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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我冷冷地道:“我没有做甚么,我只不过打开了其中的一只钢柜,而这位仁兄,就从钢柜之中,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

  那人抬起头来,他的身子也在发着抖,他的手中虽然还握住了枪,可是看他的神情,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中有枪了!

  那是大好机会来了,我双手用力一提那张椅,坐在椅子上的死人,在我用力一推之下,突然向前,扑了过去,那人一声惊呼,身子向后退去。

  而就在他惊呼着,身子向后退去之际,我已经疾窜而出,在他的身边掠过,一伸手,就将手枪自那人的手中,抢了过来!

  手枪一到了手中,情势便完全改观了,那时,那死人跌倒在地上,完全是一个死人,一动也不动,而那人的身子抖得更剧烈,他后退了几步,抬头望着我,忽然之间,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十分难听,他道:“有话好说,朋友,有话好说!”

  他在讨饶了!

  我将手中的枪,扬了一扬:“不错,有话好说,但是这里太冷了,我们到上面说话去!”

  那人吸了一口气,又向地上的死人,望了一眼,他显然也已经渐渐恢复了镇定:“你是只有打开一个柜子,还是将所有的柜子全打开了?”

  我冷笑着:“你以为我在看到了一个死人之后,还会有兴趣去看别的死人么?”

  那人又吸了一口气:“好的,我们出去谈谈,但是你得等我将这个死人,扶进钢柜去再说。”

  我打横跨出了一步,手中的枪,仍然对准了他:“好,可是你别出甚么花样!”

  那人苦笑着,俯身扶起了那死人,他似乎一点也不怕死人,扶着那死人,到了钢柜之前,令那死人直站在钢柜中,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钢柜的门。

  那时候,我已经站在冻房的门口了。

  我一直用枪对住了那人,因为我深信那人极度危险。他关上了钢柜的门之后,转身向外走来,我步步为营地向外退去。

  一直退到出了地窖,经过了厨房,来到了客厅中,我命他坐下来,自己来到了电话之旁,拿起了电话,他一看到我拿起了电话,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他忙摇着手:“别打电话,别打!”

  我冷冷地道:“为甚么?你知道我要打电话给甚么人?你何必那么害怕!”

  他的额头上在渗着汗:“有话好说,其实,我也不是犯了甚么大罪,你报告了上去,对你自己,也没有甚么好处。”

  我冷笑着:“还说你没有犯了甚么罪,在地下的冻房中,有着那么多死人,这不是犯罪?”

  那人忙道:“偷死尸,罪名也不会太大!”

  我厉声道:“那么,你禁锢我呢?”

  那人瞪着我:“你并不是警官,老友,你假冒警官的身份,也一样有罪!”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竟然还想要挟我!

  在我还未曾再说甚么时,他又道:“刚才我已打电话到警方去查问过了,卫先生!”

  我道:“那很好,你立即就可以得到证明,看看我是不是在替警方办事。”

  那人瞪了一眼:“何必呢,卫先生,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听得他那样说法,我把已拿在手中的电话听筒放了下来。自然,我不是听到他肯给我钱,我就心动了,而是我感到,我已占了极大的上风,而这件事,一定还有极其曲折的内情。

  如果我现在就向杰克报告,那么那人自然束手就擒,可是在他就擒之后,所有的内情,也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正如他所说,偷盗死尸,并不构成甚么严重的罪名,可能只是罚款了事!

  我究竟不是正式的警务人员,所以是不是一定要报告杰克上校,在我而言并没有职务上的拘束。

  我放下了电话听筒之后,那人急忙道:“是啊,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我知道他误解我的意思了,是以我立时正色道:“你弄错了,我不是要你的钱!”

  那人张大了口,像是一时之间,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索性替他讲明白:“我要知道一切经过,你究竟做了一些甚么事!”

  那人仍然不出声,看样子他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回答我才好。

  我又问道:“你是甚么人,叫甚么名字?”

  那人直了直身子:“我是丁纳医生,医学博士,你听过我的名字没有?”

  他在说到自己的名字时,像是十分自豪,但是我却未曾听到过他的名字,是以我摇了摇头。

  看他的神情,多少有点失望:“你或许未曾到过中南美洲,在洪都拉斯,我曾担任过政府卫生部的高级顾问,我是一个科学家。”

  我略呆了一呆才道:“丁纳医生,你现在在从事的是甚么研究?”

  丁纳医生一声不出,我又追问了一次,他仍然不出声,我不得不冷笑着:“你用甚么方法,可以使一个人在死后仍然能行动?你就用那样的一个死人,吓死了鲍伯尔先生!”

  当我指出他可以使死人能够行动之际,他现出骇然的神色来,但是随即,他就怪声怪气,笑了起来,他道:“你的话,在任何法庭上,都会被斥为荒谬的,那绝不能使我入罪!”

  我望着他,手中的枪,也仍然对准了他,一时之间,我实在不知说甚么才好。

  而丁纳医生突然现出十分疲倦的神色来,他用手搓着脸,靠在沙发的背上。

  丁纳道:“如果你知道鲍伯尔当年怎样对付我,你就可以知道,我将他吓死,实在是一种最轻的惩罚了!”

  我仍然呆望着他,他苦笑着:“放下枪来,我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你听。”我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枪,但是仍将手枪放在我伸手可及的茶几之上。

  在我放下了手枪之后,丁纳医生站了起来,走到酒柜之前,拿出一瓶酒来,对准了瓶口,喝了两口酒,然后,他才提着酒瓶,回到了沙发上,他抹了抹口角上的酒,那样子,十足是一个潦倒的酒徒。

  我不出声,在等着他说话。

  我不知道他和鲍伯尔之间有甚么纠葛,但是我愿意听一听,因为我感到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情。

  他吁了一口气:“三十多年前,我和鲍伯尔是同学,我们一起在美国南部的一家大学求学,他比我高三年,我才进大学时,他已经是四年级生了,我们是在球场上认识的,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我略为挪动了一下身子,坐得更舒服些,因为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需要长时间的聆听。

  丁纳医生又喝了两口酒,才又道:“在一个暑假中,我因为找不到工作,而闷在宿舍中。”

  丁纳再喝了两口酒,然后放下了酒瓶,他的脸上现出十分愤慨的神色来,紧握着拳:“鲍伯尔看准了我的弱点,他就来利用我!”

  “利用你去犯罪?”我忍不住插言。

  “不是,他叫我和他一起,到海地附近的一个小岛去,他付给我每天二十元的工资,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那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了。”

  我扬了扬眉,直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在丁纳和鲍伯尔之间,发生了甚么事,但是我却有这份耐心,听丁纳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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