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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用旧臣上


  元丰八年三月庚申,诏以登位,赐致仕前宰相守太师潞国公文彦博、前执政宣徽南院使太子少师张方平、观文殿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孙固、资政殿大学士知扬州吕公著、资政殿学士知太原府吕惠卿、资政殿学士知亳州蒲宗孟、端明殿学士知江宁府王安礼袭衣、金带、银帛有差。辛酉。初,司马光四任提举崇福宫,既满,不敢赴阙,再乞西京留司御史台或国子监。未报,会神宗崩,光欲入临,又避嫌不敢。已而闻观文殿学士孙固、资政殿学士韩维皆集阙下。时程颢在洛,亦劝光行,光乃从之。卫士见光,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民争拥光马,呼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数千人聚观之。光惧,会放辞谢,遂径归洛。太皇太后闻之,诘问主者,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所当先者。光乃上疏云云(见《求直言》)。丁丑,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吕公著兼侍讲。公著时知扬州,召用之,遵先帝意也。

  新录于此别书云:先是,神宗谕辅臣曰:“皇子明年出阁,当以吕公著为保傅。”至是。吕公著侍经筵,遵先帝意也。按:神宗谕辅臣前已具书,此不必重载。今但存“遵先帝意也”一句。新录自为一书,故不得不尔。

  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司马光知陈州,秘书少监孙觉兼侍讲,奉议郎、宗正寺丞刘次庄为殿中侍御史,奉议郎、真定府路安抚司勾当公事孙升为监察御史。

  按:新、旧录《孙升传》并云:“中丞刘挚引为监察御史。”此时挚未入台,黄履为中丞。旧录既误,新录因之。然则升必履所荐也,当年三月十四日,履坐举次庄,自龙学降天制,四月八日,又落职。粱焘奏议可考。

  朝奉郎刘挚、宣德郎张汝贤为吏部郎中,朝奉郎、集贤校理梁焘为工部郎中,奉议郎黄庭坚为校书郎。诏守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潞国公致仕文彦博不许辞免两镇节度使。 六月十一日甲寅,已载彦博许免兼永兴节度,今复有此诏,当考。或是覃恩申命故也。五月十二日许免。

  五月乙未,诏新知陈州、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司马光过阙,令先入见。戊戌,诏责授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苏轼复朝奉郎、知登州。右监门卫将军、颍州安置王诜免安置,许在京居住。己亥,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兼侍读吕公著乘传赴阙。庚子,承议郎程颢为宗正寺丞。甲辰,河东节度使、守太师致仕文彦博言:“乞免两镇恩命。或以霈恩之行,止乞加臣食邑、实封。”从之,仍令学士院降诏。丙午,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吕公著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事。戊午,资政殿学士、通议大夫司马光为门下侍郎。光以札子辞免,乞对讫赴陈州,并请更张新法(详见《变新法》)。于是太皇太后遣中使梁惟简赐手诏,谕令供职,曰:“嗣君年德未高,吾当同处万务,所赖方正之士,赞佐邦国。窃要与卿商量政事,卿又何辞?”再降诏:“开言路,须卿供职施行。”光乃奉命。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吕大防为翰林学士。

  六月丙子,资政殿学士、提举崇福宫韩维知陈州。维初赴临阙庭,太皇太后遣中使降手诏劳问。维奏更易措置保甲、保马事,又奏乞刊去求言诏七十五字,于是起知陈州,未行,召赴阙,遂留经筵。戊寅,奉议郎、知定州安喜县事王岩叟为监察御史。岩叟,荀龙子也。癸未,吕公著入见,太皇太后遣中使赐食。公著上奏曰:“臣伏睹皇帝陛下绍履尊极,方逾数月,临朝穆穆,有君人之度。太皇太后陛下勤劳庶政,保佑圣躬,德泽流行,已及天下。臣远从外服,召至左右。窃思人君即位之初,宜讲求修德为治之要,以正其始,然后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新而又新,以至于大治。是用竭愚诚考论圣道,概举十事,仰赞聪明。一曰畏天,二曰爱民,三曰修身,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七曰薄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无逸。伏望陛下留神省察,如言有可采,即乞置之御坐,朝夕顾省,庶于德威,少助万一。”

