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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我道:“只怕是,同样的成分,再造一块,只要有极微小的不同,也就会使折射角出现轻微的差异。”

  温宝裕吁了一口气:“这也真冒险,玻璃易碎,也有可能失去,一旦没有了这块玻璃,不知要遭到什么样的大损失。”

  我笑了起来:“你想,若非事关紧要,酋长会那样出高价吗?说不定,没有了这块玻璃,他就有一座军火库,再也打不开。”

  温宝裕叫了起来:“军火库的设想更妙——正因为是军火库,所以他无法用爆炸的方法打开门,一爆炸,轰,整个军火库都完了。”

  他说得有声有色,煞有介事,我道:“古九非略显身手,恶酋长气急败坏,这一回,也到此结束了。”

  当时,我确然如此想,因为温宝裕把那玻璃交了出去,而我又有了可以成立的推测。

  至于推测中的军火库时,有着什么新型杀人武器,自然不在我所能顾及的范围之内了,人类那么喜欢自相残杀,有什么办法?

  我把感觉向白素说,又大大发了一顿牢骚:“战争,也不能只是怪领导战争的人,所有战争的参与者,都有责任。若不是士兵只知服从命令,两个将军如何打得成仗?人性的弱点太多,才形成如今人类的行为模式。”

  白素很有耐心地听,并不表示什么意见。

  没有多久,门铃响,我开门,一个青年人,神色惨白,十分惊恐,提着一只极大的活页夹:“我——送放大了的照片来。”

  他说了一句话,倒喘了三口气:“这些照片,看来——真骇人。”

  我自他手中接过活页夹来,同意他的见解:“是的,恐怖片的剧照。”

  青年人咋舌:“真有这样的恐怖片,谁敢看?”

  他说着离去,这时天色已黑,想起要看那么可怕的照片,我也有点心寒,着亮了客厅中所有的灯,自然而言,和白素紧靠在一起,才打开活页夹来。照片被放大到了四十五公分乘六十三公分,看了四、五张,我已不断地打呃,打得实在大凶,去拿了两块方糖,在口中嚼着,止住了呃,胸腹之间,五脏六腑,又似乎在翻滚。

  白素的神色也极难看,好不容易看完,我们各喝了一口酒,我道:“素,正视现实,这不是剧照,那种可怖的情形,也不是特技化装的效果。”

  白素默然点头,对我的话,表示同意。

  我已合上活页夹——看了一遍之后,再也不想向这些照片多看一眼:“这卷胶卷,来自一个高级特工人员的身边,你联想到什么?”

  白素道:“有好几个可能,可能是一座医院中病人的实录——不过好像不会是医院,会有那么多变了形的人。也可能是一种什么行动的结果。”

  白素说得相当委婉,“一种什么行动的结果”,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大是骇然:“是一种试验的结果?譬如说,叫人的皮肤肌肉,由于某种细菌的侵入而形成严重的变形?直至死亡?”

  白素“嗯”地一声:“如果是利用了某种细菌,那么这种细菌对人体的破坏力,一定前所未有,远在痲疯杆菌之上。”

  我苦笑:“而且,变形几乎没有规则,什么想不出的可怕情形都有,那个——瘦子——要是真面对那样的人,唉,难以想象——”

  我说到这里,看到白素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我不禁直跳了起来:“你——不会在设想——有人制造出这样的细菌——而且已经到了用人做实验的阶段?”

  对那么可怕的设想,白素只是叹了一声:“并非没有可能。”

  我又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用活人做实验,使某些细菌向人肆虐,目的是为了制造细菌武器,这种灭绝人性的事,的确曾经发生过。日本军队侵略中国时,就曾在中国的东北,犯过这样的罪行。

  现在,如果又有这种罪恶,那么是由哪一个势力在进行?还是各方面的势力都在进行,而又努力保守着秘密?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种行为,是典型的人类自杀行为,比大量制造、储存核武器还要可怕。

  我望向白素,白素苦笑:“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假设?在什么情形下,会出现么可怕的情形?”

  我道:“辐射也能造成肌肤异样的溃烂和变形。”

  白素点头:“总之,是人为的灾祸——有这种人为的灾祸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发生的地点、日期,和它有多大的规模。”

  我扬了扬眉,想说什么,而没有说出来,白素显然也有话要说,而没有说,但过了一会,我们又同时说了出来,白素先说:“我们的力量,或许不足以调查,制止这种人为的灾祸,但至少应该通知有关方面,最好是我们相熟的人,告诉他们,有这种情况。”

  我叹气:“你是说找我们熟的,有权力的人?像小纳、像盖雷夫人?我看没有用,极可能,正在从事那种行为的,就是他们。”

  白素睁大了眼——她在有这种神态的时候,十分美丽,可是也掩不住她内心的焦虑。真有这种情形,我虽然被号称神通广大,但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看那些照片,而且我还把那活页夹,放到了一个隐蔽的所在,塞进了书架背后的隙缝,表示我不想再看到它。

  广播新闻中也有有关酋长的消息,电视上也回放了访问,白素和我一起看着,报告员的最新报导是:“阿加酋长已决定离开本市,他的私人飞机,在五分钟之前起飞离开。”

  电视画面上,是一架漆有新月标志,和酋长本人徽记的广体七四七起飞的情形。

  白素低声说了一句:“他自然得回了那玻璃了?”

  我也道:“当然。”

  阿加酋长得回了那块玻璃,然后离去,这种推断,再自然不过,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

  可是,很多事,往往在不可能有错的情形下出错,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有紧急煞车声在我住所的门口发出,尖利刺耳。

  我有点恼怒:“良辰美景再这样开车,迟早有一天,会撞破门,直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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