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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挚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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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右丞挚传〔实录〕 绍圣四年十二月壬子,鼎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刘挚卒。挚字莘老,渤海人。少举进士,嘉祐中,礼部奏名第一,中甲科,调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冀州南宫县。旧以税钱五百折绢一疋,民坐破产。挚上于朝,请给半价。时包拯领三司,奏可其事,县人赖之。徙江陵府观察官,以韩琦荐,召试,补馆合校勘,迁著作郎。 熙宁四年,自同知太常礼院改太子中允。时王安石初秉政,遇挚甚厚,擢为检正中书礼房公事,非其好。会迁监察御史里行,未及陛对,上疏论亳州狱:“小人意在倾摇大臣,今富弼已责,愿少宽之。”是时,神宗皇帝励精求治,挚初面对,被宠奖,言皆听纳。挚感遇,因上疏,其略以为:“君子小人之分,在义利而已。小人材非不足,特心之所向不在乎义。故欲赏之志,每在事先;公尔之心,每在私后。陛下有劝农之意,今变而为烦扰;有均役之意,今倚以为聚敛。其有爱君忧国之心者,皆无以容于其间。今天下有喜于敢为之论,有乐于无事之说,彼以此为流俗,此以彼为乱常,畏议者以进取为可耻,嗜利者以守道为无能。此风浸长,东汉党锢、有唐朋党之祸必起矣。” “愿陛下虚心平听,慎重好恶,收合过与不及之俗,使会归于大中之道。”又论常平、免役法陈事,会御史中丞杨绘亦论新政不便,并下其章司农。司农难诘,且劾挚、绘欺诞怀向背。有诏问状,挚言:“臣待罪言责,采士民之说告于陛下,职也。今乃以有司言下臣问状,是合与之争口舌,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乞下臣章并司农所奏,外廷考定当否。如臣言有取,愿赐察纳,言涉欺罔,甘就窜逐。”奏入,不报。明日,复上疏曰:“今天下之势,未至于安且治者,谁致之邪?陛下注意以望太平为己任,得君专政者是也。” “二三年间,开合动摇,举天下无一物得安其所者。盖自青苖之议起,而天下始有聚敛之疑。青苖之议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输之法方扰,而边鄙之谋动;边鄙之祸未艾,而助役之事兴。其间又求水利淤田,省并州县,难遍以疏举。其议财,则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则下至历日官自鬻之。至于轻用名器,淆混贤否,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辨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害民者,谓之通变。凡政府谋议,独与一椽属决之,然后落茟。同列与闻,反在其后。故奔竞乞丐之人,其门如市。今羌夷之欵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边创痍,流溃未定,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劳财乏,县官减耗。圣上忧勤念治之时,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 居数日,罢御史,落馆职,责监衡州盐仓。故事,御史不带兼职,以馆职充御史,自挚始也。八年,复职,签书应天府判官事。元丰初,改集贤校理,知大宗正丞,权发遣开封府推官,改奉议郎。官制行,以朝奉郎为尚书礼部郎中,又以开封狱空,赐金紫服。 六年春,为右司郎中。五月,坐论事冲替。明年,知滑州。哲宗即位,召为吏部郎中,改秘书少监,擢为侍御史。论贬蔡确,及言升朝官荐进士、明经冒滥,学法苛细,愈于治狱;条目猥多,过于防盗,类不以礼义遇士人,非先皇帝意。又言经义之弊,蹈袭剽贼,有司莫能辨,请杂用诗赋取士,复贤良方正科,罢常平、免役法。