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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白素笑了一下,自顾自下楼去了。

  我喝了一杯牛奶,又在那张星空图之前,确定了一下那有七股星芒射出来的星体的位置,把它们记了下来,半小时之后,门铃忽然响起,我直起身,就已经听到了陈长青的声音在叫:“卫斯理,有一桩怪事。”

  我叹了一声,大声道:“上来说。”

  陈长青蹬蹬蹬地奔了上来,一脸兴奋的神色,可是双眼中却布满了红丝,可以看得出他一夜没有好睡,他一上楼梯就叫:“你猜我昨晚回去之后,做了些甚么事?”

  我冷冷地道:“别浪费时间了,自己说吧。”

  陈长青碰了一个钉子,但是这个人有一样好处,当他兴高采烈的时候,再碰钉子他都不在乎,一样兴高采烈,他走进书房来:“我一回去就打电话,一共和世界八十六家著名的天文台联络过。”

  我“哦”地一声,心中大感惭愧,请他坐下来。陈长青有点受宠若惊,坐下之后,立时又站了起来:“我向他们询问孔老头子所说的那几个星,是不是有异样的活动。”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他的行动,他所做的事,比我早了一步,我一直到今早才去问殷达博士。

  我十分专注地问:“结果怎么样?”

  陈长青取出了一本小本子来,道:“三十七家天文台说无可奉告,四十四家说没有异象,只有五家天文台,全是最具规模的,说曾有一项记录,证明处女座、天蝎座、人马座和天秤座的星体,曾在光谱仪上有过不寻常的记录,但是无法查究原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陈长青提高了声音:“卫斯理,那些星座中的星,正是中国古天文学上的东方七宿,孔老头子真的鬼门道,他看到的异象,青龙七星联芒,的确曾发生过。”

  我问了那五家天文台的名称,并不包括殷达博士的那家在内,当然,天文台对于普通的查询,虽然作答,但只是一般的回答,不会十分详细的。

  殷达博士主持的比利时天文台,对陈长青的查询,就“无可奉告”。我挥了一下手:“我也去问过一位天文专家,看他的答复如何。”

  陈长青说道:“其实已经可以肯定了,卫斯理,东方要有大灾祸!”

  看他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陈长青又搓着手:“唉,只是不知道会发生甚么样的灾祸,又不知道会发生在甚么地方。”

  他这两个问题,当然没有人可以回答得出来,陈长青也真好发问,他又道:“卫斯理,孔老头说你能消灾,你有甚么法子?”

  我没好气地道:“是甚么灾祸也不知道,怎么去消除?别胡思乱想了。”

  陈长青把背靠在沙发上,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叹了一声:“很对不起,昨天由于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有一些事,我没有告诉你。”

  陈长青一听,立时睁大了眼,我把我看到的情形,详细告诉了他,他听到一半,已经直跳了起来,团团乱转,我又在星空图上,把那几颗有星芒射出的星指给他看,再用虚线表示星芒,然后,在七股星芒的交汇处,点了一点,望向他:“你对这个交汇点,有甚么意见?”

  陈长青一点也没有怪我昨天晚上不对他说,眉心打着结,在苦苦思索着,突然道:“看,这个交汇点,恰好在青龙的口前。”

  我点头:“是,我昨晚已经发现,但是这说明甚么呢?”

  陈长青用力搔着头,苦苦想着,一面不住喃喃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天象示警,可是我们却参不透,不知道真正的意思。”我也由衷地叹了一声:“要是孔振泉不死就好了,他多少会知道一点。”

  陈长青陡地屏住了气息好一会,才道:“我想,他就是因为参悟了天机,所以才死的。”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望定了我,大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易水送别的味道。我又挥了一下手:“别把我看得那么伟大,我决不相信凭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挽救一场大灾祸。孔振泉或许听过一些有关我的事,以为我可以做得到!”

  陈长青忙道:“如果你可以出力,那你……”

  我道:“那我当然会尽力,可是如今,东方七宿中这样的异象,只是星相学研究的大好材料。”

  陈长青以手加额道:“我想起来了,孔振泉说这种七星联芒的情形,以前曾出现过两次,我要去查所有的书,把那两次查出来,看看究竟是甚么的灾祸。”

  我倒很赞成他这样做,立时道:“我看你不必到别的地方去找,就在孔振泉的存书中去找好了,我相信全世界再也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有比他那里更丰富的中国天文学书籍。”

  陈长青大点其头:“对!孔老二虽然难缠,但是我有办法。”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力拍着心口,表示志在必得。

  和陈长青说着话,时间过得快,已快接近一小时了,我向陈长青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暂时保持沉默,然后拨通了电话,把电话听筒,放在扩音器上,使陈长青也能听到殷达的声音。

  电话一接通,就是殷达来接电话,他的气息像是十分急促,我才叫了他一声,他就急急地道:“卫斯理,你刚才对我说,你是肉眼看到有七颗星,分别属于处女座……有异常的光芒发生?”

  我忙道:“是,你们天文台的仪器,记录到了甚么?”

  殷达“嗖”地吸了一口气,又再叫着我的名字:“你不可能看到的。”

  我道:“别理我是不是可以看得到,告诉我有没有发生过变化。”

  在一旁的陈长青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殷达道:“我们最新装置的光谱探测仪,和计算机联结,刚才我查看计算机数据,的确,有七颗星,曾有光谱上的变异,那七颗星是处女座的……”

  他一串念出了那七颗星的名字来,他念一颗,陈长青就在那星空图上划一个记号,有五颗,正是我早已作了记号的,有二颗则位置有一点差异。那不足为奇,我只是凭当时一霎间的印象,能够记到大概的位置,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何况有五颗全然正确无误。

  等他讲完,我道:“不错,就是这七颗,在处女座和十二号之间,有甚么发现?”

  殷达道:“最奇怪的就是这个问题,那里,原来有一颗七等星,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记录到的亮度,忽然提高到三等,这种现象,有可能是星体突然发生爆炸,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却又回复了原状,像是甚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我急忙问:“那表示甚么?”

  殷达叹了一声:“谁知道,处女座离地球那么远,谁知道在那里发生了甚么事。天文学要研究的课题,实在太广泛。不过我可以绝对肯定,我们的光谱仪所记录到的异象,决不是任何人的肉眼所能看得到的,绝对可以肯定。”

  我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反对你绝对的肯定,可能是心灵感应到的。曾有一位老先生告诉过我,用心灵感应天象,比用眼去看更有用。”

  殷达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疑惑:“我不明白……”

  我叹了一声:“那是星相学上的事,你不需要明白,对了,宇宙天体上的变化,对地球都会有一定影响的,对不对?”

  殷达立时道:“当然对,最简单的例子是太阳黑子的爆炸,甚至可以切断地球上的无线电通讯。”

  我用十分清晰的声音问:“那么,照你看来,这七颗星的亮度曾起变化,和那颗七等星突然光芒大盛,这种变化,会对地球发生甚么影响?”

  殷达呆了半晌,才道:“朋友,你真是问倒我了,我相信全世界的天文学家,都连想也未曾想到过这个问题,那是占星家的事。”

  我忍不住道:“古代的占星家就是天文学家,比近代的天文学家,所知似乎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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