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岳飞传(5)

岳飞传(5)

　　岳飞被关押两个月，没有找到可以证明他有罪的证据。有人教万俟禼以御史台奏章所指责的淮西一事为借口陷害岳飞，万俟禼高兴地报告秦桧，查抄登记岳飞的家产，取走当时高宗写给岳飞的书信收藏起来以灭迹。又逼迫孙革等人证明岳飞接到高宗诏令后仍逗留不进，命令大理寺评事元龟年把岳飞行军日程颠倒排定，用来附会岳飞冤案。这年岁末，这件案子还是没有成立，秦桧亲自写了一张纸条交给监狱，监狱当即报告岳飞死亡，当时年仅三十九岁。岳云被斩首弃于闹市，登记并没收岳飞的全部家产，全家被迁徙到岭南。岳飞的幕僚于鹏等六人也被牵连定罪。

　　当初，岳飞被关在狱中时，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大理卿薛仁辅等都说岳飞无罪，万俟禼都把他们弹劾赶走。宗正卿赵士㒟请求以全家老少百口人的性命担保岳飞，万俟禼也弹劾他，赵士㒟被贬逐建州而死。平民刘允升上书朝廷为岳飞鸣冤，被关到大理寺处死。凡是附会凑成岳飞冤狱的人，都不同等级地升了官。

　　岳飞一案准备上报时，韩世忠愤愤不平，到秦桧那里质问真凭实据，秦桧说：“岳飞儿子岳云写信给张宪这件事虽不明确，但这件事情或许有的。”韩世忠说：“‘或许有’三个字，怎么能够使天下人信服？”当时洪皓正出使金国，派人迅速送回一封蜡书上奏高宗，说金国所畏服的只有岳飞一人，甚至称呼他为岳爷爷，金国将领听说他已被处死，举杯互相庆贺。

　　岳飞十分孝顺，母亲留在河北老家时，岳飞派人寻访，迎接母亲南归。母亲长期生病，岳飞必定亲自调理药物。母亲去世后，岳飞连续三天滴水不沾。家中没有姬妾侍奉。吴玠一向佩服岳飞，愿意同他结交，打扮一位姿色出众的美女送给岳飞。岳飞说：“皇上早起晚睡，日夜忧虑，现在哪是大将享受安乐的时候？”推辞不受，吴玠更加敬服。年轻时能喝酒，高宗告诫他说：“你将来军至河朔地区，才可以畅饮。”岳飞从此戒酒不喝。高宗当初下令为岳飞营造府第，岳飞辞谢说：“敌人没有消灭，怎么能够为家庭筹划呢？”有人问天下什么时候太平，岳飞说：“文官不爱钱财，武官不惜生命，天下就可以太平了。”

　　军队每次驻扎休整，便训练将士从斜坡上骑马直下跳跃壕沟，都身穿重甲练习这些项目。儿子岳云曾练习从斜坡上骑马急驰而下，马被绊倒，岳飞愤怒而鞭打岳云。有一名士卒拿了百姓的一缕丝麻捆扎刍草，立即斩首示众。士兵夜间宿营，百姓打开屋门愿意让他们进屋休息，没有一个敢擅自进入。军队的口号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士卒有病，岳飞亲自调药；将领们远征，派妻子到他们家中慰问；将士战死岳飞悲痛流泪抚育他们的遗孤，或让儿子娶阵亡将士的女儿为妻。凡是朝廷的封赏犒劳，都分给部下军吏，不私拿一丝一毫。

　　善于以少击众。每次行动之前，都召集全部统制官一起计议，谋略确定之后再同敌交战，因此总是胜利而没有失败。突然与敌遭遇镇定自若，所以敌人评论岳飞军队说：“撼动大山容易，撼动岳家军困难。”张俊曾经询问岳飞用兵的方法，岳飞回答说：“仁义、智谋、诚信、勇敢、严格，缺一不可。”每当征集军粮时，岳飞必定皱眉说：“东南地区百姓的财力，消耗困敝到极点了。”荆湖地区平定之后，招募百姓营田，又实行军队屯田，每年节省一半漕粮。高宗亲笔书写曹操、诸葛亮、羊祜三人的事迹赐给他。岳飞在高宗手书之后写了跋语，特地指出曹操是奸贼而鄙视他，这一点尤其为秦桧所憎恶。

　　张所死后，岳飞感戴他以前的恩德，抚育他的儿子张宗本，奏请朝廷给了他一个官职。李宝自楚州前来归附，韩世忠把他留下，李宝痛哭流涕愿意隶属岳飞名下，韩世忠写信告诉这件事，岳飞复信说：“都是为了国家，何必要分彼此？”韩世忠感叹佩服。襄阳之战，高宗诏令刘光世为后援，六郡已经收复，刘光世才率军赶到，岳飞上奏先犒赏刘光世的部队。岳飞喜爱贤能，礼遇士人，阅览经书史籍，歌唱雅词，投壶为乐，谨恭风雅像个读书的人。每次辞谢朝廷加官进爵，必然说：“全军将士出力，我有什么功劳？”但是性格忠诚慷慨激烈，议论公正持平，不屈服于人，最终因此而被害。

　　秦桧死后，朝廷讨论恢复岳飞官职。万俟禼说金正愿意讲和，一旦录用以前的将领，会使金人怀疑朝廷讲和的诚意，不能这样做。到绍兴末年，金国更加猖獗，太学生程宏图上书为岳飞申冤，皇帝下诏允许岳飞家属自行选择居处。当初，秦桧厌恶岳州和岳飞姓氏相同，将岳州改为纯州，至此才恢复原来岳州的旧称。御史中丞汪澈巡视荆襄地区，岳飞过去的一些部下联合写信申诉岳飞的冤屈，哭声如同雷震。孝宗诏令恢复岳飞的官职，以相应的礼仪改葬，赐给岳飞家属钱一百万贯，寻找岳飞的后代，全部授予官职。在鄂州建立祠庙，称为忠烈庙。淳熙六年（1179），封岳飞谥号为武穆。嘉定四年（1211），追封岳飞为鄂王。

　　岳飞有五个儿子：岳云、岳雷、岳霖、岳震、岳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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