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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和帝纪(6)


  永元六年〔公元94年〕

  春正月,永昌夷献犀、象。

  司徒丁鸿字孝公,颍川定陵人也。父綝从世祖征伐有功,封陵阳侯。鸿年十二,事太常桓荣,十六而章句通,布衣荷担,不远千里质问异义,是以能成其名。初,綝从上时,鸿独与弟盛居,困苦饥寒。常怜盛,有委国志。及綝薨,既葬,鸿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留书与盛曰:“鸿贪经书,不顾恩义,生不供养,死不饭唅,皇天先祖,并所不祜,身被大病,上不任为蕃辅,下不能守土。先上病状,辞爵封于仲公,章寝不报。谨身放弃,求良医,如遂不瘳,永归沟壑。”始鸿与九江人鲍俊友善,俊遇于东海,鸿佯狂不识俊,俊乃止而诮让之曰:“自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得申志。汉有旧制,《春秋》不以家事废王事,故与卫辄之立。今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未可谓智也。”鸿感悟垂泣,叹息而还,就国教授,扬州称之。鲍俊亦上书具言鸿至行,明帝甚然之,诏征鸿。召见,说文侯一篇,赐御衣及绶,廪食公交车,与博士同礼。顷之,拜侍中,徙封鲁阳侯。

  华峤曰:《论语》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行首乎?故尝请论之:孔子曰:“太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德而称焉。”《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然则太伯出于不苟得,未始有于让也。是以太伯称贤人,后之人慕而徇之。夫有徇则激诡生,而取与妄矣。故夫邓彪、刘恺让其弟以取义,使弟非服而己享其名,其于义不亦薄乎?又况乎于有国之纪,而使将来者妄举措哉!古之君子立言,非苟显其理,将以启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独善其身,将以训乎天下之方动者哉!原丁鸿之心,其本主于忠爱,何其终悟而从义也?以此殆知其徇尚异于数世也。

  二月乙未,司空刘方为司徒,太常张奋为司空。

  三月丙寅,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

  六月,初伏日闭关。

  秋七月,京都旱。司空张奋上疏曰:“岁比不登,人食不足。今复旱,秋稼未立,阳气垂尽,日月迫促。夫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政之急务,忧之重者也。臣蒙恩尤深厚,受职过任,夙夜忧惶,章奏不能序心,愿对中常侍,口陈得失。”上即引见,明日车驾亲幸洛阳寺,省录囚徒,于是大雨三日。

  南单于安国初为左贤王,师子于宣为单于时,数轻兵出塞,斩获有功,故国中皆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由是病师子。匈奴降者异时居塞外,数为师子所掠,故亦怨之。安国乃委计降者,使图师子。安国既为单于,师子为左贤王,觉知安国之谋,乃阴为之备。每会议事召师子,辄称病不往,安国益忿。

  是时中郎将杜崇使安国,安国心不平,因上书告崇。崇敕西河太守令断,安国欲自诉不得。而崇与度辽将军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疏远旧胡,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宜征西河安定上郡兵以为之备。”公卿处议,听崇,遂发郡兵。南单于闻汉兵起,因举兵诛师子。师子闻之,悉将众入曼柏城,单于围守之,杀伤甚多。于是杜崇、朱徽将兵赴之,而单于为其骨都侯所杀,师子为单于。既而天子知杜崇、朱徽之侵扰匈奴也,乃诛崇、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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