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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帝纪(10)


  永平十年[67年]

  春二月,广陵王荆有罪自杀。

  荆,上母弟也,性急刻,喜文法。初封山阳王。世祖崩,荆与东海王强书,劝强起兵,强恐惧,封上其书。天子秘其事,徙荆为广陵王。荆谓相工曰:“吾貌类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告吏,荆自系狱。上复不忍考讯,诏曰:“荆数年之间,大罪二矣,其赦荆罪,不得臣其吏民。”荆犹不悛,使巫祝诅上。上使长水校尉樊儵、任隗杂治荆狱,奏荆大恶当诛。上怒曰:“诸卿以我弟故,敢请诛之,即我子,卿等岂敢邪?”儵曰:“天下高皇帝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诛之’。是以周公诛弟,季友鸩兄。臣等以荆属托母弟,陛下留心,故复请之耳。如令陛下子,臣等专诛之矣。”荆自杀,上怜伤之,谥曰思王。封荆子元寿为广陵侯,食荆故国,不得臣吏民。

  ①庄公三十二年《公羊传》之文。李贤曰:“将者,将为杀逆之事也。”
  ②襄公廿一年《左传》曰:“管蔡为戮,周公右王。”又昭元年曰:“周公杀管叔而{羖木}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杜预注曰“{羖木},放也。”
  ③庄公三十二年《左传》曰:“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针巫氏,使针季酖之。”杨伯峻曰:“成季即季友,僖叔即叔牙。鲁世家叙此更详,可参阅。”
  ④谥法曰:“追悔前过曰思。”

  儵字长鱼,樊宏之子也。建武中,诸王争招致宾客,好事者皆与之周旋。更遣人请儵,儵精义于学,一无所应。及捕诸王客,儵不在其中,世祖以是器之。永平初,与公卿杂定郊祀礼仪及五经异义,立朝居正,多所匡谏,上亦敬重焉。儵弟鲔为其子赏求楚王英女敬乡公主,儵止之曰:“建武时吾家并蒙荣宠,一宗五侯,时特进一言,男可以尚主,女可以配王。但以臣子不当有外心,不宜与藩国婚姻,贵〔盛〕(戚)为宗族患,故不为也。今尔有一子,奈何弃于楚乎?”鲔不从,遂与楚婚。是时儵卒,谥曰哀侯。儵病患困,犹不忘忠,悉条政不便于民者,未及言而薨。上遣小黄门张音问何遗言,音奏焉,上为之流涕。以儵两子郴、梵为郎。〔梵〕谨于言行,二十余年未尝被奏劾。

  ①樊宏寿张侯,宏弟丹射阳侯,宏兄子寻玄乡侯,宏族兄忠更父侯,宏少子茂平望侯,是为五侯。
  ②特进,指樊宏也。建武初,宏拜光禄大夫,位特进,次三公。
  ③据黄本及《范书》改。
  ④《范书》樊儵传曰:“其后楚事发觉,帝追念儵谨恪,又闻其止鲔婚事,故其诸子得不坐焉。
  ⑤据陈澧校补。

  初儵与郎承宫友善,荐之于朝,拜博士,迁左(右)中郎将,数纳忠言,守正不希苟容,朝臣惮其节,名闻于匈奴。单于遣使来贡,求见宫,诏敕宫自整顿。宫对曰:“夷狄眩名,非识实也,闻臣虚称,故欲见臣。臣丑陋貌寝,见臣必生轻贱臣,不如选长大有威容者示之。”时以大鸿胪魏应示之

  ①据《东观记》、《范书》删“右”字。
  ②末句据黄本、南监本径补。

  夏四月戊子,大赦天下。

  闰月甲午,行幸南阳,祠章陵,祭于旧宅,作雅乐,奏鹿鸣,天子亲御埙箎,以娱嘉宾。

  ①诗小雅有鹿鸣之章,乃宴群臣嘉宾之诗歌。
  ②周礼言埙乃小师所掌之乐器,注曰:“埙,烧土为之,大如雁卵。”郑司农曰:“埙,六孔。”尔雅释乐曰:“大埙谓之嘂。”注曰:“大如鹅子,锐上平底,形如称锤,六孔。小者如鸡子。”又说文曰:“埙为乐器,亦作埙也。埙谓声浊而喧喧然,今雅乐部用也。”山西荆村曾出土有新石器时代的陶埙三件。其一几成管状,高七点八厘米,底径三厘米,只顶端有一吹孔。其二近似椭圆形,高五点四厘米,底宽二点八厘米,除顶孔外,中体尚有一孔。其三成不规则球状,高四点三厘米,共三孔。文献所言之埙,乃古埙之改进型。又诗小雅何人斯曰:“仲氏吹箎。”注曰:“竹曰箎。”尔雅释乐曰:“大箎谓之沂。”注曰:“箎,以竹为之,长一尺四寸,围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翘,横吹之。小者尺二。”释名曰:“箎,啼也。声从孔出,如婴儿啼声也。”则箎乃竹乐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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