  戊子,吕公著既上十事,太皇太后遣中使梁惟简谕公著曰:“览卿所奏,深有开益,备见忠亮,良切嘉称。当此拯民疾苦,更张者何先?更无灭裂,具悉以闻。”庚寅,公著复上奏,言青苗、免役、保甲、保马、市易、盐茶之弊。是日,又上奏曰:“臣近具手奏,乞陛下广开言路,登用正人,此最为当今急务。臣尚虑陛下深居九重,未能尽知人才,辄敢冒陈愚见,以助收采。臣伏睹秘书少监孙觉方正有学识,可以充谏议大夫或给事中。直龙图阁范纯仁劲挺有风力,可充谏议大夫或户部右曹侍郎,使议青苗、免役、市易等法。礼部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可备御史中丞;吏部郎中刘挚资质端厚,可充侍御史;承议郎苏辙、新授察官王岩叟并有才器,可充谏官或言事御史。臣诚见陛下有意更张,而阙人裨助,故不避狂妄,辄有论荐,更乞圣慈详择。”

  司马光又言:“昨僭妄上言用人等事,寻准御前札子:所奏职位卑微,如堪大任者,令具姓名奏入。陛下推心于臣,俾择多士,无复疑问。臣承命皇恐,惟惧不称,岂敢阿私?窃见吏部郎中刘挚公忠刚正,终始不变;龙图阁待制、知亳州赵彦若博学有父风,内行修饰;朝请郎傅尧俞清立安恬,滞淹岁久;直龙图阁、知庆州范纯仁临事明敏,不畏强御;朝议郎唐淑问行已有耻,难进易退;秘书监正字范祖禹温良端厚,修身无缺。此六人者,皆臣素所熟知,节操坚正,虽不敢言遽当大任,若使之或处台谏,或侍讲读,必有裨益。其人或与臣有亲,或有过失,臣窃慕古人内举不避亲,不以一眚掩大德。既蒙访问,不敢自避嫌疑,致国家遗才。自余如新翰林学士吕大防、兵部侍郎尚书王存、礼部侍郎李常、秘书少监孙觉、右司郎中胡宗愈、户部郎中韩宗道、工部郎中梁焘、开封府推官赵君锡、新监察御史王岩叟、朝议大夫知泽州晏知止、朝散大夫范纯礼、知登州苏轼、知歙州绩溪县苏辙、承议郎朱光庭,或以行义,或以文学,皆为众所推者。臣与之往还不熟,不敢隐蔽。伏望陛下察其愚衷,各随器能,临时任使。然知人则哲,自古所难,况臣愚陋,加以屏居岁久,与士大夫全不相接,岂能尽天下之贤才?伏望圣慈更加采访,如文彦博、吕公著、冯京、孙固、韩维等国之老臣,可以倚信。乞亦令各举所知,庶几可以参考同异,无所遗逸。”

  此奏得之《实录》,不著姓名。其首云:“今月二十五日,僭妄上言用人事。”推究本末,盖司马光也。但光集独无此,亦无二十五日所言用人事。当考。

  七月甲午,朝奉大夫范纯礼为户部郎中。戊戌,朝奉大夫、守秘书少监兼侍读孙觉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仍赐三品服。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兼侍读吕公著为尚书左丞。甲辰,资政殿学士韩维兼侍读,仍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事。丙辰,宝文阁待制吴雍力户部侍郎,起居郎范百禄为中书舍人,右司郎中胡宗愈为起居郎,右司员外郎邢恕为起居舍人,吏部郎中刘挚为秘书少监,朝散大夫、监衡州盐仓刘攽知襄州。

  八月丁卯,翰林学士兼侍讲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朝奉郎吏部郎中曾肇、朝请郎礼部郎中林希兼著作郎,职事官有兼职自此始(盖兼职始自希。此据《林希传》,当考)。承议郎苏辙为校书郎。己巳,镇江军节度使、知河南府韩绛加开封仪同三司、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癸未,礼部郎中林希为秘书少监。

