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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我自己反倒不觉得这样,因为我知道,要掌握像老人这样的异能,不是我能做得到的事,多少要有点所谓“慧根”,自家知道自家事,我没有这种“慧根”。而且我也不认为陈长青会有,但陈长青既然已坚决地决定,跨进这神奇奥妙的领域中去,自然也只好希望他能成功了。

  天池老人对金维说:“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迎接五散喇嘛的再生。”

  他说着,又向我望来,我迫不及待地道:“我也去开开眼界。”

  老人点头,表示允许,拂着衣袖,飘然离开了殿堂,又回到他那间房间中去了。我不好意思跟进去,只好留在殿堂中,看金维和那几个年轻人,用一幅麻布,把那小女孩的身体包起来,搬了出去。

  金维道:“虽然短暂,也是一个生命的历程,要不要参加天葬?”

  我过去曾有一次参加过“天葬”的仪式,血淋淋地,十分可怖,当然不想再去,金维不等我回答,就看出了我的意思,他笑了一下:“那你可以留在寺中,自由走动,寺中智慧高的人极多,你有兴趣向他们请教的话,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由衷地道:“谢谢你,我会利用这个机会的,只怕我的智慧太低,连提问题的资格都不够。”

  金维大声笑了起来,用力在我肩头上拍了一下:“别太谦虚了。”

  他离开之后,我在寺中缓慢地踱着步,寺中宁静之极。

  〖故人相逢惊喜交集〗

  大多数喇嘛,不是在低声诵经,就是在维持着一个姿态,静止不动,大多数的姿态,都相当怪异。这种情景,我倒十分习惯,上一次,我曾在著名的桑泊奇庙中,有过一段奇异的经历,和几个道行高深之极的喇嘛打过交道。但显然玄秘世界中的路径不止一条,上次的经历和这次就大不相同。

  (上次的经历,记述在《洞天》这个故事之中。)

  我自然不去打扰他们,只是信步所至地走着,一面走,一面仍然在想着一切发生过的事,精神不是很集中,我想到“要命的瘦子”曾在老人面前犹豫了十三秒,老人就告诉他一秒钟等于一年,像我那样,根本不是犹豫,自然是一辈子不成功的了。

  这时,我走进了一个长着几株大树的一个院子中,院中由于茂密的树叶的遮掩,显得十分阴暗,我一眼看到林荫深处,有一个人靠着大树的树干,一动不动,心想这人一定在静修,还是别去打扰他的好,正准备退出来,那人忽然抬起了头来,我和他打了一个照面,相隔虽然相当远,我还是看清了他是谁,失声叫了出来:“布平。”

  他也几乎在同时叫道:“卫斯理。”

  在这里会遇见布平,自然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是当我们急急走近之际,我发现布平的神情更加惊讶和意外。

  自然,布平是一个出色的攀山家,这一带,正是他活动的区域,我在地球上地势最高的山区遇到他,虽然意外,但还在情理之中,而他在这里遇到我,那才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当我们互相走近之后,两人又齐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寺庙中十分幽静,我们两人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足以使得原来栖息在林木上的各种鸟类,一起振翅惊飞了起来,扑刺刺的振翅声好一会才停息。

  我们互相问了这一句之后,只听得鸟的惊飞声,互相望着。

  我在这里作什么,真是说来话长,而他在这里作什么,看他的神情,也是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

  我想了一想,才道:“最近你见过陈长青?我到这里来,多少和他有关。”

  布平的神情看来相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那么,就是和天池老人那一帮人有关的了?”

  他在提及天池老人之际,称之为“一帮人”,语意之中,非但没有什么敬意,反倒大有敌意。这不禁令我有点愕然。

  我道:“是,老人是——我想,天池老人大概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个人。”

  布平翻起双眼望着我,一副不服气的神情。

  〖神情激动敌意表现〗

  我开始向他叙述天池老人的非凡成就和异能,反正这个院子中林木幽静,十分寂静,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我们的长谈。

  而我一开始的预料也是正确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布平对天池老人是充满了敌意的。

  (一个毕生致力于攀山的人,和一个毕生致力于探索生命奥秘的人之间,会有什么冲突呢?当时我真的想不出来,而且,根据布平告诉陈长青的话,他和天池老人是曾经相见过的。)

  证明布平对老人有敌意的表现是,当我提及老人的异能时,他都以不屑的口气,批评上一两句。

  首先,我提及老人的静坐,他说: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

  我提到老人的“天眼通”,他又说:“哼,不稀奇,至少有超过一万个喇嘛会这种功夫。”

  我再提及老人的“神游”,他仍然道:“很多老喇嘛都会。”

  可是当我再说下去,说到灵魂的由心离体,思想和灵魂的微妙关系,无形无相的灵魂,甚至可以全然不受速度的限制,真正体现了意念所在,无所不至的境地时,布平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实在是一个有识地的人在听到了这种事后的正常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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