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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听了黄彼得肯定的答复之后,心情才略为舒畅了些。因为在明白了张小龙的那么多钱是花在什么地方的之后,那么对他在从事的研究工作,究竟是什么性质,多少可以有些眉目了!

  我信得过黄彼得,因此我将事情的经过,全和黄彼得说了,他表示可以全力助我,所以我心中,对于弄清事实真相这一点,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我在洗了一个热水浴后,又睡了一觉,在傍晚时分醒来,我精神一振,下一步,自然是到顿士泼道,去见一见那位有地址姓名,留在那神秘死去的白种人身上的那位先生。

  我穿好了衣服,走出卧室,只见老蔡站在门口,面上的神色,十分难看。

  我并没有十分注意他面上那种尴尬的神情,只是随口问道:“电报发出去了么?”

  老蔡连忙道:“已发出去了。”

  我又问道:“化验室呢,他们说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回音?”老蔡口唇颤动道:“理哥儿,我——当真是老糊涂了——”

  我不禁一愣,道:“什么意思?”

  老蔡面孔涨得通红,道:“我出门后不久,转过街角,见到有两个外国人在打架,我——去凑热闹看——只看了一会,你给我的那只信封,便被人偷去了!”

  我心中猛地一凛,道:“你说什么,那放着十来枚尖刺的信封,给人偷去了?”

  老蔡的面色,更是十分内疚,道:“是——我连觉也没有觉到,到了化验室门前,一摸口袋,已经没有了,我立刻回来,你睡着了,我不敢打扰你,一直在门口等着,我想,总是在看热闹的时候被人偷去的。”

  老蔡的确是上了年纪了,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他们的通病,那就是叙述起一件事来,次序颠倒,要你用许多心思,才能听得明白。

  我那时,根本来不及责怪老蔡,因为那十几枚细刺的失窃,绝不是一件平常的事。

  如果,窃去那十几枚细刺的,是我还未曾与之正面相对,但已吃了他们几次大亏的敌人,那就证明敌人的手段,十分高强。

  但如果那十来枚尖刺,是被一个普通小偷偷去的话,那么这个小偷,可能因此丧生!因为我坚信,在尖刺上,会有剧毒!

  我立即又道:“你身边还少了什么?”

  老禁道:“没有,我身边有两百多元钱,却是一个子儿不少!”

  我点了点头,道:“行了,你不必大惊小怪,那些尖刺没有多大用处。”老蔡如释重负,道:“原来没有多大用处,倒叫我吓了半天!”

  我心中不禁苦笑,暗忖你老蔡知道什么?那些毒刺,可能便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因为我那个主持化验室的朋友,是专攻毒物学的,他对于各地蛮荒民族的毒药,尤有极深的研究。

  如果那十几枚毒刺,可以送达他手中的话,那么他一定可以鉴别出这些毒刺,是来自什么地方,那时弄明事情的真相,也是大有帮助!

  但如今,什么都不必说了,毒刺已被敌人,偷了回去,我心中在佩服敌人手段高强,料事如神,下手快捷之余,心中也十分不服气,再和敌人一争高下之心,更是强烈了许多。

  我一面想着,一面踱到了客厅中。

  老蔡既然一转过街角,就遇到了外国人打架,他在看热闹中,失去了那牛皮纸信封,由此可以想见,敌人方面,一定已经跟踪到我的家中,在暗中监视我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如果就这样出去的话,那实在是十分不合算的事。

  我想了片刻,回到了书房中,打开了一只十分精致的皮箱,皮箱中,放着十二张尼龙纤维精制的面具。那些皮具薄得如同蝉翼一样,罩在人的面上,简直一点也看不出来,但是面具的颜色和原来的肤色相混,却可以形成截然不同的肤色,有一张面具是化装醉汉用,甚至连眼珠的颜色,也可以变换。

  这十二张面具,即使抛开它们的实用价值不谈,也是手工艺品之中的绝顶精品。

  这时,我拣了一张五十以上,有着一个酒槽鼻子的面具,罩在面上,对着镜子一看,几乎连我自己也难以认得出自己来。

  我又换过了一套残旧的西装,然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当然,我的步法,也显得十分不利落,十足像一个为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中年人。

  我慢慢地转到了我家的门前,有几个孩子,在放爆竹,而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外国人,正在十分有兴趣地望着这些孩子

  对于白种人,我这时变得十分敏感。因为,死在张海龙别墅中的是白种人,老蔡在失窃之余,也曾遇到白种人在打架。

  所以,我立即对那个白种人予以注意。

  只见那人挂着摄影机,看来像是游客,他不断地照着相,拍摄着儿童放爆竹时的神态,那些儿童,则不停地笑着。

  看来,似乎一点异状也没有,十足是新年的欢乐气氛,但是,我看了不久之后,却立即看出了破绽,因为,那白种人,在每拍下三张相片之后,总要举起照相机,向我的住宅,拍上一张相片。

  他相机的镜头,正对着我所住的阳台,当然,他是另有用意的。

  我虽然看出了破绽,但是我却不动声色。而且,我心中也已决定,不妨等一会再到顿士泼道去,如今,不如先注意那白种人的行动,来得有用些。

  没有多久,天色黑了下来,那白种人也收起了他的相机,又向我的住所看了两眼,便向外走去,我本来一直靠着墙角站着,一见那白种人离开,我立即跟在后面。

  怎知道那白种人,十分机警,我才跟出了一条街,离得他也很远,却已被他发觉了,他在一个窗橱之前,停了片刻之后,突然转过身,向我走了过来。

  他这种行动,倒也令得我在片刻之间,不知所措。

  他径自来到了我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我,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只得道:“我——不想什么。”

  他又狠狠地道:“你在跟着我,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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