  九月庚子,工部郎中梁焘为吏部郎中,李周为职方郎中,太常博士林旦为考功员外郎。己酉,朝奉郎、秘书少监刘挚为侍御史,朝奉郎苏轼为礼部郎中。

  《邢恕家传》云:先是,吕公著欲复引恕为中书舍人,然与恕素厚,众所共知,不欲专自己发。孙固时在门下,乃责公著所援进,因召固至阁子中,属令开端,公著从而赞之,诸公无他言。及刘挚,云:“恕到河阳亦未久,且除集撰作帅,如何?”诸公皆不答,遂罢。是时宣仁已有召恕之意,公论亦以恕当还朝,挚不能夺众意,故始欲以集撰塞之,因其子戆过河阳,即令告恕本末。挚于恕初亦相亲,特以蔡确故,乃见疏忌。恕始为起居舍人,因诸公论先用挚,闻之,云:“和叔此举,鬼神也须服!”及三少初合,蔡确第一笔除挚侍御史、苏轼礼部郎中。问恕曰:“以此二人破题,如何?”恕犹戏确云:“所谓德动天鉴,祥开日华也。”恕意取唐李程《日五色赋》破题如此,遂冠多士,古今传诵耳。盖挚元祐初任言责,确犹在相位,与王岩叟排击不已,司马光深不以为然。时傅尧俞为秘书监,温公即属令见,挚止之云:“蔡非久自去,何必如此形迹?”挚既已奏疏,即答尧俞云:“已做到这里,如何住得?”方确之为山陵使也,公著及光已尝为恕言,欲假蔡以节旌,处之北门或颍昌矣。蔡初见,力引光,已而同在门下,相得甚欢。章惇则自任语快,尝以光为绝不晓事。论事之际,数以语侵光,光亦不能平,间语所亲曰:“光若不是持正,容可处也?”时京师知事者皆闻此语,《恕家传》因之也。姑存之,使后世有考。

  十月丁丑,朝请郎、知处州唐淑问为左司谏,朝奉郎朱光庭为左正言,校书郎苏辙为右司谏,范祖禹为右正言,寻改为著作佐郎(详见《官制谏官》),朝散大夫傅尧俞为秘书监,承议郎、集贤校理顾临为朝奉郎、吏部郎中。乙卯,资政殿学士、正议大夫兼侍读、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韩维为资政殿学士,仍依守尚书例给俸廩,以维先帝宰臣也。正字范祖禹为著作佐郎,承议郎孔文仲为校书郎,陕西转运副使叶康直、李察并迁一官再任。丁亥,天章阁待制范纯仁兼侍讲,朝议大夫赵瞻为太常少卿,开封府推官赵君锡为司勋郎中,承议郎吕大忠为工部郎中。

  十一月辛卯,权发遣京东路转运使范纯粹知庆州,代其兄纯仁也。

  十二月辛未,门下侍郎司马光为正议大夫,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左丞吕公著为金紫光禄大夫,天章阁待制兼侍讲范纯仁为给事中。纯仁以司马光亲嫌辞,不许。承议郎起居舍人邢恕、朝请郎起居郎胡宗愈并为中书舍人(二十七日恕罢),左司郎中满中行为起居郎,苏轼为起居舍人,中大夫、太仆卿李之纯直龙图阁、知沧州,朝请郎吕陶为司门郎中,奉议郎孔武仲为正字。

  元祐元年正月癸卯,诏閤门:“司马光、吕公著自今前后殿起居,特令别作一班,止两拜。”己酉,司马光始以疾谒告。丁巳,司马光、吕公著既迁官,有诏閤门:“光及公著正谢,特令再拜,不舞蹈;恭谢景灵宫神御,亦止再拜。”光寻以疾谒告。是日,复有诏,放正谢及恭谢。光皇恐不敢奉诏,乞俟疾间入谢,拜依减拜指挥。光自是凡十有三旬不能出,然奏疏相属。

