骑校尉,景曜为员外郎。谋欲南叛,坐徙朔州。及车驾南讨汉阳,召峦从军。景曜至洛阳,密启其父必当奔叛。军次鲁阳,峦单骑南走,过南阳、新野,历告二城以魏军当至,戒之备防。房伯玉、刘忌并云无足可虑。峦曰:“不然,军势甚盛。”

  至境首,北向哭呼景曜云:“吾百口在彼,事理须还,不得顾汝一子也。”

  景曜锁诣行在所,数而斩之。

  又有陈伯之者,下邳人也。以勇力自效,仕于江南,为镇南大将军、江州刺史、丰城县开国公。景明三年,伯之遣使密表请降,并遣其子冠军将军、徐州刺史、永昌县开国侯虎牙为质。四年,以伯之为持节、都督江郢二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曲江县开国公,邑一千户;虎牙为冠军将军、员外散骑常侍、豫宁县开国伯,邑五百户。正始初,萧衍征虏将军赵祖悦筑城于水东,与颍川接对,置兵数千,欲为攻讨之本。伯之进军讨祖悦,大破之,乘胜长驱入城,刺祖悦三创,贼众大败。进讨南城,破贼诸部,斩获数千。二年夏,除伯之光禄大夫,虎牙迁前军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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