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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宗乾道五年


  己丑乾道五年

  春正月戊午朔。是月,徐子寅新知无为军,陈献屯田利害。上以其可采,遂除大理正,充措置两淮屯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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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辛亥,中书舍人汪涓奏:“而给事中又于制敕有误,许其论奏。而给事中又所以驳正中书违失,各尽所见,同归于是。近年已来,间有驳正,或中书舍人、给事中列衔同奏,则是中书、门下混而为一,非神宗官制所以明职分、正纪纲、防阙失之意。”

  壬子,又言:“诏令之出,始于中书,又经门下审覆,然后付分,谓之成命。近年以来,往往书读未定,即已行下所属,或传报于外。”诏制敕未经两省书读未行。是月,雨雹。罢制国用司,以其事并归三省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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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戊午,明州州学教授郑耕道进对,奏:“太祖皇帝尝问赵普曰:‘天下何物最大?’对曰:‘道理最大。’太祖皇帝屡称善。夫知道理为大,则必不以私意而失公中。”上曰:“固不当任私意。”臣留正等曰:天下惟道理最大,故有以万乘之尊而屈于匹夫之一言,以四海之富而不得以私于其亲与故者。若不顺道理,则曰:“予无乐乎为君,惟予言而莫予违也,私意又安得不肆?”寿皇圣帝因臣下论道理最大,乃以一言蔽之曰:“固不当任私意。”呜呼,尽之矣,壬午,淮西副总管王公述进对,上曰:“到任应有事,与郭垠同共深切议论。淮甸义兵可依时教阅,不可久劳,有妨种耕。如城修了当,可因往逐州军按阅厢、禁军。或见淮甸有大利便,可具奏来。”

  癸未,臣僚言:“国家置武学养士,皆月书季考,以作成之。而武臣登第,止许参选人监当钱谷之任,铨部积压猥多,差遣艰得,后虽许通注沿边亲民巡尉,往往皆远恶去处,多不愿受,是致武臣及第之后,所用非所养,甚非朝廷教育作成之意。欲望睿旨,将前后武举及第之人,其间有兵机练远、武艺绝伦、可为将佐者,许侍从荐举,乞赐召对,量材擢用,或令注授屯驻诸军机幕干办。参赞军谋,庶几有以激劝信侩诏令监司、帅臣、管军、侍从已上荐举。是月,亲试举人,赐郑侨以下及第、出身有差。命参政王炎宣抚四川,仍旧参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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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四月辛卯,左祐札子:“契勘楚州系极边重地,路当冲要。本州之东地名凫鱼沟、北沙一带。抵接淮海,与山东沿海相对。乞将本州兵马钤辖羊滋移往前去,置廨舍,警察奸盗,缘元管海船二百余只搬运海州军粮,间探之类,甚为济用。其一带正濒淮海,与射阳湖通济地分阔远,诚恐本官出巡。临时阙官拘辖。今欲创置使臣二员,专充管辖海船、机察淮海盗贼,听羊滋使唤。”从之。是月,诏去岁灾伤州郡流移人,令常平司所在收恤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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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癸亥,刑侍汪大猷言:“国家立保正之法,缘法中许愿兼耆长者听,故数十年来,承役之初,县道必抑使兼充。盖保正一乡之豪,官吏百须,可以仰给,故乐于并缘以为己利,凡有差募,互相对纠。乞令诸路常平司相度,或别有所见可行者,限一月条具来上,俟到,令本部参以见行条法,立为定制。”从之。诏后省官置言事籍,看详臣僚士庶言事,详择其可行者条上。是月,诏有司议狱以法,不得作情重奏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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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戊戌,上御便殿。初,上御弧矢,有弦激之虞,以致目眚,至是康复。陈俊卿密疏曰:“陛下经月不御外朝,口语籍籍,由臣辅相无状,不能先事开陈,以致惊动圣躬,亏损盛德,非细事也。臣闻自昔人主处富贵崇高之极,志得意满,道不足以制欲,则游畋、声色、车服、宫室不能无所偏溺,而不得为全德之君。陛下忧勤恭俭,清净寡欲,凡前世英主所不得免者一切屏绝,顾于骑射之末,犹有未能忘者。臣知陛下非有所乐乎此,盖神武之略志图恢复。故俯而从事于此,以阅武备,激士气耳。陛下诚能任智谋之士以为腹心,仗武猛之材以为爪牙,明赏罚以鼓士气,恢信义以怀归附。则英声义烈,不出樽俎之间,而敌人固已逡巡震叠于千万里之远,尚何待区区驰射于百步之间哉?”又曰:“古之命大臣,使之朝夕纳诲以辅德,绳愆纠缪以格非,欲其有以正君之过于未形。唐太宗臂鹰将猎,见魏徵而遽止;宪宗蓬莱之游,惮李绛而不行。臣人微望轻,无二子骨鲠强谏之节,致陛下过举彰闻于外。今诛将及身,而后乃言,亦何补于既往之咎哉?”又曰:“弓矢之技,人所常习而易精,然犹不免今日之患,况球鞠之戏,本无益于用武,而激射之虞、衔橛之变,又有甚于弓矢者。间者陛下颇亦好之,臣屡献言,未蒙省录。今兹之失,盖天之仁爱陛下,示以警惧,使因其小而戒其大也。陛下试以弦断之变思之,则向之盛气驰骋于奔堤击逐之间无所蹉跌,盖亦幸矣。岂不为之寒心哉?太祖皇帝尝以坠马之故而罢猎,又以乘醉之误而戒饮,迁善改过,不俟旋踵,此子孙帝王万世之大训也。臣愿陛下克己厉行,一以太祖为法,则盛德光辉将日新于天下,而前日之过,何伤日月之明哉?”右谏议大夫单时亦上疏谏,上面谕曰:“卿言可谓爱朕。”前此时为侍御史,尝上封事言饮酒、击球二事,上大喜之,诏辅臣曰:“击球朕放下多时,饮酒朕自尝戒。”赐孔璨官。宣圣四十九世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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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七月丙寅,宰执言:“近日上书论边事者,悉送两编修官,择其可行者与可去者或可留存者,各以其类相从,置簿抄上,以备他日采择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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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乙未,中书门下省奏:白札子、寺札、丞簿、学官、大理司直、密院编修之类,谓之职事官,朝廷所以储用人才。比年以来,往往差下待阙数政,除授猥滥。贤否混淆,何以清流品?何以厚风俗?欲望特降指挥。今后职事官须见阙方得除人,其已差人却恐待次之久,无阙可授,乞朝廷稍复诸州添差,厘定通判、签判、教授、属官等阙以处之,他时职事官有阙,却从朝廷于曾差下人内选择召用,庶几内外之职稍均。朝廷纪纲稍正。”诏:“已差下人如应赴任,半年内许令赴上,在半年外人,各以资序高下除授一次其所复添差等阙。今后更不作阙,三省常切遵守。”是月,以陈俊卿、虞允文为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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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丁巳,中书门下省勘会诸路监司近来多不巡按,官吏贪惰,无所畏惮。间有出巡去处,又多容纵随行公吏等,乞觅骚扰,理宜约束。”诏诸路监司今后分上、下半年依条巡按,询访民间疾苦,纠察贪惰不职官吏,仍具诣实以闻,如敢依前容纵公吏等乞觅骚扰,当议重置典宪。”已未,新江东运副程大昌朝辞。上宣谕曰:“近来监司多不巡历。卿为朕遍行诸州,察守令臧否、民情冤抑,悉以闻奏。”

