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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擅国(1)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十一月,复召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初,供奉官童贯性巧媚,善测人主微旨,先事顺承,以故得幸。及诣三吴访书画奇巧,留杭累月。蔡京与之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障扇带之属,贯日以达禁中,且附语言论奏于帝所,由是帝属意用京。左阶道录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太学博士范致虚与之厚,因荐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之,由是宫妾、宦官众口一词誉京,遂起京知定州,改大名。会韩忠彦与曾布交恶,布谋引京自助,乃有是召。京首论二事:其一言:“神宗一代之史,非绍圣无以察正元祐之诋谤,今复诏参修,是纷更也。愿令史官条具绍圣之所以掩蔽者示天下。”其二言:“元祐置诉理所,以雪先朝得罪之人,绍圣命安惇、蹇序辰驳正,固当然耳,二人乃坐除名,如此则诉理为是矣。夫二臣之罪不除,则两朝之谤终在”。疏奏,上益向之。

  初邓绾之子洵武为起居郎,恐不为清议所容,常图所以求知于上,因入对言:“陛下乃神宗子,今相忠彦乃琦之子。神宗行新法以利民,琦常论其非。今忠彦更神宗之法,是忠彦为人臣尚能绍述其父之志,陛下为天子反不能绍述先帝也。必欲继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又曰:“陛下方绍述先志,群臣无助者。”乃作《爱莫助之图》以献,其图如《史记年表》例,旁行七重,别为左右,左曰元丰,右曰元祐。自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各为一重。以能助绍述者序于左,执政中惟温益、蔡京一二人,余不过三四,若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遹之属而已。其序于右者,则举朝辅相、公卿、百执事咸在,皆指为害政不欲绍述者。帝出以示曾布而揭去左方一姓名,布请之,帝曰:“蔡京也。洵武谓非相此人不可,以与卿不同,故去之。”布曰:“洵武既与臣见异,臣安敢与议。”明日改付温益,益欣然奉行,请相蔡京而籍异论者。于是善人皆不见容,而帝决意相京矣。乃进洵武中书舍人、给事中兼侍讲。

  罢礼部尚书丰稷。稷初为谏官即论罢蔡京,又陈曾布之奸。至是,以积忤贵幸罢。

  十二月,邢恕、吕嘉问、路昌衡、安惇、蹇序辰、蔡卞并复宫观,寻与郡。召张商英赴阙。

  崇宁元年五月庚申,韩忠彦罢。左司谏吴材等论忠彦变神考之法度,逐神考之人材,遂罢知大名府。

  己卯,陆佃罢。佃每欲参用元祐人材,尤恶奔竞,尝曰:“人才无大相远,当以资历叙进,少缓之则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势如人大病向愈,当以药饵辅养之,须其安平。苟为轻事改作,是使之骑射也。”会御史请更惩元祐余党,佃言于帝曰:“不宜穷治。”乃下诏云:“元祐诸臣,各已削秩,自今无所复问,言者亦勿辄言。”揭之朝堂。言者用是论佃名在党籍,不欲穷治,正恐自及耳,遂罢知亳州。

  庚辰,以许将、温益为门下、中书侍郎,蔡京、赵挺之为尚书左、右丞。京素与屯田员外郎孙鼛善,鼛尝曰:“蔡子,贵人也,然才不胜德,恐贻天下忧。”及是,京谓之曰:“我若用于天子,愿助我。”鼛曰:“公诚能谨守祖宗之法,以正论辅人主,示节俭以先百吏,而绝口不言兵,天下幸甚。”京默然。

  闰六月壬戌,曾布罢。布初用王安石荐,在神宗时,凡上前所言皆安石所欲建明也。又上书欲神宗专任安石,以刑罚胁制天下,使无敢言。哲宗亲政,宰相章惇托绍述以快私忿,布赞之甚力。惇兴大狱,无能救解,或阴挤之。惇逐而布总右揆,欲以元祐兼绍圣而行,故逐蔡京。至崇宁初,知上意所向,又力排韩忠彦而专其政,引京以自助。京怀旧恨,与布大异。会布拟陈祐甫为户部侍郎,祐甫之子迪,布之爱婿也,京言布以爵禄私其所亲。布忿辨久之,声色俱厉,温益叱之曰:“曾布,上前安得失礼。”帝不悦。殿中侍御史钱遹论之,布请罢,遂出知润州。

  秋七月戊子,以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立制,中道未究。先帝继之,两遭帘帷变更,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今特相卿,卿可以教之。”京顿首谢曰:“敢不尽死。”

  己丑,禁元祐法。

  甲午,诏置讲议司于都省。蔡京起于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为,而京阴托绍述之柄,箝制天子。用熙宁条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讲议熙、丰已行法度及神宗欲为而未暇者。以其党吴居厚、王汉之等十余人为僚属,取政事之大者讲议之。凡所设施皆由是出,而法度屡变无常矣。

  八月己卯,以赵挺之、张商英为尚书左、右丞。商英为中书舍人,谢表历诋元祐诸贤,及任翰林学士,草蔡京拜相制,极其褒美,故京引之。复绍圣役法。

  九月己亥,立党人碑于端礼门,籍元符末上书人,分邪、正等黜陟之。时元祐、元符末群贤贬窜死徙者略尽,蔡京犹未惬意,乃与其客强浚明、叶梦得,籍宰执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吕公亮、吕大防、刘挚、范纯仁、韩忠彦、王圭、梁焘、王岩叟、王存、郑雍、傅尧俞、赵瞻、韩维、孙固、范百禄、胡宗愈、李清臣、苏辙、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曾任待制以上官苏轼、范祖禹、王钦臣、姚勔、顾临、赵君锡、马默、王鼢、孔文仲、孔武仲、朱光庭、孙觉、吴安持、钱勰、李之纯、赵彦若、赵卨、孙升、李周、刘安世、韩川、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王畏、吕陶、王古、陈次升、丰稷、谢文瓘、鲜于侁、贾易、邹浩、张舜民,余官程颐、谢良佐、吕希哲、吕希绩、晁补之、黄庭坚、毕仲游、常安民、孔平仲、司马康、吴安诗、张耒、欧阳棐、陈瓘、郑侠、秦观、徐常、汤馘、杜纯、宋保国、刘唐老、黄隐、王巩、张保源、汪衍、余爽、常立、唐义问、余卞、李格非、商倚、张庭坚、李祉、陈佑、任伯雨、朱光裔、陈郛、苏嘉、龚刔欧阳中立、吴俦、吕仲甫、刘当时、马琮、陈彦、刘昱、鲁君贶、韩跋,内臣张士良、鲁焘、赵约、谭裔、王偁、陈询、张琳、裴彦臣、武臣王献可、张巽、李备、胡田,凡百二十人,等其罪状,谓之奸党,请御书刻石于端礼门。京等复请下诏,籍元符末日食求言章疏及熙宁、绍圣之政者,付中书定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邪上、邪中、邪下三等。于是钟世美以下四十一人为正等,悉加旌擢。范柔中以下五百余人为邪等,降责有差。又诏降责人不得同州居住。

  冬十月戊寅,蔡卞知枢密院事。

  十二月丁丑,诏“邪说诐行,非先圣贤之书及元祐学术政事,并勿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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