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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泺


  塘泺,缘边诸水所聚,因以限辽。河北屯田司、缘边安抚司皆掌之,而以河北转运使兼都大制置。凡水之浅深,屯田司季申工部。其水东起沧州界,拒海岸黑龙港,西至乾宁军,沿永济河合破船淀、灰淀、方淀为一水,衡广一百一十里,纵九十里至一百三十里,其深五尺。东起乾宁军、西信安军永济渠为一水,西合鹅巢淀、陈人淀、燕丹淀、大光淀、孟宗淀为一水,衡广一百二十里,纵三十里,或五十里,其深丈余或六尺。东起信安军永济渠,西至霸州莫金口,合水汶淀、得胜淀、下光淀、小兰淀、李子淀、大兰淀为一水,衡广七十里,或十五里或六里,其深六尺或七尺。东北起霸州莫金口,西南保定军父母砦,合粮料淀、回淀为一水,衡广二十七里,纵八里,其深六尺。霸州至保定军并塘岸水最浅,故咸平、景德中,契丹南牧,以霸州、信安军为归路。东南起保安军,西北雄州,合百水淀、黑羊淀、小莲花淀为一水,衡广六十里,纵二十五里或十里,其深八尺或九尺。东起雄州,西至顺安军,合大莲花淀、洛阳淀、牛横淀、康池淀、畴淀、白羊淀为一水,衡广七十里,纵三十里或四十五里,其深一丈或六尺或七尺。东起顺安军,西边吴淀至保州,合齐女淀、劳淀为一水,衡广三十余里,纵百五十里,其深一丈三尺或一丈。起安肃、广信军之南,保州西北,畜沈苑河为塘,衡广二十里,纵十里,其深五尺,浅或三尺,曰沈苑泊。自保州西合鸡距泉、尚泉为稻田、方田,衡广十里,其深五尺至三尺,曰西塘泊。自何承矩以黄懋为判官,始开置屯田,筑堤储水为阻固,其后益增广之。凡并边诸河,若滹沱、胡卢、永济等河,皆汇于塘。

  天圣以后,相循而不废,仍领于沿边屯田司。而当职之吏,各从其所见,或曰:“有兵将在,契丹来,云无所事塘。自边吴淀西望长城口,尚百余里,皆山阜高仰,水不能至,契丹骑驰突,得此路足矣,塘虽距海,亦无所用。夫以无用之塘,而废可耕之田,则边谷贵,自困之道也。不如勿广,以息民为根本。”或者则曰:“河朔幅员二千里,地平夷无险阻。契丹从西方入,放兵大掠,由东方而归,我婴城之不暇,其何以御之?自边吴淀至泥姑海口,绵亘七州军,屈曲九百里,深不可以舟行,浅不可以徒涉,虽有劲兵,不能度也。东有所阻,则甲兵之备,可以专力于其西矣。孰谓无益?”论者自是分为两歧,而廷朝以契丹出没无常,阻固终不可以废也。

  仁宗明道二年,刘平自雄州徙知成德军,奏曰:“臣向为沿边安抚使,与安抚都监刘志尝陈备边之略。臣今徙真定路,由顺安、安肃、保定州界,自边吴淀望赵旷川、长城口,乃契丹出入要害之地,东西不及一百五十里。臣窃恨圣朝七十余年,守边之臣,何可胜数,皆不能为朝廷预设深沟高垒,以为扼塞。臣闻太宗朝,尝有建请置方田者。今契丹国多事,兵荒相继,我乘此以引水植稻为名,开方田,随田塍四面穿沟渠,纵广一丈,深二丈,鳞次交错,两沟间屈曲为径路,才令通步兵。引曹河、鲍河、徐河、鸡距泉分注沟中,地高则用水车汲引,灌溉甚便。愿以刘志知广信军,与杨怀敏共主其事,数年之后,必有成绩。”帝遂密敕平与怀敏建方田。侍禁刘宗言又奏请种木于西山之麓,以法榆塞,云可以限契丹也。后刘平去真定,怀敏犹领屯田司。塘泊益广,至吞没民田,荡溺丘墓,百姓始告病,乃有盗决以免水患者,怀敏奏立法依盗决堤防律。

  景祐二年,怀敏知雄州,又请立木为水则,以限盈缩。宝元元年十一月己未,河北屯田司言:“欲于石冢口导永济河水,以注缘边塘泊,请免所经民田税。”从之。时岁旱,塘水涸,怀敏虑契丹使至,测知其广深,乃壅界河水注之,塘复如故。

  庆历二年三月己巳,契丹遣使致书,求关南十县。且曰:“营筑长堤,填塞隘路,开决塘水,添置边军,既潜稔于猜嫌,虑难敦于信睦。”四月庚辰,复书曰:“营筑堤埭,开决陂塘,昨缘霖潦之余,大为衍溢之患,既非疏导,当稍缮防,岂蕴猜嫌,以亏信睦。”辽使刘六符尝谓贾昌朝曰:“南朝塘泺何为者哉?一苇可杭,投箠可平。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逾矣。”时议者亦请涸其地以养兵。帝问王拱辰,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谋,不应以语敌,此六符夸言尔。设险守国,先王不废,且祖宗所以限辽骑也。”帝深然之。

