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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李昂本纪(7)


  三年春正月庚申朔。甲子,宰臣李石遇盗于亲仁里,中剑,断其马尾,又中流矢,不甚伤。是时,京城大恐,捕盗不获,既而知仇士良新为。乙丑,常参官入朝者九人而已,余皆潜窜,累日方安。丁卯,诏故齐王凑赠怀懿太子。戊申,以诸道盐铁转运使、正议大夫、守户部尚书、上柱国、宏农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赐紫金鱼袋杨嗣复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朝议郎、户中侍郎、判户部事、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珏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判户部事。丙子,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石为荆南节度使,依前中书侍郎、平章事。丁丑,以前荆南节度使韦长为河南尹。癸未,诏去秋蝗虫害稼处放逋赋,仍以本处常平仓赈贷。是日大雪。

  二月己丑朔。乙未,上谓宰臣曰:“李宗闵在外数年,可别与一官。”郑覃、陈夷行曰:“宗闵养成郑注,几覆朝廷,其奸邪甚于李林甫。”杨嗣复、李珏奏曰:“大和未,宗闵、德裕同时得罪,二年之间,德裕再量移为淮南节度使,而宗闵尚在贬所。凡事贵得中,不可但徇私情。”上曰:“与一郡可也。”丁酉,以衡州司马李宗闵为杭州刺史。庚子,吏部奏:“去年所修长定选格,或乖往例,颇不便人,不可久行,请却用旧格。”从之。乙巳,诏仆射、尚书、侍郎、左右丞、大卿监每遇坐日,宜令两人循次进对。丁未,以同州刺史孙简为陕虢观察使,代卢行术;以术为福王傅,分司东都。乙酉,礼部尚书许康佐卒。辛亥,左丞卢载为同州防御使。

  三月己未朔。庚午,封故陈王第十九男俨为宣城郡王,故襄王第三男寀为乐平郡王。

  夏四月戊子朔。己丑,礼部尚书致仕徐晦卒。辛卯,户部侍郎崔龟从判本司事。诏曰:“户部侍郎两员,今后先授上者,宜令判本司钱谷;如带平章事,判盐铁度支,兼中丞学士不在此限。”壬辰,以给事中裴衮为华州防御使。乙酉,改《法曲》为《仙韶曲》,仍以伶官亲处为仙韶院。兵部侍郎裴濆卒。癸丑,屯田郎中李衢、沔王府长史林赞等进所修《皇唐玉牒》一百五十卷。

  五月丁巳朔,敕礼部:贡院进士、举人,岁限放三十人及第。辛酉,诏:前江西观察使吴士规坐赃,长流端州。庚午,月犯天心大星。癸未,以吏部侍郎高锴为鄂岳观察使,代高重;以重为兵部侍郎。

  六月丁未朔。辛酉,出宫人四百八十,送两街寺观安置。废晋州平阳院矾官,并归州县。癸丑,上御紫宸,对宰臣曰:“币轻钱重如何?”杨嗣复曰:“此事已久,不可遽变其法,法变则扰人。但禁铜器,斯得其要。”秋七月丙辰朔。壬戌,陈许节度使殷侑卒。甲子,以卫尉卿王彦威检校礼部尚书,充忠武军节度使;以右金吾卫大将军史孝章为邠宁节度使。戊辰,西川节度使李固言再上表,让门下侍郎及检校右仆射。

  八月丙戌朔。甲午,山南东道诸州大水,田稼漂尽。丁酉,诏:“大河而南,幅员千里,楚泽之北,连亘数州。以水潦暴至,堤防溃溢,既坏庐舍,复损田苗。言念黎元,罗此灾沴,或生业荡尽,农功索然,困餧雕残,岂能自济。宜令给事中卢弘宣往陈许、郑滑、曹濮等道宣慰,刑部郎中崔瑨往山南东道、鄂岳、蕲黄道宣慰。”己亥,嘉王运薨。魏博六州蝗食秋苗并尽。

  九月丙辰朔。辛酉,荆南李石让中书侍郎,乃改授检校兵部尚书。壬戌,上以皇太子慢游败度,欲废之,中丞狄兼谟垂涕切谏。是夜,移太子于少阳院,杀太子宫人左右数十人。戊辰,诏梁王等五人,先于北内,可却归十六宅。辛未,易定节度使张璠卒。壬申,以易州刺史李仲迁为定州刺史,充义武军节度使。戊寅,以东都留守牛僧孺为左仆射。辛巳,诏皇太子侍读窦宗直隔日入少阳院。