  五月十三日,光乃入对廷和殿。

  二月甲申,司马光具表,乞罢门下侍郎。又札子言:“臣以羸病,拜起及上下马不得,请朝假将治,已及月余。旬日以来,疾势亦稍退,饮食亦稍进,然气体疲乏,足肿生疮,步履甚难。策杖而行,不出室堂,况于拜起,固所未易。今不免有表。上渎圣听。乞除宫观差遣一任,以养衰残。窃虑陛下怪其或有此奏,故别具札子,披沥肝胆。伏望圣慈,早赐开允。”乙酉,诏答不允,仍遣入内供奉官陈衍宣谕。光复言:“臣自结发从学,讲先王之道,闻君子之风。窃不自揆,尝妄有尊主庇民之志。不意天幸,蒙陛下误采虚名,擢于闾阎之间,宾之庙堂之上,不谓一旦婴此沉疴,累月不愈,害于饮食,不能造朝。今虽疾势渐平,饮食亦进,而皮骨羸瘠,气力疲乏,必不能趋伏阙庭,瞻望天光。端居私家,尸位窃禄,纵陛下宽仁,微臣不知廉耻,中外有识之士及天下众庶,其谓臣何?伏望圣慈矜察,依臣前奏,除宫观差遣一任,使得自安其分。”

  闰二月庚寅,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司马光依前官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光方以疾再乞宫观,未报而有是命。光固辞,不许。令閤门就赐制书,光又固辞,乞留制书閤门,须疾损入对。辛卯,司马光言:“臣窃见文彦博沈敏有谋略,知国家治体,能断大事。自仁宗以来,出将入相,功效显著,此天下之所共知也。彦博今年八十一,朝廷不过得其数年之力耳,愿急用之。臣但乞以门下侍郎助彦博为政,庶亦时有小补。若以已除臣左仆射难为,无故以他人易之,则臣欲露表举彦博自代。乞御批依臣所奏,以臣表付学士院草麻施行。”不听。壬辰,三省言:“元丰八年三月六日赦恩已前命官、诸色人被罪,今年来进状诉理,据案已依格法。虑其间有情可矜恕,或事涉冤抑、合从宽减者,欲委官看详闻奏。”诏御史中丞刘挚、右谏议大夫孙觉看详以闻。

  三月辛未,管勾看详诉理所言:“看详进状,诉理人若不立定期限,切虑无以结绝。欲乞应熙宁元年正月已后至元丰八年三月六日赦前,命官、诸色人被罪合行诉理,并自降今来指挥日,与限半年进状,先从有司依法定夺,如内有不该雪除及事理有所未尽者,送本所详定。”从之。壬申。先是,太皇太后遣勾当内东门司梁惟简赐文彦博手诏曰:“予宫中阅故书,得卿神宗时所上亲书章奏。见卿议论切于治要,至诚忧国,忠义可见。深用嘉叹。卿平时所蕴如此,况当兹国难之际,想多忧勤,予佐助机政,斯逾年矣。如近者黜陟臣僚,因革庶政,公议可乎?夏国未附,御以何术?卿之所知贤人堪大任者,亟当论荐,用副柬求。所访事,可条具闻奏。切待至言,以补阙失。”是日,文彦博具奏:“臣伏蒙圣慈特差中使降手诏询访,臣仰被训旨,俯集兢栗,敢不勉竭愚忠,粗裨虚佇?夫治体之大,在乎任贤纳谏。近者所有辅相、所擢台谏,皆久积时望,大协舆情,必能弼直献纳,上副陛下求治深切之心。以至罢去市易,减损青苗,免纳役钱,宽保甲按阅之类,遂农民耕种之业,市井献亩之人欢呼之声,必已达于天听矣,岂在老臣条陈而后详?然上之数事,有损无益,不可久行而罢者。本非朝廷所图,皆是近年以来,臣僚急进,侥幸成风,率务妄起事端,自求总领,粗有微效,则过求恩赏,事若有害,曾无责罚。欲其省官省事,民安政治,不可行矣!为今之要,当革此弊。”又谓:“臣之所堪大任者,熟闻士论,谓枢密直学士刘庠,端正有守,虽已在近职,久从外补。臣向在枢密,庠在太原,边事民政,镇静不扰。光禄大夫、前吏部侍郎苏颂性行惇和,学问该博,于本朝故事多所详记,若备顾问议论,当有裨益。朝奉大夫、京西路提点刑狱刘奉世才力精明,所守坚正,向在枢密院检详及中书检正,颇得朝誉。若并召还左右,宜有所补。”乙亥,御史中丞刘挚、殿中侍御吕陶进对。太皇太后宣谕曰:“帅臣极难得,刘庠可惜,方欲进用。”又曰:“近除胡宗愈、苏辙,如何?”挚等对:“甚合公议。”又曰:“尽自此中自除。兼苏轼,天下知其有文,多年淹滞。”又曰:“每执政来,常说与:凡差除,须是公正,外人自无言语。”又曰:“卿等公正,不畏权势,但安心言事,此中必主更张。有事但来言。”