  七月,契丹复议和好,约两界河淀已前开畎者并依旧外,自今已后,各不添展。其见堤堰水口,逐时决泄壅塞,量差兵夫,取便修叠疏导。非时霖潦,别至大段涨溢,并不在关报之限。是岁,刘宗言知顺安军,上言:“屯田司浚塘水,漂招贤乡六千户。”

  五年七月,初与契丹约,罢广两界塘淀。约既定,朝廷重生事,自是每边臣言利害,虽听许,必戒之以毋张皇,使契丹有词。而杨怀敏独治塘益急,是月,怀敏密奏曰:“前转运使沈邈开七汲口泄塘水,臣已亟塞之。知顺安军刘宗言闭五门幞头港、下赤大涡柳林口漳河水,不使入塘,臣已复通之,令注白羊淀矣。邈、宗言朋党沮事如此,不谴诛无以惩后。”诏从怀敏奏,自今有妄乞改水口者,重责之。

  嘉祐中,御史中丞韩绛言:“宣祖已上,本籍保州,怀敏广塘水,侵皇朝远祖坟。近闻诏旨以钱二百千赐本宗使易葬,此亏薄国体尤甚,物论骇叹,愿请州县屏水患而已。”知雄州赵滋言:“屯田司当徐河间筑堤断水,塘堤具存,可覆视也。宜开水窦六十尺,修石限以节之。”咸可其奏。八年,河北提点刑狱张问言:“视八州军塘,出土为堤,以畜西山之水,涉夏河溢,而民田无患。”亦施行焉。

  神宗熙宁元年正月,复汾州西河泺。泺旧在城东,围四十里,岁旱以溉民田,雨以潴水,又有蒲鱼、茭芡之利,可给贫民。前转运使王沿废为田,人不以为便。至是,知杂御史刘述请复之。是岁,又遣程昉谕边臣营治诸泺,以备守御。

  五年,东头供奉官赵忠政言:“界河以南至沧州凡三百里,夏秋可徒涉,遇冬则冰合,无异平地。请自沧州东接海,西抵西山,植榆柳、桑枣,数年之间,可限契丹。然后施力耕种,益出租赋,以助边储。”诏程昉察视利害以闻。

  六年五月,帝与王安石论王公设险守国,安石曰:“《周官》亦有掌固之官,但多侵民田,恃以为国,亦非计也。太祖时未有塘泊,然契丹莫敢侵轶。”他日,枢密院官言:“程昉放滹沱水,大惧填淤塘泺,失险固之利。”安石谓:“滹沱旧入边吴淀,新入洪城淀,均塘泺也。何昔不言而今言乎?”盖安石方主昉等,故其论如此。

  六年十二月癸酉,命河北同提点制置屯田使阎士良专兴修朴桩口,增灌东塘淀泺。先是,沧州北三堂等塘泺,为黄河所注,其后河改而泺塞。程昉尝请开琵琶湾引河水,而功不成。至是,士良请堰水绝御河,引西塘水灌之,故有是命。

  七年六月丁丑,河北沿边安抚司上《制置沿边浚陂塘筑堤道条式图》,请付边郡屯田司。又言于沿边军城植柳莳麻,以备边用。并从之。

  九年六月,高阳关言:“信安、乾宁塘泺,昨因不收独流决口,至今干涸。”于是命河北东、西路分遣监司,视广狭浅深,具图本上。十年正月甲子,诏:“比修筑河北破缺塘堤,收匮水势。其信安军等处因塘水减涸,退出田土,己召入耕佃者复取之。”

  元丰三年,诏谕边臣曰:“比者契丹出没不常,不可全恃信约以为万世之安。况河朔地势坦平,略无险阻,殆非前世之比。惟是塘水实为碍塞,卿等当体朕意,协力增修,自非地势高仰,人力所不可施者,皆在滋广,用谨边防。盖功利近在目前而不为,良可惜也。”六年十二月,定州路安抚使韩绛言:“定州界西自山麓,东接塘淀,绵地百余里,可潴水设险。”诏以引水灌田陂为名。哲宗元祐中,大臣欲回河东流者,皆以北流坏塘泺为言,事见前篇。

  徽宗大观二年十二月,诏曰:“潴水为塘,以备泛滥,留屯营田,以实塞下,国家设官置吏,专总其事。州县习玩,岁久隳坏。其令屯田司循祖宗以来塘堤故迹修治之,毋得增益生事。”大抵河北塘泺,东距海,西抵广信、安肃,深不可涉,浅不可舟,故指为险固之地。其后淤淀干涸,不复开浚,官司利于稻田,往往泄去积水,自是堤防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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