  冬十月乙酉朔,以尚书左丞崔琯检校户部尚书,充东都留守。易定军乱,不纳新使李仲迁,立张璠子元益为留后。己丑,以少府监张沼为黔中观察使。壬辰,以右金吾卫将军高霞寓为夏、绥、银、宥节度使。癸巳,以中书舍人李景让为华州防御使。甲午,庆成节,命中人以酒酺、《仙韶乐》赐群臣宴于曲江亭。丁酉,夏州节度使刘源卒。庚子,皇太子薨于少阳院,谥曰庄恪。乙巳,以左金吾将军郭旼为邠、宁、庆节度使。是夜,彗起于轸,其长三丈,东西指。乙酉,前邠宁节度使史孝章卒。

  十一月乙卯朔,是夜,慧孛东西竟天。壬戌,诏曰:“上天盖高,感应必由乎人事;寰宇虽广,理乱尽系于君心。从古已来,必然之义。朕嗣膺宝位,十有三年,常克己以恭虔,每推诚于众庶。将以导迎休应,渐致辑熙,期克荷于宗祧,思保宁于华夏。而德有所未至,信有所未孚。灾气上腾,天文谪见,再周期月,重扰星躔。当求衣之时,睹垂象之变,兢惧惕厉,若蹈泉谷。是用举成汤之六事,念宋景之一言,详求谴告之端,采听销禳之术。必有精理,蕴于众情,冀屈法以安人,爰恤刑而原下。应京城诸道见系囚,自十二月八日已前,死罪降流,已下递减一等,十恶大逆、杀人劫盗、官典犯赃不在此限。今年遭水蝗虫处,并宜存抚赈给。”以沧州节度使李彦佐为郓、曹、濮节度使,以德州刺史、沧景节度副使刘约为义昌军节度使。癸亥,以宋州刺史唐弘实为邕管经略使。乙丑,天平军节度使王源中卒。庚午,以翰林学士丁居晦为御史中丞。壬申,以蔡州刺史韩威为定州刺史、义武军节度、北平军等使。

  十二月乙酉朔。辛丑,诏以河东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兼中书令、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晋国公、食邑三千户裴度可守司徒、中书令。以兵部侍郎狄兼谟为河东节度使。丙午,守太子太师、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国子祭酒、同平章事郑覃罢太子太师,仍三五日入中书。日本国贡珍珠绢。

  四年春正月甲寅朔。丁巳,荧惑太白辰聚于南斗。丁卯夜,于威泰殿观灯作乐,三宫太后诸公主等毕会。上性节俭,延安公主衣裾宽大,即时斥归,驸马窦浣待罪。诏曰:“公主入参,衣服逾制,从夫之义,过有所归。浣宜夺两月俸钱。”闰月甲申朔,以吏部侍郎郑肃检校礼部尚书、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使,以苏州刺史李道枢为浙东观察使,以谏议大夫高元裕为御史中丞。丙申,以前河中节度使李听为太子太保。己亥,裴度自太原至,上令中人就第问疾。辛丑,以司农卿李玘为福建观察使,谏官论其不可,乃罢之。丙午,以大理卿卢贞为福建观察使。丁未,兴元节度使郑浣卒。戊申,阇婆国朝贡。二月癸酉朔。辛酉,以吏部侍郎归融检校礼部尚书,充山南西道节度使。丙寅,寒食节,上御通化门以观游人。戊辰,幸勤政楼观角抵、蹴鞠。

  三月癸未朔。乙酉,赐群臣上巳宴于曲江。是夜,月掩东井第三星。丙申,司徒、中书令裴度卒。癸酉,浙东观察使李道枢卒。以户部侍郎崔龟从为宣歙观察使,代崔郸;以郸为太常卿。以楚州刺史萧俶为浙东观察使。

  夏四月壬子朔,以右羽林统军李昌言为鄜坊节度使。壬戌,有獐出太庙。

  五月辛丑朔。丁亥,阁内上谓宰臣曰:“新修《开元政要》如何?”杨嗣复曰:“臣等未见。陛下欲以此书传示子孙,则宣付臣等,参定可否。缘开元政事与贞观不同,玄宗或好畋游,或好声色,选贤任能,未得尽美。撰述示后,所贵作程,岂容易哉!”丙申,郑覃、陈夷行罢知政事,覃守左仆射,夷行为吏部侍郎。丙午,邠宁节度使郭旼卒。天平、魏博、易定等管内蝗食秋稼。