  己卯,朝议大夫孔宗翰为鸿胪卿,度支郎中刘奉世为左司郎中,左司郎中兼著作郎林希为起居舍人、修实录检讨官。

  四月己丑,中书侍郎韩缜知颍昌府。命入内押班梁从吉赍诏赐守太师致仕文彦博曰:“卿荐更二府,弼亮三朝,名闻四裔,功在天下。注想元老,渴见仪形。宜疾其驱,副我虚佇。诏书到日,卿可肩舆赴阙,并男贻庆居中随侍,令河南府津置行李。”先是,司马光除左仆射,固辞以疾,乞召用彦博为侍中、行左仆射事,而己佐之。不听。及将罢韩缜,太皇太后以御札付光曰:“前者所奏文彦博为相,今韩缜乞罢,欲如卿前奏,除彦博太师兼侍中、行右仆射事,与卿协力赞治。”光奏:“彦博勋德爵齿,远在臣前。今恩制已除臣左仆射,若以彦博行尚书左仆射,臣守右仆射,则事体俱正。仍乞差近上内臣一员,往京西宣彦博赴阙。”翌日,太皇太后又批付光曰:“卿忧国远虑,不为身谋,其亦可知。今若一旦使彦博居卿之上,于予所以待卿之意深未允当。卿更思之。”光又奏曰:“窃惟彦博光辅四朝,勋德著明,官为太师,年八十一。臣为京官时,彦博已为宰相,比彦博乃是后进。臣昨日所奏,盖为国体,非臣饰小廉、窃虚名,惟陛下幸听。”太皇太后卒不听。及韩缜罢,即遣中使召彦博,盖用光奏也。癸巳,诏:“已降指挥:守太师致仕文彦博赴阙,独班起居。减拜,令閤门取旨,兴国寺戒坛院安下班迎。朝见日,就兴国寺戒坛院赐御筵,宰臣执政官赴,肩舆至下马处,子弟一人扶掖。出入仪制,依见任宰相。”乙未,朝奉郎、左司员外郎高遵惠为直龙图阁,大理少卿、吏部郎中梁焘为太常少卿,吏部郎中顾临为秘书少监,太仆少卿韩宗道为右司郎中,司勋郎中赵君锡为左司郎中。甲辰,诏:“守太师文彦博到阙朝见,亦令四拜起居。所有谢衣物等礼,并特免拜。”乙巳,诏宰臣司马光特赐告治疾,给俸如故。右正言王觌奏:“伏睹召文彦博,外议皆谓虚右相之位,将以中书长官处之。臣窃不以为然。若更烦以机务,则不惟礼意之薄而已,致政事微壅,裁决小差,而同列者顺从,则将误朝廷;纷辨则有伤国体;言责者缄默,则废大臣尽忠之义;弹劾则违陛下贵老之心。伏望采前世故事,使文彦博以太师任职,数日赴讲筵,访以经术;朔望一对便殿,问以大政。”守太师文彦博乞免班迎,从之。辛亥,河东节度使云:守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致仕、潞国公文彦博入对,命其子承议郎、权发遣提举三门白波辇运贻庆扶掖上殿,赐贻庆金紫章服。