引朱光庭、王嵓叟为言官。元祐元年,为御史中丞。诏挚与谏议大夫孙觉看详被罪诉理在元丰八年三月赦前者。挚言:“何必赦前,自今日以前,皆当看详。”奏可。上疏言:“上之所好,下必有甚。朝廷意在总核,下必有刻薄之行;朝廷务行宽大,下必有苟简之事。习俗怀利,迎意趋和,所为近似,而非上之意本然也。今因革之政本殊,而观望之俗故在。昨差役初行,监司己有迎合争先,不校利害,一概定差,一路为之搔动者。朝廷察其始此,固已黜之矣。” “由此观之,大约类此。向卒点责数人者,皆以非法接克市进害民,然非欲使之漫不省事也。昩者不达,矫枉过正,顾可不为之禁哉?请立监司考绩之制。”又言:“臣所领诉理所冤抑无甚于太学狱者,本因学生告言学官阴事,勘官求请事外,或摭赦前事为言,株连证逮所及,上自侍从,下至郡县举子,无虑数百千人,远者或自闽吴赴逮,本师生以茶药帋笔通问遗,而文吏当以受所监临枉法,甚失哀矜恤刑之意,用是罪多减贷。”擢中大夫尚书右丞。二年,除左丞。三年夏,为中书侍郎,冬,迁门下侍郎。挚与同列奏事,论及人才,挚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有才识,上也;材不逮而忠实有余,次也;有才而难保,可借以集事,又其次也;怀邪观望,随势改变,此小人,终不可用。”二圣深然之,且曰:“卿等常能如此用人,国家何忧哉!” 是时,上临御累年,渊默未尝出语可否政事。宰执屡请时于讲筵指事询问,以广听纳。其后每有顾问,宰执必申叙其说,从而奏事,遂以为常。一日,内降画可,裁定宗室冗费及六曹吏额,房吏请封送尚书省。挚曰:“录黄当过门下,今封送何人也”吏言:“尚书以吏额事,每奏入必径下本省已久,今误至此。”挚曰:“中书不知其它,当如法令。”遂作录黄。初,尚书吏任永寿精捍而猾,与三省吏不相能,具以吏奸告诸宰政,丞相吕大防深然之。 是时,户部裁冗费,后省〈阙〉吏额,已逾年垂就矣。大防尽取其事,置吏额房于都省,召永寿等领之。至是,永寿见录黄,愕曰:“两省初不与,今安得此!”即禀大防,命两相各选吏与其事。以是语挚,挚曰:“中书用法行录黄,非有意与吏为地道也。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其后事毕,永寿积劳补官,余吏皆迁转有差。于是外议汹汹,台谏交章论列,以谓事在后省久,永寿等攘去才两月,而都司擅拟优例冒赏。章疏十上,大防不怿,而士大夫趋利者居间交斗,于是朋党之论起矣。六年春,拜太中大夫、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是年冬,言者论挚奸回险诈,力引私党,为臣不忠;父死于衡,委而不葬,为子不孝。罢相,以观文殿学士知郓州。初,邢恕责官过京师,书抵挚,挚答有“爱以俟休复”之语。会排岸官茹东济有求于挚不得,见其书,阴录以示中丞郑雍、侍御史杨畏。二人方论挚,得此,乃释其语上之,曰:“休复语出《周易》,‘以俟休复’者,俟它日太皇太后复辟也。”又章惇诸子故与挚之子游,挚亦间与之接。言者谓挚预交惇子为囊橐以冀后福。二圣尤不悦,遂罢政事云。 八年,移守青州。绍圣初,诏:“挚诬诋圣考,愚视朕躬,首陈变法之科,终成弃地之令。纵释有罪,以归怨公上;污蔑异已,以诱胁众心。”落职知黄州。未至,再贬为光禄卿,分司南京,鄿州居住。四年春,责为鼎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寻卒于贬所,年六十八。不许归葬。 是年,蔡渭告言文及甫尝书抵邢怨,有“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之语,盖指谓挚尝有废立意也。于是逮及甫、恕等系同文诏狱,命翰林学士蔡京、中书舍人蹇序辰等杂治,卒无佐验,及甫、恕皆被罪,犹用蔡京奏。明年五月,挚已死,诏以前尚洙所置辞皆已亡,不及考验,明正典刑,乃免挚诸子官,家属徙英州。 元符三年三月,诏还其家属,收叙诸子。五月,复挚中大夫。 建中靖国元年,因其子跂有言,官给葬事依前宰臣例。崇宁元年,诏追降朝议大夫。 大观二年,以八宝赦,追复朝议大夫。其后复观文殿大学士、太中大夫,赠通议大夫。 绍兴元年,今天子顾哀元祐故老,特赠少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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