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14)_倪匡

十四

　　杜拜公爵失窃了七幅名画，这件事，年轻人在报上也曾看到过，但是由于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和自己有关，所以根本没有留意。

　　但是现在，情形却不同了，有这些照片在，苏格兰场毫无疑问会相信他就是窃贼，而且，现场也一定留下他的大量指纹，随便他怎么解释，谁会相信他在画失窃之际，正在昏睡之中？

　　他的脑中十分紊乱，公主的轻笑声，又令得他几乎不能集中思想来，公主一面笑着，一面道：“怎么样？我想我们的合作，应该有一个愉快的开始。”

　　年轻人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情形，只有先拖延一下再说，是以他抬起头来，大声道：“还有一个合作人呢？不应该再躲着了！”

　　他的话才出口，睡房的门推开，鬈发、高大、风度翩翩的哥耶四世，走了出来，哥耶四世才一出现，就打了一个“哈哈”，双手张开，道：“真高兴又见到你，我听公主讲过你的本事，而我也亲自领略过，印度老虎和金刚现在还在领略中。”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道：“听你那样讲，好像我有许多仇敌。”

　　哥耶四世摇着头，一本正经地道：“是仇敌还是朋友，全靠你自己的决定！”

　　年轻人缓缓地道：“如果我不和你们合作——”

　　哥耶四世叹了一声道：“太可惜了，我的看法和公主略有不同，公主认为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就会被关进牢中，用你的牢狱生活来补偿她修道院中寂寞的岁月，但是我却认为，你甚至于不会被捕，只不过你的相片、指纹，就会在英国的警方存档，也会在国际刑警总部存案，兄弟，这对你来说，实在是无可比拟的损失！你说，是不是我的意见比较客观一些。”

　　年轻人笑了起来道：“对，我同意，所以，你也该明白，你们的威胁，对我不会发生作用，如果我不答应你们，我还可以溜得走，如果我答应了你们，我就一定会当场被捕。”

　　哥耶四世和公主互望了一眼，哥耶四世自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张折迭好的纸，打了开来。

　　哥耶四世打开了那张纸，年轻人斜看了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伊通古董店的平面图，图中有十处地方，标着自一至十的阿拉伯数字，年轻人也可以明白，那是十大奇珍陈列的地方。

　　年轻人站了起来，道：“我不感兴趣，你收起来吧！”

　　他一面说，一面向门外走去，公主的声音听来很尖，道：“你一出酒店门口，苏格兰场的密探就等着你。”

　　年轻人道：“很好，我如果有兴趣，可以和他们玩玩捉迷藏，但是，我没有兴趣。”

　　公主冷笑一声道：“你准备坐牢？”

　　年轻人陡地转过身来，冷冷地道：“你完全料错了，我根本不必坐牢，我也不必逃避苏格兰场的密探，我只要讲实话，苏格兰场的密探的兴趣，就会转移到你和哥耶四世的身上。”

　　奥丽卡公主和哥耶四世，同时笑了起来，他们笑得如此之高兴，令得年轻人也不禁愕然，哥耶四世笑着，一面还挥着手，道：“你或许还想不到，我们另外有一个恶作剧吧！”

　　年轻人怔了一怔，没有出声。

　　哥耶四世道：“那七幅画，我放在一只箱子内，寄存在飞机场的行李寄存处，而当时寄存那只箱子的小兄弟，是你！”

　　年轻人冷笑道：“用甚么方法？扶着我？一个昏睡过去的人会去寄存行李？”

　　哥耶四世耸了耸肩，道：“不，是我的化装，虽然不是十足像，但是行李寄存处的那个女职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法庭将你指出来。”

　　年轻人感到自己的脑子有点麻木，自然，他早已知道公主和哥耶四世，全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是以他一直都在努力挣扎着，只是可惜得很，直到现在为止，他的挣扎，一点结果也没有！

　　哥耶四世望着他，又伸手指了指几上的图样，道：“怎么样，现在，你对这张图样，是不是比较有兴趣了？我花了不少心血才弄到手的！”

　　年轻人站着不动，他并不望向哥耶四世，只是望向奥丽卡公主，公主侧着头，仍然带着那种狡狯而动人的微笑，有意地避开了年轻人的目光。

　　年轻人自然可以知道，令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之中，一切自然是奥丽卡公主的安排，哥耶四世也只不过是奥丽卡公主的工具而已。

　　年轻人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奥丽卡公主要那十件古董，以他自己的财力而论，还可以买得起，可以全买下来，送给奥丽卡公主。然而，年轻人立时又想到，奥丽卡公主自己又何尝买不起？她拥有欧洲好几家大制造厂的控制性股权，财产也多到数不清，可是她显然不满足，她要不断的刺激，更不断替自己出难题、解难题，没有了种种刺激，她根本没有法子活得下去！就算将十件珍品放在她的面前，只怕也难以令得她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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