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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吕隆累败降秦室 刘裕屡胜走孙恩(1)


  却说大小苻女,并邀宠幸,与慕容熙欢爱数宵,大苻女娀娥,受封贵人,小苻女训英,受封贵嫔,两姊妹轮流伴寝,说不尽的凤倒鸾颠。但小苻女年既娇小,态愈鲜妍,更足令人生爱,所以得熙专宠,比阿姊还突过一筹。

  看官试想,两苻女貌本相同,只为了年龄上长幼,略有区别,便觉大不如小,何况这太后丁氏,已过中年,任她如何美艳,究竟残花败叶,不及嫩柳娇枝,自从两苻女入宫,熙遂与丁氏断绝关系,好几月不去续欢。丁氏忍耐不住,尝遣侍女请熙,熙哪里肯往,有时还要谩骂侍女,侵及丁氏。痴心女子负心汉,教丁氏如何不恼?如何不怨?

  七兵尚书丁信,为丁氏兄子,当由丁氏召他入议,密谋废熙。天道祸淫,不使丁氏再得快意,竟至密谋发泄,信被执下狱,所有丁氏定策功劳,一笔钩消,反说她是谋逆首犯,活活的胁使自尽,还算保全太后脸面。丁氏至此,悔也无及,只有一死罢了。是淫妇结局,后之妇女其鉴诸。熙命用后礼殓葬,谥曰献幽皇后,想还念旧日恩情。惟将丁信处斩了事。【高而不危之言,奈何忘却?】

  越年,进大苻女为昭仪,嗣复立小苻女为皇后,阿妹竟高出阿姊么?大苻女好微行游宴,熙为凿曲光海,清凉池,盛暑兴工,役夫多半渴死。小苻女好骑马游畋,熙尝与她并辇出猎,北登白鹿山,东过青岭,南临沧海,沿途征索供亿,不堪骚扰。士卒多为豺狼所害,并因路上遇寒,冻死至五千余人。熙全不顾恤,但教得两美人的欢心,还管甚么兵民,眼见是要好色亡国了。好色未必亡国,好色不爱兵民,国必亡。

  且说后凉主吕隆,僭称天王,壹意逞威,收捕内外叛党,不遗余力。杨轨王乞基等,早自廉川奔降南凉,郭黁亦自魏安奔依西秦。应八十五回。南凉主利鹿孤,本收纳杨轨等人,既而杨轨阴有异谋,为利鹿孤所杀。【了却杨轨。】

  西秦主乞伏乾归,服属后秦,势力方衰,郭黁虽然投奔,不过苟延残喘,未能唆使乾归,进图后凉。吕隆本可少安,偏他尚疑忌群臣,只恐为吕纂复仇,稍涉嫌疑,即加诛戮,因此内外骚然,各有戒心。

  魏安人焦朗,遣人至后秦,怂恿陇西公姚硕德道:“吕氏自武皇弃世,后凉谥吕光为懿武皇帝,见前文。诸子相攻,政治不修,但务威虐,百姓饥馑,死亡过半。明公位尊分陕,威振遐方,何不弃吕氏衰残,吊民伐罪,救此一方涂炭呢?”

  也是一个虎伥。硕德遂转告秦主姚兴,兴令率步骑六万人,进攻后凉。乞伏乾归亦领七千骑从军。硕德自金城渡河,直逼姑臧,部将姚国方献策道:“今悬军深入,后无援应,乃是危道,宜乘我锐气,与他速战,他总道我远来疲乏,可以力拒,我若得将他杀败,他自然生畏,无虑不克了。”

  硕德遂严申军律,准备厮杀。吕隆遣弟吕超,及龙骧将军品邈等,出城迎战。兵刃甫交,秦军如潮涌进,十荡十决,杀毙凉兵无数,超慌忙遁回,邈迟走一步,已被秦军打倒马下,活捉去了。姑臧大震,巴西公吕他,率东苑兵二万五千,出降秦营。隆惊惶得很,急忙收集离散,婴城拒守。

  西凉主李暠,北凉主沮渠蒙逊,南凉主秃发利鹿孤,俱遣使贡秦,且贺秦胜凉。凉尚书姜纪,前因隆超僭夺,惧奔南凉。南凉广武公傉檀,与谈兵略,甚相契合,坐必同席,出必同车。

  利鹿孤常语傉檀道:“姜纪原有美才,但我看他目动言肆,必不肯在此久留。倘若入秦,必为我患,不如趁早除去。”

  傉檀闻言大惊,忙接口道:“臣以布衣交待纪,料纪必不负我,请勿他疑。”【未免过信。】

  利鹿孤乃止。不意秦凉战起,纪竟潜奔秦军,往说硕德道:“吕隆孤城乏援,明公率大军围攻,城中危急,势必乞降,但乞降乃是虚文,非真心服,公若班师,彼又抗命,现请给纪步骑三千,与焦朗等互为犄角,箝制吕隆,隆必无能为了。否则秃发在南,兵强国富,若乘公退兵,入据姑臧,威势益振,李暠沮渠蒙逊等,必且折入秃发,岂非公将来大患么?”

