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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我瞪大了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耶里看来也不准备和我进一步讨论下去,只是示意我别再打扰他,他要继续说下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耶里当时尖声叫了起来:“两个板垣先生?”

  那警员急促喘着气:“是的,我们一直不知道板垣先生还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他是被他的双生兄弟杀死,或者,他杀死了他的双生兄弟,因为他们两个,根本一模一样,所以谁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他们两个人——”

  警员还在向下说着,耶里忙道:“等一等,等一等,究竟你在说甚么?”

  警员道:“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刚好我轮值巡逻。板垣先生的住所,离小学不远。我才转过小学的围墙,就听到了争执声从板垣先生的家中传出来。”

  警员望了耶里一眼,耶里也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离得坟墓远一点,并且示意警员继续说下去。警员继续道:“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板垣先生独住,全镇都知道,镇上的人尊敬他,知道他从事研究工作,没有甚么人比他学问更好,也没有他那么多的书!”

  警员还想说下去,耶里已大喝一声:“别拣不相干的事来说!”

  警员苦笑了一下,他显然并不是想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只不过在他的下意识中,他不想将他目击的古怪事情讲出来而已。

  在被耶里大喝了一声之后,警员停了片刻,才又道:“我听到有争执声传来,立时就走了过去,来到了板垣先生的住所之前。一来到他住所之前。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更清楚了,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两个男人在争吵。但是奇怪的是——奇怪的是——”

  警员说到这里,又向耶里望了一眼,才道:“在我感觉上,两个在吵架的人,声音一样,只不过一个急躁、暴怒、有力,听来十分凶恶,另外一个,则软弱无力,听来充满悲哀。”

  警员来到了板垣住所门口,争吵声自板垣的住所中传出来。

  警员听得极其清楚,他的记忆力也不坏,事后可以将两个人争吵时所说的话,源源本本追述出来。虽然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话,没有甚么人可以左证。但是这位警员决没有理由编造出这一番话来。

  所以,当后来,凶案发生之后,这个警员的报告,也被上级接纳,将之归入档案。

  警员听到的争吵声如下:

  粗暴的声音,不断吼叫着,在吼叫中,带有一种可怕的咆哮:“你太没有用了,为甚么就这样离开?要不是你这样不中用,又何必在这个小镇上没没无闻?”

  软弱的声音,无可奈何地:“我必须这样,我只能这样,请你不要逼我!”

  粗暴的声音,继续吼叫着,先是一连串的粗话,然后是责难:“放屁!你完全可以提出你的愿望,你要甚么就有甚么,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你可以有一切,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有名望、最有权力、最富有的人!你可以成为拥有一切的人!”

  软弱的声音:“那又怎么样?”

  粗暴的声音:“那又怎么样!你这白痴、饭桶,猪牛都比你知道应该怎么样,你不该放弃,不该溜回来!”

  软弱的声音:“就算我拥有世界上的一切,可是有一样最主要的,我还是没有!”

  粗暴的声音,一连串的冷笑:“我知道,你所谓得不到的东西是快乐!既然人人都得不到快乐,为甚么你连可以得到的东西都放弃?”

  软弱的声音:“没有快乐,其余一切会有甚么用?请你别再说下去了!”

  粗暴的声音:“我要说!一定要说!”

  警员听到这里,又听到了一些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人推跌了甚么人。警员觉得自己应该采取一些行动,所以他用力拍着门,大声叫:“板垣先生!板垣先生!”可是,拍门却没有反应,在里面争吵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听到震天价响的拍门声。反倒是住宿在小学的一位教员,闻声披衣出来。这时,自里面传出来的,已经不是争吵声,而是听来相当剧烈的打架声了!

  警员在教师出来之后,两人作了一个手势,一起用力去撞门,当他们撞开了门,冲进去之际,他们两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看到了两个板垣光义,正在扭打,其中的一个,已经扼住了另一个的咽喉,而被扼住咽喉的另一个,手在地板上摸索着,抓住了一柄锋利的刀。

  警员和教师一起惊叫起来,就在他们的惊叫声中,被扼住了颈的那个,已经抓起了刀,一刀刺进了在他身上的那个的左胁。

  那一刀剌得极深,直没到刀柄。被刺中的那个发出一下可怕的吼叫声,十指收紧,警员和教师又听到了被扼住颈的那个,颈中发出一下可怕的声响,显然是连气管都被扼断了!

  警员和教师才一进来,一切都已经发生,事情如此突然,而且如此恐怖,警员和教师两人都吓呆了。等到他们定过神来,企图去分开那两个已死的人时,发现他们纠缠得如此之甚,简直分不开。

  两个人全死了,其中一个,肯定是板垣光义,另一个是甚么人,却身份不明。

  为了弄清另一个人的身份,当地警方真是伤透了脑筋。两个人看来一模一样,甚至指纹的记录,也绝无差别。警方无法解释这件事,只好将另外一个人,当作是板垣光义的从未露过面的双生兄弟来处理。虽然人人都知道,板垣光义并没有双生兄弟,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板垣光义并没有亲人,只有一个远房的堂侄,在东京经商,当地警方,辗转找到了这个光义的唯一亲人板垣一郎,但是一郎却推托说商务太忙,无法到乡下来主持丧礼,所以并没有来。

  我听到这里,“啊”地一声:“原来板垣一郎是光义的堂侄!”

  耶里道:“是的,不过关系很疏远。”

  我苦笑了一下:“不论关系多么疏远,两者之间,已经拉上了关系,一环和另一环可以扣起来了!”

  耶里也苦笑着:“我和这个在东京经商的板垣一郎,本来完全没有关系,但也因此而发生了联系!”

  我想了一想:“是的,由于你和板垣一郎有了联系,本来,我和你更是一点关系也扯不上的,也连带有了联系。”

  耶里喃喃地道:“是的,一环紧扣一环,本来是全然没有联系的人和物,被这些环节串在一起,发生了连锁关系。”

  我点头,同意耶里的说法。

  我问道:“因为一郎是光义的侄子,所以才去东京找他?”

  耶里道:“不是,当时我根本没有在意,也根本不准备去找他。我没有回印度,因为无法忍受失败。得不到那女子的爱,我宁愿流落在日本。”

  我皱了皱眉,那女子的爱,对耶里来说,一定极其重要,我在日本遇到他时,他在日本的生活,显然不是很好。

  耶里继续道:“我在日本住了好几年,有一天,忽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段寻人启事,奇怪的是,被找的人是我,而要找我的人,并没有署名。”

  我有点不明白,望着耶里。

  耶里吞了一口口水,讲出了当时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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