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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图恢复(5)


  二十八年春正月丙戌朔,魏主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太子右卫率尹弘言于上曰:“六夷如此,必走。”丁亥,魏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江夏王义恭以碻磝不可守,召王玄谟还历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碻磝。

  初,上闻魏将入寇,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逆烧城府、船乘,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悉敛其民入城,台送粮收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

  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质复书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境。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干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齑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见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

  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彄緪,数百人唱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日,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每至,颓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断其归路。二月丙辰朔,魏主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须实行也。”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辞,归功于质。上闻,益嘉之。

  魏师逼彭城,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虏驱南口万馀,夕应宿安王陂,去城数十里,今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禁不许。明日,驿使至,上敕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远,义恭乃遣镇军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已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程天祚逃归。

  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戮,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馀,春燕归,巢于林木。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

  上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趑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进易退,此其所以败也。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

  癸酉,诏赈恤郡县民遭寇者,蠲其税调。甲戌,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戊寅,魏主济河。

  辛巳,降镇军将军武陵王骏为北中郎将。壬午,上如瓜步,是日解严。三月乙酉,帝还宫。己亥,魏主还平城,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馀家分置近畿。

  初,魏主过彭城,遣人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须麦熟更来。”及期,江夏王义恭议欲芟麦剪苗,移民保聚。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曰:“虏不能复来,既自可保,如其更至,此议亦不可立。百姓闭其内城,饥馑日久,方春之月,野采自资。一入保聚,饿死立至,民知必死,何可制邪。虏若必来,芟麦无晚。”四坐默然,莫之敢对。长史张畅曰:“孝孙之议,实有可寻。”镇军府典签董元嗣侍武陵王骏之侧,进曰:“王录事议不可夺。”别驾王子夏曰:“此论诚然。”畅敛版白骏曰:“下官欲命孝孙弹子夏。”骏曰:“王别驾有何事邪。”畅曰:“芟麦移民,可谓大议,一方安危,事系于此。”子夏亲为州端,曾无同异,及闻元嗣之言,则欢笑酬答。阿意左右,何以事君。“子夏、元嗣皆大惭,义恭之议遂寝。

  初,鲁宗之奔魏,其子轨为魏荆州刺史、襄阳公,镇长社,常思南归,以昔杀刘康祖及徐湛之之父,故不敢来。轨卒,子爽袭父官爵。爽少有武干,与弟秀有宠于魏主,秀为中书郎。既而兄弟各有罪,魏主诘责之。爽、秀惧诛,从魏主自瓜步还,至湖陆,请曰:“奴与南有仇,每兵来,常恐祸及坟墓,乞共迎丧还葬平城。“魏主许之。爽至长社,杀魏戍兵数百人,帅部曲及愿从者千馀家奔汝南。夏四月,爽遣秀诣寿阳,奉书于南平王铄以请降。上闻之,大喜,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秀为颍川太守,馀弟侄并授官爵,赏赐甚厚。魏人毁其坟墓。徐湛之以为庙算远图,特所奖纳,不敢苟申私怨,乞屏居田里,不许。

  二十九年春二月甲寅,魏侍中宗爱弑世祖。三月,上闻魏世祖殂,更谋北伐。鲁爽等复劝之。上访于群臣,太子中庶子何偃以为“淮、泗数州疮痍未复,不宜轻动“。上不从。偃,尚之之子也。

  夏五月丙申,诏曰:“虐虏穷凶。着于自昔。未劳资斧,已伏天诛。拯溺荡秽,今其会也。可符骠骑、司空二府,各部分所统,东西应接。归义建绩者,随劳酬奖。“于是遣抚军将军萧思话督冀州刺史张永等向碻磝,鲁爽、鲁秀、程天祚将荆州甲士四万出许、洛,雍州刺史臧质帅所领趣潼关。永,茂度之子也。沈庆之固谏北伐,上以其异议,不使行。

  青州刺史刘兴祖上言,以为“河南阻饥,野无所掠,脱诸城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众,转输方劳,应机乘势,事存急速。今伪帅始死,兼逼暑时,国内猜扰,不暇远赴。愚谓宜长驱中山,据其关要。冀州以北,民人尚丰,兼麦已向熟,因资为易,向义之徒,必应响赴。若中州震动,黄河以南自当消溃。臣请发青、冀七千兵,遣将领之,直入其心腹。若前驱克胜,张永及河南众军,宜一时济河,使声实兼举,并建司牧,抚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军都,因事指麾,随宜加授,畏威欣宠,人百其怀。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捷,不为大伤。并催促装束,伏听敕旨。“上意止存河南,亦不从。上又使员外散骑侍郎琅邪徐爰随军向碻磝,衔中旨授诸将方略,临时宣示。

  秋七月,张永等至碻磝,引兵围之。诸军攻碻磝,治三攻道,张永等当东道,济南太守申坦等当西道,扬武司马崔训当南道。攻之累旬,不拔。八月辛亥,夜魏人自地道潜出,烧崔训营及攻具。癸丑夜,又烧东围及攻具。寻复毁崔训攻道。张永夜撤围退军,不告诸将,士卒惊扰,魏人乘之,死伤涂地。萧思话自往,增兵力攻,旬馀不拔。是时青、徐不稔,军食乏。丁卯,思话命诸军皆退屯历城,斩崔训,系张永、申坦于狱。

  鲁爽至长社,魏戍主秃发幡弃城走。臧质顿兵近郊,不以时发,独遣冠军司马柳元景帅后军行参军薛安都等向潼关。元景等进据洪关,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司马马注与左军中兵参军萧道成将兵向长安。道成,承之之子也。魏冠军将军封礼自浢津南渡,赴弘农。九月,司空高平公儿乌干屯潼关,平南将军黎公辽屯河内。

  庚寅,鲁爽与魏豫州刺史拓跋侯兰战于大索,破之,进攻虎牢。闻碻磝败退,与柳元景皆引兵还。萧道成、马注等闻魏救兵将至,还趣仇池。己丑,诏解萧思话徐州,更领冀州刺史,镇历城。

  上以诸将屡出无功不可专责张永等,赐思话诏曰:“虏既乘利,方向盛冬,若脱敢送死,兄弟父子自共当之耳。言及增愤。可以示张永、申坦。”又与江夏王义恭书曰:“早知诸将辈如此,恨不以白刃驱之。今者悔何所及。”义恭寻奏免思话官,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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