  乙卯。先是,太皇太后遣中使陈衍赍御札就赐司马光、范纯仁,奏乞以文彦博为师臣,备顾问,可以尊朝廷、服四裔。朱光庭札子乞尊礼为帝师,勿劳以宰相执事。所有朱光庭札子三道,付卿看详,可亲书条具闻奏者。光言:“臣蒙恩擢为首相,自知智力浅薄,历事未多,故乞陛下以文彦博为侍中,行左仆射,而臣佐之,庶无罪悔。今范纯仁、朱光庭以为彦博元老师臣,不可烦以吏事。此在陛下裁度。若止以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令五日或六日一入朝,因至门下中书都堂,与诸执政商量事,令执政就宅咨谋,其余常程文书,只委仆射以下签书发遣,如此,亦足以尊大臣、优老臣矣。”

  五月丁巳,金紫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吕公著依前官,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自蔡确、章惇罢,司马光已卧疾。及韩缜去位,公著常摄宰相事。先是,执政官每三五日一聚都堂,堂吏日抱文书,历诸厅白之,故为长者,得以专决,同列难尽争也。光尝恳确欲数会议,庶各尽所见,而确终不许。公著既秉政,乃日诣都堂,遂为故事。河东节度使、守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致仕、潞国公文彦博特授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又诏赐文彦博曰:“朕绍承皇绪,临御宝图,涉道未明,罔知攸济。乃眷元老,弼亮三朝。功被生民,名重当世。天赐眉寿,既艾而昌。宜迁师臣,辅我大政。已降制授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可一月两赴经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与执政商量事。如遇有军国机要事,即不限时日,并令入预参政。其余公事,只委仆射以下签书发遣。俸赐依宰臣例。”

  戊午,资政殿大学士、正议大夫兼侍讲韩维守门下侍郎。正字李德刍、司马康、孔武仲并为校书郎。诏:“尚书左仆射司马光所患已安,惟是足疮,有妨拜跪,不候参假,特放正谢,仍权免赴前后殿起居,许乘轿子,三日一至都堂聚议,或门下尚书省治事。”光言:“窃念臣脏腑虽安,饮食如故,但两足无力,疮口未合,步履艰难,拜起不得,以此未果朝参,至于数日一至政事堂,乃唐世以来,宿德元老、高年有疾,朝廷尊礼,特降此命,岂伊微臣,所敢拟伦?臣于病中除左仆射,虽累具札子辞免,未蒙开允,仍许就赐以告身,臣亦未敢祗受。方俟入觐天颜,面陈至恳,岂可遽治尚书省事?伏望圣慈俟臣步履稍有力拜起,得成参假了日,与诸执政一例供职,庶于微躯,差得自安。”

  辛酉,司马光言:“臣今月二日闻有圣旨,令臣不候参假,特放正谢,仍权免赴前后殿起居,许乘轿子,三日一至都堂聚议,或门下、尚书省治事。臣以恩礼太优,不敢辄当,寻具札子辞免。今月四日,又睹中书省录黄,奉圣旨,前降指挥不许辞免。仍令閤门告示,许肩舆至内东门外,令男康扶掖至小殿引对时,免起居,令引见,前一日闻奏。如此,则礼数愈重,尤不敢当。臣窃惟富弼三世辅臣,德高望重。神宗皇帝想见其人,故特制此礼,乃自古所无。顾臣何人,乃与为比?臣决不敢受。乞只候垂帘日,于延和殿引见,并乞上殿。然事有不得已者,虽知僭越,不得不承顺圣恩,臣即日上下马未得,及足上有疮,深恶马汗,欲乞如今来圣旨,权许乘轿入内,至常时下马处下轿。又臣两足无力,若无人扶掖,委实全拜起不得,欲今来人见及将来每遇入对,并权许令臣男康入殿,遇拜时扶掖,候痊安日,皆复旧规。如此,则曲成之仁,已踰于天地,非臣陨身丧元,所能报塞。所有其余恩礼,并乞寝罢。令乘轿子至崇政殿门外,于延和殿垂帘日引对,并依前降指挥。”