  丙寅,起居郎林机论诸郡守臣欲郡计辨集,而不恤县道之匮乏,致使横敛及民。上曰:“甚不体朕宽恤之意。且如税赋太重,朕欲除减,但有所未及。当次第为之。”机又奏曰:“诸处有羡余之献,皆移东易西,以求恩幸。”上曰:“今之财赋岂得有余?今后若有献,朕当却之。”

  壬申,诏三衙诸军应有违军律弊事,统兵官特与放罪。差主帅措置,日下尽行除革。其军校有因教阅损坏军器,官为给钱修补。军身火饭,务令饱足,不得多敛钱米,却行减克,借差军兵战马,多破白直,诸处窠役回易私占。官兵悉行拘收入队教阅,务要军政整肃。诸处送到官员月给并应副索客及诸般名色、掊敛减克陪填羸落以为私用等钱物,亟计赃论罪。私借人马,亦计庸科,断其违戾,统制、统领、将佐,从主师按劾以闻,当议重置典宪;主帅失于纠举,亦重作行遣。”先是,枢密院奏:“国家抚养战士,全藉主兵官督责教阅,以备缓急使唤。近来三衙诸军统兵官循习私意,恣为不恭,显是有害军政。”遂条具十一事乞行惩革,故有是诏。是月,复监司避本贯法。是秋,令监司、帅臣臧否守令。太常少卿林栗等言:“窃惟祀于郊在国之南,就阳位也。国家举行典礼,岁中祀上帝者四,春祈夏雩,秋享冬报。其二在南郊圆坛,其二在城西惠照院。望祭斋宫,盖缘在京日。孟夏大雩别建雩坛于郊丘之左,季秋大享,有司摄事,就南郊斋宫端诚殿。今城西望祭斋宫,于就阳之义无所依据。欲望详酌,除三岁亲祠自有典故外,其有司摄事,岁中四祭并即圆坛,以遵旧制。”从之。续礼部侍郎郑闻等言:“国初沿袭唐制,一岁四祭昊天上帝于郊丘,谓祈谷、大雩、享明堂、祀圜丘也。惟是明堂当从屋祭。元祐六年,从太常博士赵睿之请,有司摄事,乃就斋宫行礼。至元符元年,又寓于斋宫端诚殿。窃见今郊丘之隅有净明寺,欲乞遇明堂亲飨,则遵依高宗皇帝绍兴三十一年已行典礼;如常岁有司摄事。则当依元枯臣僚所陈,权寓净明寺行礼,庶合明堂之义。”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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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十月庚子,臣僚言:“陛下临御之初,约束州县受纳苗米,多收加耗,法禁严甚。而近年以来,所收增多。逮朝廷拋降和籴,却以出剩之数虚作籴到所得价钱,尽资妄用。乞申戒州县,杜绝弊幸。庶宽民力。”从之。是月,赈温、台州水灾。守臣不以闻,各降官落职放罢,监司各降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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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甲寅,守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林机论:“司马光有言:‘君子以德胜才,小人以才胜德。’才德之辨,愿陛下察之。”上曰:“朕于此未尝不加察,但恐有所未尽。汉高祖名知人,谓陈平智有余难任,周勃重厚,可属大事,盖得此道。”

