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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听到这里,我已经忍无可忍,温宝裕显然是怕我发作起来他父亲会更难堪,所以抢着道:“爸,你在胡说八道些甚么啊!”

  温伯如本来一本正经神情严肃地在说着不象话的话,一下子给温宝裕打断了他的话头,怔了一怔,像是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来,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温宝裕神情很难过,显然他也看出他父亲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他走向他父亲,道:“爸,我看——别再说甚么了,卫先生很忙,不要耽搁他的时间——”

  温宝裕已经说得很委婉,我也趁机老实不客气大点其头,很明显地表示同意温宝裕的话,以为温伯如会明白,就此放过我们——实在不知道他再说下去,会说出甚么样的话来。

  连“不相信听到的话,却还是相信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要我们继续听下去,实在太过分了!

  却不料他根本不看我,瞪着了温宝裕,大有怒意,斥道:“你少胡说八道!卫先生正在追究而没有结果的事情,我可以用我亲身的经历提供他宝贵的资料,我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重要之极,他忙的是甚么,还不是对不明白的事情去寻根究柢,怎么会没有时间听我的话!”

  我在一旁,感到啼笑皆非、尴尬之极。他们儿子说老子胡说八道,老子又说儿子胡说八道,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本来都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却偏偏要听下去,真是无辜受难。

  温宝裕回头向我苦笑,我也只好向他苦笑。

  温伯如连喝了几口茶,才算消了气,向我道歉:“小孩子胡说八道,卫先生别见怪。”

  我只好道:“小宝也不是小孩子了。”

  温伯如向儿子瞪了一眼,虽然神情还颇有“小孩子真不懂事”的意思,可是眼色之中,却充满了关切之意,这种父子之情,倒也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

  我感到无可奈何,向温宝裕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既来之、则安之,且让他继续说下去。

  温宝裕神情极度感激,几乎没有当场向我叩头。

  温伯如喝完茶,继续开口,才听他说了两句,我和温宝裕就大惊失色又彷徨,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温伯如继续说的,其实也绝对不是甚么惊天动地,他说的是:“早一个晚上,我在赶夜路,忽然路上有三个人,拦在路中心,我只好停车——”

  他竟然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话题,说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来,我和温宝裕都想阻止他,可是有刚才的经验,只怕越阻止事情越糟糕,所以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苦笑。

  温伯如却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有甚么不对,在说了有三个人拦在路中心之后,又说了一大堆他心中害怕、不知道如何才好的心情,然后才道:“等到车子驶近,我看到这三个人不像是坏人,就停了车,让他们上车。”

  照温伯如所说,正在深夜,路上并无其他车辆人等,而他让三个陌生人上车,这种行为的危险程度,高到了甚么程度,实在难以评估。

  温宝裕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

  温伯如续道:“这三个人上了车,一个坐在我身边,两个坐在我后面,他们上车的时候,我和他们打了照面,就立刻放心,因为虽然坏人不会在脸上刻字,可是人是好是坏,总多少可以在长相上看出来。”

  (我心中暗想,温伯如用外表来判断人心的这种方法,真是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典型,像他这种胡涂的人,居然还可以活着,也算是奇迹。)

  (这时候我也豁出去了,不管温伯如再说些甚么,我听着就算,根本不打算深究。)

  (却不料温伯如再说下去,“三个人上车”的事情,却又居然和半夜在那地方人人听到有人说话的怪事,接上了榫,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世事真是难料!)

  §四、杀人者死

  温伯如说的是:“三人上车之后,就不断地在讨论一个问题,我起先听不懂他们在说些甚么,一直等他们下了车也还是不明白。直到后来到了那地方,才算是知道了。这三个人的说话情形,大致是这样——”

  (他说“大致是这样”,事实上却说得详细之极,我经过精简,对三人说话的内容,并无影响。)

  “那三人一个先问:我们前两天向他们宣布的事情,他们好像并不相信。另一个道:虽然不相信,可是还是相信的,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我们所说的情形出现。第三个道:等到我们所说的情形出现了,自然人人都会相信。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甚么事情,又觉得不便问,所以心中很纳闷。他们说着,在我身边的那人忽然问我:你信不信我们的宣布?我当然只有反问:你们宣布了甚么?那人怔了一怔,才恍然:你是从外面外的,还没有到那地方,所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腔,那人又问:你信不信神?他这样问,我想这三人原来是传教士!我没好气,回答:我只相信神农菩萨!”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大段关于这个传说中曾经尝百草在其中找出药物的神农氏的事情,听得我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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