  壬戌,诏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令赴大朝会庆贺,其筵宴,临时有司取旨。国忌六参行香、奉慰、宣德音麻制从驾并免。戊辰,左仆射司马光初入对于延和殿,子奉议

  郎、正字康扶持,赐康绯章服。壬申,司马光言:“近臣奉圣旨,许臣乘轿子,三日一至都堂聚议。伏缘三省、枢密院各有执事,检会去岁曾有指挥:遇假日有公事,许于东、西府聚议。其东、西府近北旧有便门。臣欲乞于近南更开一便门。臣今缘足疾未愈,乞遇假日或日晚执政出省后,有合商量公事,许乘小竹轿往诸位商量。其诸执政有欲商量公事者,亦许来臣本位,一一关决。所贵议论详尽,事无留滞。”从之。辛巳,诏:“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已降旨独班起居,自今赴经筵、都堂,及同三省枢密院奏事,并序位在宰臣之上。”

  八月丁酉,司马光以疾先出都堂,遂谒告,自是不复能入朝矣。

  九月丙辰朔,正议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司马光卒。光为政踰年,而疾居其半。每欲以身徇天下,躬亲庶务,不舍昼夜。宾客见其体羸,曰:“诸葛孔明罚二十以上皆亲之,以此致疾。公不可以不戒。”光曰:“生死,命也。”为之益力。病革,谆谆不复自觉,如梦中语,然皆朝廷天下事也。既没,其家得遗奏八章上之,皆手札论当世要务。太皇太后闻其丧,哭之恸,上亦感涕不已。光在相位,辽人、夏人遣使入朝,与吾使至辽、夏者,彼中必问光起居,而辽人敕其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慎毋生事开隙!”及卒,京师之民皆罢市往吊,画其像,刻印鬻之,家置一本,饮食必祝焉,四方皆遣人购之京师,时画工有致富者。及葬,四方来会者盖数万人,哭之如哭其私亲。丁卯,中书舍人

  苏轼为翰林学士,范百禄为刑部侍郎,钱勰为给事中,太常少卿鲜于侁为左谏议大夫,太常少卿梁焘为右谏议大夫,右司谏苏辙为起居郎,右正言王觌为右司谏。

  十月庚子,端明殿学士、光禄大夫范镇落致仕,提举中太一宫、集禧观公事兼侍读。

  十一月戊午,朝请郎、御史中丞刘挚为中大夫、尚书左丞,中大夫、尚书左丞吕大防守中书侍郎,吏部侍郎兼侍讲傅尧俞为御史中丞,仍兼侍读。壬申,给事中胡宗愈为吏部侍郎,朝散郎、直龙图阁顾临为给事中。戊寅,起居郎苏辙、起居舍人曾肇并为中书舍人,肇仍充实录院修撰。端明殿学士、光禄大夫、新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公事兼侍读范镇提举崇福宫,以镇力辞新命也。先是,镇会葬永裕陵下,蔡京谓镇曰:“朝廷将起公矣!”镇变色曰:“镇以论新法不合得罪,先帝一旦弃天下,其可因而为利乎?”及降诏,令赴阙,镇辞。及降诏,曰:“西伯善养,二老来归;汉室卑词,四臣入侍。为我强起,无或惮劳。”镇卒辞之。朝廷起镇,盖欲授与门下侍郎。镇固不欲起,又作书问其从孙祖禹,祖禹亦劝止之。镇大喜曰:“是吾心也。凡吾所欲为者,司马君实已为之,何复出也?”辛巳,诏户部侍郎赵瞻往陕州夏县临视司马光葬事,候葬讫,就坟所致祭。癸未,诏免太师文彦博北使朝辞日起居。

  十二月,毕仲游等除馆职(见《官制馆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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