  硕德大喜,遂表为武威太守,给兵三千,使屯晏然,再督兵进攻姑臧。城中多谋外叛,将军魏益多,且煽惑兵士,谋杀隆超,事泄被诛,连坐至三百余家。于是群臣多向隆上书,请与秦军通和。隆尚不许,再经超一再进劝,略说“强寇外逼,兵粮内竭,上下嗷嗷,势难自固,不如遣使乞和,卑辞退敌。敌果退去,完境息民,若卜世未终,自可复旧,万一天命已去,亦得保全宗族”等语。

  隆乃依议,派使出城,乞降秦营,愿遣子弟为质。硕德不欲苛求,允如所约,一面转报长安。秦主兴即使鸿胪卿桓敦,册拜隆为镇西大将军,都督河西军事,领凉州刺史,封建康公。隆对使受命,乃遣母弟爱子,及文武旧臣慕容筑杨颖等五十余家,入质长安。硕德振旅而还,往返皆严肃部伍,秋毫无犯,西土皆称为义师。

  过了两日,吕超又引兵攻姜纪,因纪严守不下,转攻焦朗。朗向南凉求救,南凉广武公傉檀,率兵赴援,到了魏安,见城下并无一人,只城门还是紧闭,一些儿没有影响。傉檀大是惊疑,即在城下大呼,促朗出迎,但听城上有人应声道:“寇已退走,无劳援军费心,也请退还,恕不送迎。”【好似一种调侃语。】

  傉檀勃然怒起,便欲麾兵攻城,部将俱延谏阻道:“朗但靠孤城,总难久持,今岁不降,明年自服,何必多劳士卒,同他拚命?且为丛驱雀,转非良策,不如退兵数里,发使晓谕,令他自知无礼,定然出来谢罪了。”

  傉檀依议而行,果由朗复使谢过,乃仍与朗连和,顺道进军姑臧,就胡坑立营。夜间防凉兵掩袭,蓄火戒严,兵不解甲。到了夜半,营外突然火起,凉将王集,果来劫垒,傉檀徐起,纵兵出击,内外火炬齐明,光同白昼。集部下不过千人,敌不住傉檀大营,便欲返奔。偏傉檀驱兵杀上,集措手不及,竟被砍死。败兵逃回姑臧,吕隆惊骇,与超密谋,想出一条诈计,致书傉檀,伪与修好,且请傉檀入盟。

  傉檀也恐有诈,因使将军俱延往代。俱延入城,由超引至东苑,发伏出攻。俱延不及上马,徒步急奔,还亏城寔两旁,有南凉将军郭祖,引兵待着,让过俱延,截住超兵,且战且走,才得退归营中。傉檀大愤,遂攻显美城。昌松太守孟祎,固守待援,吕隆遣将荀安国石可等,领兵往救,中道却还。

  孟祎守了数旬,援军不至,竟被傉檀陷入,祎巷战被擒。傉檀问他何不早降?祎抗声道:“祎受吕氏厚恩,分符守土,若明公大军甫至,便即归附,如何对得住吕氏?想明公亦必斥为不忠呢。”

  傉檀改容礼祎,命即释缚,面授为左司马。祎固辞道:“吕氏将亡,圣朝必取河右,可无疑义。但祎为人守,城不能全,若再忝居显任,益增愧赧。果使明公加惠,令祎就戮姑臧,祎死且知感了。”

  词婉意诚,不失为忠,傉檀称为义士,纵使归去。且恐师劳粮绝,收兵自归。

  会姑臧大饥,斗米值钱五千,人自相食,饿莩盈途。吕隆恐有变祸,饬闭城门,日夜不开,樵采路绝。百姓乞出城觅食,愿为胡虏奴婢,日有数百。隆恨他煽动众心,索性把他拘住,尽行坑死,尸积如山。北凉主沮渠蒙逊,乘隙攻姑臧,隆不得已卑辞厚币,向南凉乞援。南凉再使傉檀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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