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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龙如渊传


  勾龙如渊,字行父,永康军导江人。勾姓本出古勾芒,高宗即位,避御名,更勾龙氏。政和八年,登上舍第。沉浮州县二十年,以张浚荐,召试馆职。

  绍兴六年,除秘书省校书郎。历著作佐郎、祠部员外兼礼部、起居舍人。尝进所为文三十篇,帝曰:“卿文极高古,更令平易尽善。”后因进对,帝复言:“文章平易者多浅近,渊深者多艰涩,惟用意渊深而造语平易,此最难者。”

  八年,兼给事中、同知贡举,除中书舍人兼侍读,兼直学士院。面命草赵鼎罢相制,如渊言:“陛下既罢鼎,则用人才须耸动四方,当速召君子,显黜小人。”帝曰:“君子谓谁?”曰:“孙近、李光。”“小人谓谁?”曰:“吕本中。”先是,祠臣曾开以老病辞不草国书,帝欲用如渊代之,而赵鼎荐本中,故如渊憾之。

  又言:“臣观朝廷事,非君臣情通,未易能济。大臣于事稍有过差,陛下训饬之可也。陛下所欲为,势有未可,大臣亦当明白辩论。然必陛下先与大臣言及此意,若不先言,即大臣论一事不从,尚未之觉,至再至三,遂以为陛下疏之,或疑他人有以间之。既以怀疑,即不能尽诚,陛下察其不诚,又从而疑之,安有君臣之间,动相疑间而能久于其位者?愿陛下明谕之。”帝曰:“前此未常有以此告朕者,卿见秦桧亦宜语此。”时桧方得君,如渊犹恐委桧未专,故及之。除御史中丞。

  先是,桧力主和,执政、侍从及内外诸臣皆以为非是,多上书谏止者,桧患之。如渊为桧谋曰:“相公为天下大计,而邪说横起,盍不择人为台谏,使尽击去,则相公之事遂矣。”桧大喜,即擢如渊中司。

  如渊言:“凡事必有初,及其初而为之则易,无其端而发之则难。陛下即位,一初也;渡江,二初也;移跸建康,三初也;自建康复还临安,四初也。自赵鼎相,刘大中、王庶相继去,今复独任一相,召一二名士,凡事有当行而弊有当去者,又一初也,臣愿以正纪纲、辨邪正、明赏罚、谨名器、审用度、厚风俗、去文具七者为献。”

  又言:“孟庾召节在途,士论不与。”帝曰:“朕欲遣令使金国,在廷莫更有小人否?”对曰:“如赵鼎为相,尽隳纪纲,乃窃贤相之名而去。王庶在枢府,尽用奸计,乃以和议不合,卖直而去。刘大中以不孝得罪,乃窃朝廷美职而去。”帝曰:“卿胡不论?”对曰:“目今士论见孟庾之召,王庶之去,已有‘一解不如一解’之语。愿陛下不惜孟庾一人,以正今日公论,其他容臣一一为陛下别白之。”于是出庾知严州。又连论庶、大中,皆罢之。

  金国遣二使来议和,许归河南地。使者踞甚,议受书之礼不决,外议汹汹。如渊建议取其书纳禁中。于是同谏长请对,又呼台吏问:“朝廷有大议论,许台谏见宰执商议乎?”吏曰:“有。”遂赴都堂与宰执议取书事,宰执皆以为然。帝亲笔召如渊、李谊入对。明日,诏宰执就馆见金使,受其书纳入,人情始安。

  九年,奏召还曾开、范同,而罢施庭臣、莫将,以谓:“开、同之出,虽曰语言之过,而其心实出于爱君;庭臣、将之迁,虽曰议论之合,而其迹终近于希进。今国论既定,好恶黜陟,所宜深谨。”又论张邦昌时伪臣因赦复职非是。帝曰:“卿言是也,朕亦欲置此数匹夫不问。”对曰:“将恐无以示训。”其后卒不行。

  忽一日,如渊言:“和议之际,臣粗自效,如臣到都堂,若不遏朝廷再遣使之议,则和议必至于坏,而宣对之日,稍有将顺,则遂至于屈。臣于二者,粗有报国之忠。臣亲老,愿求归。”帝不许。如渊疑帝有疏之之意,又奏曰:“臣向荐君臣腹心之论,陛下大以为然。其后秦桧在和议可否未决之间欲求去,陛下颇罪之,臣再三为桧辨析。今陛下与桧君臣如初,而臣反若有谗诉于其间者。”帝曰:“朕素不喜谗,卿其勿疑。”如渊尝与施庭臣忿争,庭臣谓如渊有指斥语,帝谓秦桧曰:“以朕观之,庭臣之罪小,如渊之罪大。”桧请斥庭臣而徙如渊,待其求去然后补外。帝不可,于是与庭臣皆罢。

  初,如渊与莫将及庭臣皆力主和议,如渊缘此擢中司,而将及庭臣缘此皆峻用。张焘、晏敦复上疏专以三人为言。如渊入言路,即劾二人,至是与庭臣俱罢。其后桧拟如渊知遂宁府,帝曰:“此人用心不端。”遂已。两奉祠,卒,年六十二。

  如渊始以张浚荐召,而终乃翼秦桧挤赵鼎,仇吕本中,逐刘大中、王庶,心迹固可见矣。子佃、僎、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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