  丁巳,御书御制《用人论》赐宰臣陈俊卿等。

  己未,林机奏:“本朝庆历三年,欧阳修建言臣僚奏事,退令少留殿门,候修注官出,面录圣语。至七年,王贽始请只令备录开报,遂为定制。是以仁宗皇帝之朝,道德教化之源,礼义刑政之具载在国史,最为详悉,由史官之职也。近世以来。臣僚奏事,例以不得圣语为报。伏在京通用令,诸进对臣僚有亲闻圣语应记注者,限一日亲录实封,报门下中书后省;事干机密难于录报者,止具因依申知。又敕应记注事不报门下中书后省者,以违制论,次乞睿旨降付两省,检举前件条令,庶几得以特书大书,垂信万世。”诏检坐见行条法申严行下。

  辛未,给事中兼侍读胡沂进对,论朝廷命令当谨之于造命之初。上曰:“三代盛时如此。卿职当缴驳,事有当言,勿谓拂主上、拂宰相而不言。”是月,令节臣毋得荐举通判,有履行著闻、职事修举者,许监司列衔保奏。严监司、郡守选,令侍从、台谏、两省官各举京朝官以上三人,保任终身,限五日闻奏。见任郎官不在荐举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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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甲辰,秘书监兼史院编修李焘言:“臣窃见太平兴国三年初修《太祖实录》,命李昉等同修,而沈伦监修。五年成书。及咸平元年,真宗谓伦所修事多漏略,乃诏钱若水等重加刊修,吕端及李沆监修。二年书成,视前录为稍详,而真宗犹谓未备。大中祥符九年,复诏赵安仁等同修,王旦监修。明年书成。《太宗实录》初修于至道,再修于大中祥符九年;《神宗实录》三次重修,《哲宗实录》亦两次重修,神宗、哲宗两朝所以屡修,则与太祖、太宗异。盖不独于事实有所漏略而已,又辄以私意变乱是非,绍兴初不得不为辨白也。诬谤虽则辨白而漏略固在,然犹愈乎?近所修《徽宗实录》,盖《徽宗实录》疏舛特甚,史院已得修旨《四朝正史》,窃缘修正史当据实录,实录傥差误不可据,则史官无以准凭下笔。乞用太祖、太宗故事,将《徽宗实录》重加刊修,更不别置司局,只委史院官取前所修实录子细看详,是则存之,非则去之,阙则补之,误则改之。实最先具,正史便当趋成。”又言:“臣近进《续资治通鉴长编》,自建隆迄治平,自合依诏旨接续修进。乞许臣专意讨论徽宗一朝事迹,纂述长编既具,即可助成正史。是月,张栻新除严州入见。时宰相虞允文以恢复自任,且谓栻素论当与己合,数遣人致意,栻不答。见上,首言曰:“先王所以建功立事无不如志者,以其胸中之诚,足以感格天人之心也。陛下试深察之,日用之间念虑云为之际,亦有私意之发,以害吾胸中之诚者乎?有则克而去之,使吾中扃洞然,无所间杂,则见理必精,守义必固,天人之应,将不待求而得矣。且欲复中原之土,必先收中原百姓之心;欲得中原百姓之心,当先有以得吾境内百姓之心。求所以得吾境内百姓之心者无他,不尽其力,不伤其财而已。若中原之内闻吾君爱惜百姓如此,又闻百姓安乐如此,则其归孰御?”上曰:“诚当如此。况中原之人本吾赤子,必襁负其子而至矣。”栻又奏:“今日诞谩之风不可长。至如边事,须委忠实不欺之臣,不然或有诞谩,岂不误陛下倚任?”上曰:“若诞谩,必至误国事。 栻又奏:“先听其言,却考其实,此所谓敷奏以言,明庶以功。”栻至郡,问民疾苦,首以丁盐绢钱太重为请。诏蠲其半。降会子二十万贯行两淮漕司收换铜钱,两淮州郡并以铁钱及会子付使。是冬,措置两淮陈子实言:“准指挥复置万弩营,令乞以神劲军为名。合行事件,乞并隶属官田所。兼乞下淮东漕司,就真州计置营寨。又遇招到万弩手,以本军忠勇使效为名文给例物,并免户下科敷。差役及三百亩,税赋并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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