  六月辛亥朔,以长武城使苻澈为邠宁节度。庚申,上幸十六宅安王、颍王院宴乐,赐与颇厚。戊辰,以久旱,分命祠祷,每忧动于色。宰相等奏曰:“水旱时数使然,乞不过劳圣虑。”上改容言曰:“朕为人主,无德及天下,致兹灾旱,又谪见于天。若三日不雨,当退归南内,更选贤明以主天下。”宰臣呜咽流涕,各请策免。是夜,大雨霑霈。丁丑,襄阳山竹结实,其米可食。

  秋七月庚辰朔,西蜀水,害稼。乙未夜,月犯荧惑。壬寅,以河南尹韦长为平卢军节度使,以刑部侍郎高锴为河南尹。甲辰,以大中大夫、守太常卿、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郸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沧景、淄青大水。

  八月庚戌朔,以给事中姚合为陕虢观察使。辛亥,鄜王憬薨。丙辰,邢州废青山县,磁州移昭义县于固镇驿。癸亥,以左仆射牛僧孺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襄州刺史,充山南东道节度使。辛未夜,流星出羽林,尾长八十余尺,灭后有声如雷。壬申,镇、冀四州蝗食稼,至于野草树叶皆尽。

  九月己卯朔。辛卯,以剑南东川节度杨汝士为吏部侍郎。丁酉夜,月掩东井第三星。辛丑,以吏部侍郎陈夷行为华州镇国军防御使,以苏州刺史李颖为江西观察使,以谏议大夫冯定为桂管观察使。甲辰,以京兆尹郑复为剑南东川节度使。丙午,以前江西观察使敬昕为京兆尹。

  冬十月己酉朔。戊午,庆成节,赐群臣宴于曲江亭。辛酉夜,星入斗魁。前桂管观察使严謇卒。丙寅,制以敬宗第六男陈王成美为皇太子。丁丑,太子太保李听卒。

  十一月己卯朔。壬申,前福建观察使唐扶卒。己亥,曲赦京城系囚。十二月己酉朔。癸丑,贬光禄卿、驸马都尉韦让为澧州长史。乙卯,乾陵火。以杭州刺史李宗闵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辛酉,上不康,百僚赴延英起居。乙亥,宰臣入谒,见上于太和殿。是岁,户部计见管户四百九十九万六千七百五十二。

  五年春正月戊寅朔,上不康,不受朝贺。己卯,诏立亲弟颍王瀍为皇太弟,权勾当军国事。皇太子成美复为陈王。辛巳,上崩于大明宫之太和殿,寿享三十三。群臣谥曰元圣昭献皇帝,庙号文宗。其年八月十七日,葬于章陵。

  ***

  史臣曰:昭献皇帝恭俭儒雅,出于自然,承父兄奢弊之余,当阍寺挠权之际,而能以治易乱,代危为安。大和之初,可谓明矣。初,帝在藩时,喜读《贞观政要》,每见太宗孜孜政道,有意于兹。洎即位之后,每延英对宰臣,率漏下十一刻。故事,天子双日视事,帝谓宰辅曰:“朕欲与卿等每日相见,其辍朝、放朝、用双日可也。”时宪宗郭后居兴庆宫,曰太皇太后,敬宗宝历太后及上母萧太后,时呼“三宫太后”。帝性仁孝,三宫问安,其情如一。尝内园进樱桃,所司启曰:“别赐三宫太后。”帝曰:“太后宫送物,焉得为赐。”遽取笔改赐为奉。宗正寺以祭器杇败,请易之,及有司呈进,命陈于别殿,具冠带面阅之,容色凄然。尤勒于政理凡选内外群官,府进名,帝必面讯其行能,然后补除。中书用鸿胪卿张贾为衢州刺史,贾好博,朝辞日,帝谓之曰:“闻卿善长行。”对曰:“政事之余,聊与宾客为戏,非有所妨。”帝曰:“岂有好之而无妨也!”内外闻之悚息。而帝以累世变起禁闱,尤侧目于中官,欲尽除之。然训、注狂狡之流,制御无术,矢谋既误,几致颠危。所谓“有帝王之道,而无帝王之才”,虽旰食焦忧,不能弭患,异哉!

  赞曰:昭献统天,洪惟令德。心愤仇耻,志除凶慝。未殄夔魖,又生鬼蜮。天未好治,乱何由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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